“每次遇到這樣的題,你首先就要想一想是不是……”


    趙照就像個青蛙一樣,越是冬天越愛睡覺,身體素質又不好,感冒了鼻子就不通氣、大半個冬天裏都吭哧哼哧地大喘氣,可就是這樣,譚笑依然追著她不放,上課不讓她睡覺、自習課就給她講解今天老師講過的內容。


    趙照反抗過、拒絕過,也黑過臉,可譚笑既不生氣也不發火,依舊我行我素,有這麽一個同桌,懶散如趙照,想不進步也是不可能的,更可況她自己也深知,全班有一個算一個,誰不羨慕她有個免費的老師。在這樣的雙重壓力下,趙照現在可比以前勤奮多了。


    “你餓不餓?”


    一道題講完,趙照揉了揉肚子,問譚笑。


    冬天日短,下午四點多這裏就黑天了怕走讀的學生路上出意外,入冬學校就取消了午休一天六節課,下午四點二十放學,沒有專門的午飯時間,大家就自己帶點吃的或者餓了去買點。


    “你餓了?”


    譚笑看了眼手表,離上課還有五分鍾,應該來得及:”那咱們出去買吧。”


    “好!”


    倆人穿上外套,一前一後跑出門。不能出校門,女廁所旁邊的鐵柵欄外麵有個人賣吃的,熱乎的豆沙餅、豆餡饅頭裝在泡沫塑料箱子裏,上麵蓋著厚厚的棉被,跟夏天裝冰棍是一個原理。


    譚笑和趙照都喜歡吃一塊錢一個的豆沙餅,熱乎乎的咬上一口,又軟又甜,別提有多好吃了。


    倆人一路小跑,到鐵柵欄跟前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幾個學生了,想買東西的人早在一下課就趕過來,賣貨的大娘也隻課間十分鍾才會出來。


    “大娘、五個豆沙餅!”


    譚笑跑得快,一手扶住鐵柵欄一手把早就準備好的五元錢從兩根鐵管中間遞過去。


    賣貨的大娘是個胖子,一身棉服包裹下的身體像個圓溜溜的球一樣,怕冷,用一條圍巾把臉圍的隻剩下一雙眼睛,接過譚笑的錢,看也不看就塞進胸前掛著的錢夾子裏,然後掀開泡沫箱子蓋,把五張獨立包裝的豆沙餅裝到一個塑料袋裏麵,從縫隙裏塞給譚笑。


    “你來的還真是時候,就剩五個了,再晚一會兒就沒了。”


    “謝謝大娘!”


    譚笑接過餅,嗖的一下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餅塞了進去,然後又快速拉上拉鏈,轉身往回跑,剛剛趕到的趙照氣喘連連:“還、還有、還有了嗎?”


    “買著了!你去廁所嗎?”


    趙照擺擺手:“不去!”


    “那就回去吧!”一句話說完,譚笑人已經躥了出去,留下趙照聽著清脆的上課鈴聲欲哭無淚,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要跟著跑出來?


    趙照回到教室,曆史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了,被人矚目的滋味不太好,等她乖巧地向老師問好又坐回座位上心情就更不好了,譚笑已經吃了半個豆沙餅,正把剩下的那半個往桌堂裏塞呢。


    是我說餓了好嗎?要是自己坐著不動,現在肯定也能吃下半個,看著同桌嘴角掛著的嫣紅豆沙,趙照真想給譚笑一拳。


    好不容易捱過一堂課,還沒等老師出門,趙照就迫不及待地把書桌裏的餅拿出來吃,雖然已經涼了,可依舊軟軟的甜甜的。


    “學委,門外有人找!”


    譚笑趴在桌子上打盹,聽見班裏女生在門口喊,全班就一個學委,不用想也知道在叫誰,趙照推了推譚笑:“哎,別睡了,有人找你!”


    “指定又是範海洋那個死丫頭,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嘮嗑有癮啊!”


    範海洋經常趁著課間過來找譚笑聊天,說的也無非是一些學校裏的事情。秋天還好說,譚笑入冬就怕冷的不行,連廁所都很少去,更不要說站在教室門口跟人侃大山了。


    譚笑雖然抱怨,但還是從桌位上站起來,往門口磨蹭過去,沒一分鍾就回來了。


    “咋的?被你罵回去了?”


    “不是她。”


    “那是誰呀?”


    譚笑沒說話,一屁股坐回位子,表情有些糾結。


    把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裏,趙照扭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幾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出啥事了?”


    譚笑猶豫了一下,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乳白色的信封拍到桌子上:“貌似是情書。”


    趙照剛喝進去的水差點就噴了出去,“咳咳咳”幾聲,抹了抹嘴角,用兩根手指頭把信封捏起來,舉過頭頂翻來覆去的看:“封的還挺嚴實,你要拆嗎?”


    譚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顯然有點糾結。


    趙照把信封放回譚笑麵前,“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想看就拆、不想看就不拆唄。不過你能跟我說一下,這信是誰送的嗎?敢給年組第一的女生寫情書,還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氣啊!不會是褚小雙吧?”


    “你能小點聲嗎?是不是想全世界都知道?”


    譚笑抓住信封裝回兜裏,趴回桌子重新閉上眼睛。一直到下午放學,趙照也沒見她再把信從兜裏拿出來,看來是不打算看了,心裏有點可憐那個勇氣可嘉卻結局悲慘的男生了。


    “笑笑,六班郭維嘉是不是給你寫情書了?你把他給撅了?”


    放學路上,範海洋自行車緊貼著譚笑的車子,一臉好奇。


    “我靠!”


    譚笑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憋了半天,沒好氣地衝範海洋喊:“你們班女生都屬狗的吧?怎麽學校裏但凡是有個風吹草動她們就能知道呢?一天天還能不能幹點別的事兒了?不學習來學校幹啥呀?回家得了!大冷的天還不夠遭罪的呢!”


    一起趕路的七八個人都知道譚笑這是真的生氣了,不由得替範海洋捏了一把汗。


    不過出乎他們的意料,被吼了的範海洋非但沒生氣,反而嗓門又高了幾度:“啥叫學校裏有個風吹草動都知道?她們隻關心你們這些好學生好不好?像我這樣的,別說收到情書,就是談戀愛被找家長也沒人在乎。”


    “不過說真的,郭維嘉給你的信是不是情書啊?你答應他了嗎?讓我想想啊……我覺得沒有!他雖然上次全校統考考了第二十名,可跟你比起來嗎,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咱們女的找對象就得找一個比自己強的人,哪能什麽阿貓阿狗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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