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孝三郎。


    “最開始發生虛弱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一個月前。”孝三郎可能是因為太過虛弱沒有說話,還是石川蓉峰代為回答。


    “一個月啊……”良守沉吟片刻,又對孝三郎問道,“在這段時間裏,你還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我……我一直躺在家裏,能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孝三郎的聲音微弱地幾乎聽不見。


    “不知道嗎?”良守點頭,示意石川蓉峰跟著自己走出房間。


    “我弟弟……”石川蓉峰一出房間就立刻問道。


    “其實不算是太複雜的情況。”良守稍微組織下語言解釋道,“我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精氣神’的說法,一個人活在世上,所依靠的便是所謂的‘精氣神’,而令弟現在的情況,正屬於‘精’也就是生命力流失了太多。”


    “生命力流失了?!”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弟弟變成這樣肯定不可能好了,但是在聽到生命裏流逝的說法後,石川蓉峰還是有些驚慌失措,“怎麽會這樣呢?還有沒有辦法補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看這個情況,大概是……”良守剛準備開口解釋,卻被從大門玄關處傳來的一陣呼喚打斷。


    “蓉峰,我幫你找了人來看看孝三郎。”


    “抱歉,是我未婚夫。”石川蓉峰連忙道歉,然後過去迎接,“一成君你怎麽來了?”


    “蓉峰,我之前不是說孝三郎的病可能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遇到了什麽不正常的東西嗎?所以我想辦法找朋友請了一位修行有成的高人來幫忙。”石川蓉峰的未婚夫看未婚妻迎過來連忙介紹和自己一起來的另一名中年男人,“你千萬不要以為我被人騙了,這位可是曾經在賀茂家學習過的真正有法力的高人大島法師。”


    “……”良守站在後麵一陣無語,為什麽自己的任務發布人都這麽喜歡把一個任務發兩遍?你們商量下節約點錢不好嗎?


    果然在麵對現在這種情況,聽到未婚夫的話後的石川蓉峰不僅沒有感激,反而露出尷尬的神情。


    就在名叫“一成”的年輕男人還以為是未婚妻不相信自己時,大島法師率先開口了。


    “豐口君,看來石川小姐已經搶先一步尋求了幫助。”他顯然已經注意到了另一邊的良守。


    “尋求幫助?”豐口一成這才注意到一直站的比較遠穿著高中生校服的良守,“這位是……”


    接下來大家就又是一陣介紹。


    “原來石川小姐已經在陰陽寮發布了任務。”名叫大島毅的中年法師在了解了情況後倒也沒有太奇怪現在的狀況,顯然這種因為擔心家人覺得找陰陽師是上當受騙所以瞞著家人結果導致請了好幾個的情況一點也不少見。看對方輕車熟路的樣子,良守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陰陽寮默許的騙錢手段,畢竟一次請了好幾個,但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冒著得罪陰陽師的風險取消多個“相同任務”的重複報酬。你們這是卡bug重複刷錢?


    “良守君可否借一步說話。”大島毅示意良守單獨聊聊。


    在得到同意後,兩人稍微拉開一段距離。


    “良守君是打算用這次的任務來作為今年的強製指標吧?”大島毅看起來還挺和氣,這讓良守響起自己第一次在村上家見到澪時對方擺出的那張臭臉,你看一個大叔都比你討人喜歡,做美少女做到這份上真是沒救了。


    雖然大島毅的猜測是錯的,但是良守也沒打算繼續解釋,總不能說“我今年斬了土蜘蛛滅了火車還順手超度了酒吞和茨木,所以不需要擔心強製任務指標”吧?


    “算是這樣。”他認同了對方的猜測。


    “那這樣就好辦了。”大島毅點了點頭,“事實上我不是通過係統接取的任務。”


    “不是通過係統?”良守疑惑。


    “是的。我和一些普通人的權貴家族有些私人合作,豐口一成算是個草根出身但是有些能力混進了上層的新人,你也看到了,能和石川蓉峰這種大明星訂婚的肯定也不可能是個太平凡的普通人,所以他托了些關係找到我。”


    良守這就明白了,沒想到這豐口一成還是個社會地位不錯的人,就算和大島毅合作的隻是些小家族,能接觸到這種“私人服務”的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種情況,我們隻要合作幫他解決了問題,我們可以各自拿各自的酬勞,完全不互相幹涉。”大島毅提議道,“良守君意下如何?”


    “我沒問題。”對方好好和自己商量合作的事情,自己自然沒必要做惡人拒絕,雖然說這樣可能有重複收費的嫌疑,但是,反正付錢的人自己都沒意見……


    “良守君已經看過病人了嗎?”兩人一邊往回走,大島毅一邊抓緊時間詢問。


    既然已經決定合作了,他這麽做自然不是為了拿良守的結論來顯擺自身,能節約一點時間肯定是最好的。


    良守又將自己剛才做出的判斷說明了一遍。


    “兩位……”豐口一成看到良守兩人回來,連忙迎上前,隻不過他的目光還是主要看著大島毅,畢竟不管怎麽看,一個“有名聲”的中年人肯定比高中生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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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你運氣不錯。”大島毅開口說道,“這次我就和良守君一起幫你們解決問題。”


    “……”良守發現這種情況自己還是別開口的好,明明是重複收費,這家夥表現得好像對方沾了什麽大便宜一樣,這就是所謂在社會裏摸爬滾打後變得油滑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身就是個略微有些內向的性格,和委托人說太多話就會覺得很麻煩很累,現在有個人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了。


    大島毅瞥見良守似乎不打算開口,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才繼續說道:“剛才我也和良守君討論了一下,根據良守君的觀察,孝三郎的問題應該是精大量流失。”


    “是的,剛剛田邊先生也和我說過了。”石川蓉峰連忙接話,“請問這有沒有什麽辦法……”


    “精的流失雖然很危險但也不算太麻煩,隻要解決掉流失的原因,之後多補充點營養,然後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大體上就能夠恢複健康。”


    “大體上的意思是……”


    “想要完全恢複到正常人的狀態肯定是很難的,具體的後遺症輕微的可能會導致身體比原來虛弱一點,嚴重點的,大概會是比正常人更容易衰老,總得來說你就當時得了一場大病後康複,就算治療再怎麽成功,總會不如過去。”大島毅解釋道。


    聽到這個解釋,石川蓉峰反而放心了,隻是身體比過去差這種後遺症完全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就算不是被妖魔作祟,一個普通人得了厭食症把自己餓成這樣等康複了也不可能一點後果都沒有。


    “那麽造成流失的根源呢?”豐口一成又問道。


    “一般來說,最常見的情況,大概就是被鬼物纏上了。”大島毅的推測和良守之前沒來得及說的是一樣的,“我想你們肯定聽過類似於漂亮的女鬼迷惑了男人之後吸食陽氣的故事吧?”


    “您的意思是……”石川蓉峰瞪大了眼睛,難道說自己的弟弟……


    “大體上不出意外應該是類似的事情……”大島毅雖然也算是處理過很多類似的案例,但是每次和對方家屬解釋類似的事情總還是有些尷尬,這就好像醫生給患者家屬解釋,您家孩子得的是花柳一樣,而現在這樣就等於明說,您弟弟和鬼上了床還被吸幹了……


    果然,場麵一度非常尷尬,還好豐口一成總算是穩定了情緒:“那麽,請問能夠除掉那個纏著孝三郎的鬼物嗎?”


    “這自然是我們該做的事情。”大島毅表現得很有高人風範,如果用良守心裏所想,他現在在豐口一成和石川蓉峰的眼裏,應該是那種背後閃著金光然後全身法袍無風自動同時沉聲道“因不容辭”的高人模樣。


    “我給家裏人打個電話說明下今天晚上不回家。”等大島毅把事情都說完了,良守才開口。


    “田邊先生也要留下嗎?”豐口一成下意識地說道,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補充了一句,“這個鬼物需要您和大島先生聯手才能除去?”


    “還是留下更保險。”良守自然知道對方最開始的問題不是後麵說的那個原因,但是對方自己圓回來了他也不打算追究,畢竟不論如何還是自己高中生的身份確實不太有說服力。


    和晴子說了下要留下來在客戶家裏蹲點所以就不回家了後,良守就回到客廳。


    “良守君也來一起吃吧。”這時桌上已經擺上了石川蓉峰保姆做好的飯菜,良守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沒想到良守君這麽年輕就已經是修行有成的陰陽師了。”豐口一成大概也是擔心自己之前的問題讓良守不開心,在飯桌上主動找了個話題吹捧了良守兩句。


    “良守君可不僅僅是修行有成。”大島毅插話道,“他可是和我一樣的d級陰陽師。”


    大島毅的話說出口後驚訝地反而輪到了良守,他驚訝地自然不是對方能查到自己的等級,畢竟這些東西都在陰陽寮內的網站上掛著,陰陽師等級這東西隻要是正規注冊的陰陽師都能看得到,他真正驚訝的是大島毅竟然隻是個d級?他不是還接受過賀茂家教導的嗎?不至於四十多了還卡在d吧?


    當然了,這些問題良守自然不好意思問出口,對方在吹自己,他總不能恩將仇報給對麵揭短吧?


    在商業互吹的氣氛中晚飯很快就過去了。


    “等那隻鬼來了,我們就一起出手把它滅了。”大島毅對良守提議道,“吸食陽氣一個月受害者還沒有去世,它的實力應該很弱。”


    雖然用受害者還活著作為評判敵人的標準可能有些不太道德,但是這的確是很可靠的方法。良守也認為他們麵對的鬼物應該很弱,對方應該也就是個e級鬼物,這任務怎麽看都不太應該被分到d級,唯一的解釋就是石川蓉峰在上報時說的太籠統,沒提到具體的時間,所以被分配員按照保險的原則分到了d級讓自己撿了個便宜。


    這種任務等級分配出問題的事情本來就很常見,說起這個,良守忍不住歎氣,自己做的任務,除了人偶娃娃那個大概能算得上是分配沒出錯,別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錯了,大概是因為之前都是把高危任務分配到了低級,所以這次給自己平衡下?


    “要不良守君你稍微睡會兒吧。”大島毅看起來人挺好的,“你明天應該還要去上學,還是要好好休息,我無所謂,任務完了可以回家補覺。”


    “沒關係,如果明天實在困熬不住了可以請假。”良守倒是不太在意明天能不能去上學,反正他請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還需要想各種借口,現在因為火車那次自己的重傷,現在晴子給他請假時間短的就是回醫院複查,時間長的就是後遺症發作,非常簡單方便。


    “良守君還是要注重學業的。”大島毅卻不這麽看,他反而顯得有點語重心長,“修行可不隻是修行法力,學業也一定不能荒廢,以你現在就達到d級的天賦,可不能浪費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考進陰陽院。”


    “……”雖然對方是好心,但是怎麽感覺這大叔一下子陷入了某種“痛苦回憶”?您也是有故事的人?


    良守想說我成績很好,但是覺得又沒必要,既然對方讓他休息,那也沒必要熬著,於是他閉上眼靠在沙發上休息。


    過了不知道多久,隻是閉目養神沒有真正睡著的良守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另一邊的大島毅也緊緊地盯著石川孝三郎房間的方向。


    “來了!”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衝向樓上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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