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巧兒手裏接過銀票,莊元便回了家。


    一盞茶的功夫後,金巧兒卻再度回到了裴蓉的房間裏。


    金巧兒恭敬問道:“大小姐,您喚奴婢來有何吩咐?”


    此時的裴蓉早已換了一身玄紋金袍,華麗鮮明,絕美的麵容高貴冷豔,盤坐於寒玉床上,自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度,淡淡道:


    “把你知道的關於莊元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訴我。”


    裴蓉自然知道,剛才的少年分明就是今天來送銀背雪魚的莊元。


    她很好奇。


    區區一個不起眼的魚販,為何會身負絕頂武道修為?


    她猜測,此子身上定然有秘密!


    “莊元?”


    金巧兒卻是愣住了。


    不明白自家大小姐為何會對一個不起眼的魚販感興趣。


    裴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金巧兒一個激靈,頓時醒悟過來,她隻是裴府的一個小侍女,無論大小姐要做什麽,都不是她所能過問的。


    “大小姐,關於此人,奴婢知道的不多,隻知道……”


    金巧兒不敢隱瞞,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說了出來。


    “好了,你先下去吧,關於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另外,你暗中幫我收集此人的消息,記得及時向我稟報。”


    聽完金巧兒所說,裴蓉也未從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隻是讓金巧兒退下,繼續收集莊元的信息。


    “是!”


    金巧兒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應下。


    在裴府待久的老人都清楚。


    不同於其他小姐少爺,裴蓉裴大小姐是家主的原配夫人之女,在整個裴府的地位最為特殊。


    裴蓉本身學識淵博,文采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且少時曾被異人得傳仙法,神通廣大。


    也因此,裴蓉年齡已然不小,已30有6,卻至今未出嫁。


    且因常年足不出戶,在外人眼裏頗為神秘,在裴府一眾下人奴仆乃至其他少爺小姐眼裏,更是積威甚重。


    她的話,別說其他幾位少爺和小姐,就算是家主也要慎重對待,不敢忽視。


    另一邊。


    莊元剛來到和自家院子隻有一牆之隔的街上,頓時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似乎有人在盯著他。


    他回頭一撇,就看到街邊一個黑色勁服的漢子,懷抱雙臂,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


    那黑衣漢子打著赤膊,粗壯的手臂上還紋有凶惡的紋身,渾身煞氣騰騰,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路數。


    黑衣漢子身旁還站著一個人,居然是莊元的老熟人牛二。


    此時的牛二臉色煞白,兩隻手都被白布包紮著,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他正一邊指著莊元,一邊滿臉諂媚地對黑色勁服漢子不知說些什麽。


    “嘖,牛二同學還真是言出必行呢,上次說要來找我麻煩,現在果然來了……”


    莊元嘴角略帶玩味兒地喃喃自語。


    很快,兩人來到莊元麵前。


    黑衣漢子個頭比莊元還高半頭,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他一遍,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你就是莊元?”


    “我就是。”


    莊元點頭,微笑地看著對方的表演。


    “不想惹麻煩就跟我來!”


    黑衣漢子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小兔崽子,你放心,待會兒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一旁的牛二獰笑連連,心情很不錯,頗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痛快|感覺。


    這小子再狠,又如何比得過黑虎幫的人?


    在他看來,莊元今天注定是在劫難逃。


    莊元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徑直跟了上去。


    一個將死之人而已,沒有值得他浪費口舌的必要。


    三人來到一個狹小地巷子裏。


    “小子,實話告訴你,我是黑虎幫弟子。”


    黑衣漢子站定,轉過身來,抱著雙臂直接開門見山:


    “知不知道,你已經惹了大麻煩?”


    莊元饒有興趣反問:“哦?什麽麻煩。”


    見莊元並沒有如他預料中的那樣露出驚慌之色,黑衣漢子有些疑惑。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虎的嗎?聽到黑虎幫的名頭居然一點都不怕。


    不過想起今天的目的,他轉眼間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目中閃過一絲貪婪,開口道:


    “整個唐水三街,包括菜市場,都是我們黑虎幫的地盤。”


    “在這幾條街上,無論是擺地攤還是開館子的,每個月都得按時向我們黑虎幫上供,你小子在菜市場賣了這麽久的魚,不會不知道這事兒吧?”


    “本來你惹到我兄弟牛二頭上,害的他兩條胳膊都廢了,我還想著廢了你的手筋腳筋,丟臭水溝裏完事兒。”


    黑衣漢子話音一轉:“不過誰讓我這人心軟呢,念你年紀輕輕的不懂事,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六哥,之前咱們可不是這麽說的,你……”


    一旁的牛二聽到這裏頓時急了,立即出聲打斷了孫興的話。


    啪!


    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孫興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


    “閉嘴,老子怎麽做事還用得著你來提醒?”


    迎著孫興那凶狠地臉色,牛二捂著臉噤若寒蟬,直接住嘴,不敢吱聲。


    “當然,咱們一碼歸一碼,牛二的事兒我可以不追究。”


    孫興轉頭卻又露出了虛偽的笑容,說起了另一件事:


    “可我聽說你捕到了一條銀背雪魚。既然有了錢,你總得先把以前的保護費全都補上吧?”


    他拍了拍牛二的肩膀,看著莊元道:


    “另外,我這兄弟的兩條胳膊都廢了,以後估計也做不了什麽營生了,你也得給點賠償吧?”


    “咱就按照一年十兩銀子算。”


    “我這兄弟至少還能再活二三十年,再加上保護費,我也不跟你多要,給我三百兩銀子就好。”


    孫興心裏門兒清。


    這小子把魚賣到內城裴府,少說也能賣出個三四百兩。


    況且莊元今天能捕到一條銀背雪魚,明天說不定還能捕到第二條,這樣一來,這小子簡直就是個下金蛋的雞啊!


    因此沒必要把這小子得罪的太死。


    與錢相比,牛二這點破事兒根本不算什麽。


    什麽?你說牛二是他兄弟?


    狗屁的兄弟!


    這世道,金銀才是爹娘!


    錢要是給的足夠多,別說牛二了,他連自己的老娘也敢賣,親爹也敢殺!


    混幫派的,人不狠心不黑還怎麽混?


    麵對孫興的獅子大開口,莊元頗有些好笑。


    他這才剛從裴府回來,居然就有人盯上了他賣魚的錢。


    你說他一個平頭老百姓,街頭擺攤地魚販子,為了賺點錢整天起早貪黑,拚死拚活。


    他容易嗎他?


    到頭來好不容易賺了點錢,還被這幫心狠手辣地涉黑幫派成員給盯上,又是一通敲詐勒索。


    這可太慘了!


    “這錢我有,可我憑什麽給你?”


    莊元玩味兒一笑。


    說著,他又索然無味地搖頭:“算了,跟你這種小嘍囉浪費什麽時間。”


    “你說什麽?”


    孫興渾然沒有預料到莊元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還在愣神之際,就見莊元一指點來。


    那手指勻稱而圓潤,白淨細嫩,綻放著瑩瑩微光。


    此時卻仿佛成了天地的唯一,占據了孫興此時的所有視線,似緩實快地點來。


    孫興頓生毛骨悚然之感,隻覺得大難臨頭。


    想要避開,卻早已為時已晚,隻聽到“哢嚓”一聲脆響,就被點破了顱骨眉心,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一旁的牛二全身發寒,嚇的幾乎要魂飛魄散,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等他剛跑出幾步,身後卻傳來了莊元幽幽的聲音:


    “本來打算讓你多活幾天,也好多受點折磨,不得好死。”


    “可你為什麽這麽急著找死呢!罷了,誰讓我這人心善呢,就成全你吧!”


    當牛二聽到莊元的聲音時,莊元人早已經到了牛二身後。


    一隻手掌無聲無息地印在了牛二後心,牛二白眼一翻,直接倒地。


    他看似表麵皮肉無損,實則內裏的五髒六腑卻被莊元一掌震的粉碎,化為了肉泥。


    莊元把地上兩具屍體抓了起來,丟進了個人的儲物空間,打算改天找機會丟掉。


    他的儲物空間已有三丈方圓,且東西放進去不會腐爛,存放兩具屍體輕輕鬆鬆,簡直不要太簡單。


    回到家後,莊元發現大表姐沈羅豔正在門口等他,就像一個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莊元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以為對方做好了飯,正等著他回來吃。


    可當他進屋,看到桌子上還沾染著水珠的時令新鮮蔬菜,豬肉雞蛋等食材,莊元卻有些無言了。


    “我說媚娘,這飯你就不能自己做嗎?非要等我回來做飯?”


    沈羅豔倒也不是不會做飯,可這女人也不知是太懶還是怎的,就是不肯做。


    有好幾次都是買來一堆食材,自己不做,非得等莊元來動手。


    “我做的沒有你做的好吃啊。”


    沈羅豔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話沒毛病,莊元無法反駁,隻得悶頭洗了手,拿了食材回廚房做飯。


    不多時,伴隨著“滋滋”地聲音,煙霧繚繞中,一股誘人的飯菜香味兒從廚房漂散出來。


    沈羅豔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廚房門口,托著腮看著莊元忙來忙去。


    隻覺得心頭暖洋洋的,前所未有地一片平靜,安定。


    這種溫馨地感受,是她從未有過的。


    沈羅豔頗為享受這種感覺。


    她九歲之前的記憶雖然模糊,但她依稀還記得嚴厲而慈愛的爹娘……


    整日身著儒衫,拿著一本書搖頭晃腦,隻知道“之乎者也”地長兄……


    還有家中後院裏的那顆枝繁葉茂地老樹……


    以及她養的那隻取名為“墨玉”,餓了就圍著她的腳轉圈圈撒嬌地小母貓。


    可自從家中突生變故之後,一場大火焚盡了一切。


    一切都變了。


    自此之後,她流浪街頭,孤苦無依。


    再後來,她遇到了師父,然後從此以後一直都是處於顛沛流離、漂泊不定的狀態。


    師父對她雖好,卻也更為嚴厲,動輒打罵嗬斥,她每日除了修行,還是修行,幾乎得不到半刻的放鬆與歇息。


    她不恨師父,反而感激不盡。


    若非師父收留,她的下場肯定淒慘無比。


    隻是後來,師父一去,天下之大,她再也沒有了可認識、可親近的人。


    心頭空落落的,隻餘一件事,而這件事已成了她的執念!


    不過自從住在莊元這裏之後,那美味可口的飯菜……


    眼下平淡閑適,沒有絲毫波瀾的生活……


    以及眼前神神秘秘,不需她多做防備的少年,卻令她那猶如一潭死水般地內心逐漸泛起了些許的波瀾。


    心裏更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地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沈羅豔真想一直這樣下去。


    但可惜——不能!


    她很清楚,白猿山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對方遲早會找上門來。


    為了不給莊元惹來滅頂之災,她隻能盡快離開!


    就這樣想著想著,沈羅豔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莊小弟,問你個問題。”


    看著廚房裏莊元忙碌的身影,也不知怎的,沈羅豔突然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有可能的話,你會不會為姐姐做一輩子的飯?”


    這個問題剛一出口,她頓時就有些後悔,臉頰也湧現出一抹紅暈。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兩人相互熟悉了不少,已可算作朋友了。


    她一直都以莊元的姐姐、未婚妻自居,雖然身份是假的,但兩人都不是什麽扭扭捏捏的性格,所以兩人之間反而相處的頗為自然,關係比起真正的夫妻還要純粹,頗有些小夫妻在一起過日子般的感覺。


    但說到底,她這個問題確實有點唐突和突兀了。


    雖是這樣,沈羅豔心裏卻也隱含一抹期待,一雙柔媚地眼眸泛著秋波,緊緊盯著莊元,想看他怎麽回答。


    好家夥,這女人可真不要臉,想讓我給她做一輩子飯?想屁吃呢……莊元心道。


    “可以。”


    他顛了顛勺,順便放了點鹽,抽空瞥了一眼她那豐腴肥美的身材:“拿身體交換。”


    “你……”


    沈羅豔嘴角剛勾起的一抹微笑頓時僵在了臉上。


    隻覺得滿腔地柔情蜜意,溫馨感受全被破壞的幹幹淨淨。


    還膈應的很。


    莊元這狗東西,簡直太不解風情了!


    一點也不懂得情趣!


    她心裏罕見的生出了幾分怒氣,咬了咬銀牙,惡狠狠地瞪了莊元一眼,氣呼呼地起身,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嘭!


    房門被猛的一關,發出巨大的聲響。


    “哎哎哎……”


    莊元扭頭看了一眼,不滿道:“我說媚娘,你能不能小心點,房子又不是你的,你倒是不知道心疼!”


    隔著牆壁,沈羅豔的冷笑聲隱隱傳來:


    “是啊,不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麽要心疼?”


    莊元:“???”


    這娘們兒是不是吃錯藥了,今天怎麽火氣這麽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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