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滑脈!


    梵洛美的整顆心漸漸的開始往下沉。


    臉色也是一陣說不出來的怪異,欣喜中卻又帶著萬分的痛苦,百感交集各樣情緒糾結在一起。一時間太多畫麵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尤其是當初看電視劇時原版顏盈從樂山大佛上一躍而下的那個鏡頭。


    一躍而下......


    雖然經她的幹涉,那個地點已經換成了什麽彩霞穀。


    可是......聶人王不能苟且而活,那麽犧牲......還是孤獨......


    不任何一種她都不想承受,梵洛美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趕出腦袋。


    隻憑本能去做,依舊趴在上,卻盡可能的用手撐著讓腹部遠離地麵的寒氣,嘶聲竭力的朝外麵喊道:“來人,來人啊!”


    西廂未遠,樹林幽靜。


    飄灑的銀月之下,在雄霸修長的身影上灑下了一片銀白。那帥氣霸絕的麵容也好似讓這月光給柔和了一般……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停在這裏,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因為她剛剛所說的那些話而怒發衝冠。如果僅是因為有人惦記這讓他死......笑話!


    這武林中有多少人日日夜夜都在惦記著怎麽治他與死地,如果他要為了這個生氣,早不知道氣死多少年了。


    而她不過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對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更加......


    那麽是為了什麽?


    雄霸微閉雙眸,有些東西是不應該探究的。如若探究原本沒有也會......跟當年一樣。


    這時不遠處西廂卻傳來那女人焦急淒厲的叫聲,雄霸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她怎麽了?剛剛將她扔出去的力道並不算大,最多也就是會造成一些擦傷而已……難道真的傷到了?女人就是不中用!


    抬腳向前走了一步,最終還是收了回來。再度狠甩衣袖,毅然決然的轉頭離去。


    梵洛美這邊兩個侍女快步的跑了進來。見到梵洛美狼狽的趴在地上,兩人誰也沒說什麽,更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慌張之情。


    很顯然剛剛雄霸在這裏大發雷霆,她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兩人來到梵洛美身邊,便要攙扶她起來。


    梵洛美捂著肚子趕緊出聲直至道:“等下,別動我。去給我找些銀針來,針灸用的那種。”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麵麵相覷。最後一人行禮道:“夫人稍等。”便退了出去。


    一人卻是守在了梵洛美身邊。


    梵洛美見狀吩咐另一個侍女道:“你去床上幫我把棉被拿來給我蓋上。”地上太涼了目前她的身體不適宜隨便亂動,但是也要做好保暖工作。


    侍女聞言去床上拿了棉被,幫梵洛美把自己盡可能的在不移動的情況下裹緊棉被之中。


    又等了片刻之後,那個出去的侍女才拿著銀針快步的跑了進來。


    梵洛美接過銀針,手法熟練的抬手落針,震、顫、彈動作一氣嗬成,直接隔著自己的衣物在身體的幾大穴位上行針。


    隻是片刻之間她的額頭便冒出了一絲細汗。


    侍女見狀猶豫的開口道:“夫人,還是讓奴婢去請大夫過來吧。”


    梵洛美聞言厲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見梵洛美態度十分堅決,兩侍女也沒有辦法,隻能跪在旁邊靜靜的等著。


    又是盞茶的功夫過去,梵洛美才慢慢的將自己身上的銀針拔掉。然後對兩個侍女說道:“你們兩個,把我抬到床上去。”


    “是。”


    終於折騰到床上後,梵洛美又對兩人吩咐道:“紅兒,你去幫我弄個水囊,裝上熱水塞子要塞緊,再用布包嚴實了。”


    “紫兒,你去幫我熬一碗菟絲子紅糖粥。在給我燉些阿膠來,我月事來了腹痛而已。”梵洛美迅速的吩咐著。


    兩個小丫鬟聞言稍微有些疑竇,但還是應是去辦了。


    待兩個小丫鬟離開後,梵洛美才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神色溫柔喃喃歎息道:“小家夥,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梵洛美苦笑,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又要再度造反。梵洛美閉上了眼睛,右手輕輕的放在了小腹上,默默的告訴自己什麽都不想......


    什麽都不要想!


    這是她跟聶人王的愛情結晶,這是他們二人的愛情見證!


    這是......一個小生命......她的孩子!


    下身有些濕黏黏的應該是落紅了,剛剛被雄霸那一摔動了胎氣,有些滑台的征兆。


    什麽都不想,隻憑本能做!


    這裏是雄霸的地盤,如今自己落在雄霸的手裏對聶人王來說已經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了。要是在加上腹中的這個小家夥......


    還有剛剛自己明顯惹怒了雄霸!


    梵洛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種窒息感還有接近死亡的感覺現在想來她還不禁渾身發顫。現在自己對雄霸來說還有用,所以才能逃過一劫。可是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顯然籌碼一個就夠了,用這個來懲罰她的冒犯,發泄他的怒火那是在好不過的東西了!


    所以一定不能讓雄霸知道這個小生命的存在!


    因此想要保胎就隻能暗著來。


    吃藥可定是不用指望了,隻要自己一用藥方便是什麽都瞞不住的。所以隻能依靠針灸跟藥膳,而且藥膳也要隱晦,慢慢的來,要不然突然的飲食改變隻要雄霸注意到稍微一查也會輕而易舉的被發現的。


    梵洛美閉著眼睛仔細的考慮著,以後的飲食該怎樣才能瞞天過海,又能讓她最大限度的得到自己需要呃營養跟藥物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夫人,水囊來了。”折返回來的紅兒道。


    梵洛美睜開眼睛,略有些虛弱的道:“放我腳頭,然後你就去休息吧,夜也深了。”


    她剛剛在地上趴了半天,如今的天已近冬日畢竟是冷的。她現在胎氣不穩本來就弱,要是再著涼那可就麻煩了。


    “是。”紅兒放好水袋後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房間。


    又過了一會兒紫兒才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讓紫兒伺候著自己用完。梵洛美便也讓她也退下了,現在的她需要休息,需要靜養。


    紫兒溫順的退下,關上房門後便徑自的朝天下第一樓主殿走去。


    天下第一樓正殿內,雄霸沉坐於殿上已經不知多久,臉色一直十分陰沉。從西廂回來後就皺著的眉頭一刻都沒有鬆開過。


    如此狀況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文醜醜也是畏懼於周圍的低氣壓,靜默的拚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奴婢參見幫主。”紫兒行禮伏地。


    “她怎麽了?”雄霸的聲音清冷威壓十足。


    “回稟幫主,顏盈夫人無事。具其自己所說是月事來了,腹痛而已。”紫兒恭敬的答道。


    雄霸不置可否,停了一下吩咐道:“嗯,明日再來報。”這女人花樣太多,於她的話他再不會相信。


    “是。”


    大殿中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了雄霸,跟不斷往後縮的文醜醜。


    此刻的文醜醜真恨這大殿內逛街的大理石地麵,要是這地麵能有個縫該多好!


    今天的幫主簡直太嚇人了,發火也就算了......可沒由來的還變的這麽奇怪。他在窗外偷偷看的那可是真真切切,在幫主卡住聶夫人脖子的那一刻,她是真的以為她這次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可是卻沒想到最後幫主還是沒有動她……


    按照幫主以往的性格,輕微的忤逆那都是會性命不保的,更別說是顏盈夫人今天所做的那般。


    難道就是為了用聶夫人來牽製聶人王?難道那把雪飲刀真的就那麽厲害?


    文醜醜有些疑惑,不過礙於整個大殿中的越來越令人窒息的感覺。他還是不得不頂著滿頭的冷汗試探性的說道:““幫主,那顏盈夫人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要不要對她小懲大誡一下?”


    雄霸聞言目光緩緩轉向文醜醜,沒有回答隻是凝視著文醜醜。


    頓時間文醜醜隻覺得自己後背上一起了一層毛汗,他這又是哪兒惹到幫主了?嘿嘿幹笑著,卻不知是跪地認罪還是解釋,可是解釋他都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又怎麽解釋。最終隻能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大殿上再次陷入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沉靜。


    接下來的日子梵洛美過的還算平靜,自那日刺客事件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雄霸。不過有了刺客的那次教訓,她也再不敢掉以輕心。


    小心翼翼的過著每一天,盡可能的在不招惹懷疑的情況下,為自己爭取來目前她所需要的安胎藥物與食物。身上的落紅剛好持續了五日,雖然一直都是星星點點的很少,但顯然也應付過去了紅兒跟紫兒兩個。


    從雄霸對她再沒有關注過就能看出來。


    幫小包子縫的衣服她一直沒有停下來,雖然因為手工太差經常拆了縫、縫了拆的,但也完成了三件。


    手中這件是最後一件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去做這些小衣服,她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麵對,隻是一遍遍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可是逃避並不會延緩死刑的到來。


    梵洛美縫好手中第四件小衣的最後一針……輕輕的摸索著,似乎是在想要挽留什麽。終於還是到了,在這裏的一個月中,她每一天無不覺得度日如年。


    可是當真的到了這一刻的時候……梵洛美苦笑的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她果然還是膽小的!可是她卻不知道這一刻她是在害怕自己的死亡,還是聶人王,亦或者是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小生命……


    梵洛美閉上了眼睛,將小衣服放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摩擦,口中喃喃道:“小包子,小包子……我該怎麽做?”


    西廂窗外不遠處樹林中,雄霸靜靜的站在那裏,這個角度非常的好。透過窗戶可以將房中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月中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站在這裏,靜靜的看著房間中的那個專心致誌縫衣服的人兒。


    雄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這兒,大約是覺得這個女人藏的實在太深,裝的實在太好因此才想要觀察的吧?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每次看著她那麽認真的拆拆縫縫那件小衣服。心裏總是覺得很怪,似是想要微笑,但又覺得有些惱怒。


    這樣的心情讓雄霸十分煩躁,但他卻不想去深究。本能的覺得有些事情,如果完全清楚可能會超出他的掌控範圍,這樣的事情在這個女人身上發生一次可以原諒,但是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文醜醜!”雄霸的目光忽然冷冽起來。


    躲遠了的文醜醜應聲快步跑到雄霸身邊,依舊保持著他諂媚的笑容道:“幫主,有何吩咐。”


    “讓雪暗天押她去彩霞穀,備車!”說罷雄霸便轉身離開。


    文醜醜疑惑的朝西廂的窗口看了看,然後又看了看雄霸離去的方向。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在他心中慢慢紮根,雖然一切都可能是他自己瞎想的。


    但是還是決定去囑咐下雪暗天,等會帶聶夫人過去的時候,路上要多照顧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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