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詭異腳步而至的還有龐大驚人的血氣、煞氣。


    整個細雨迷蒙的寺廟,猶如進入了一座大火爐。其實這是近乎真實的錯覺。


    正如那些濕意更多針對精神一樣。


    來自腳步的血氣、煞氣同樣如此。


    兩種此前未有交集的怪異力量,此刻竟有相似的特質。


    恰好時分到了正午。


    天上熾烈的陽光在濕意的迷霧破開時顯現出來,烈日炎炎。


    仿佛隨著詭異腳步而來的,還有它本體血池身處的大沙漠。構建了精神世界的異象。


    在這一份熾熱下,天師府的兩名弟子好似從江南的煙雨來到了幹旱的沙漠,他們身上的濕意快速退去。


    同時,忘卻的記憶開始浮現。


    不,他的記憶好似從沒失去過一般。


    連失憶之後的事,亦曆曆在目。


    孟婆的詭異和可怕浮現心頭。


    他們立時認識到自身陷入何等險境。


    如同命運開了玩笑,他們想避開大沙漠的魔域,主動來了鬼寺,結果鬼寺差點將他們從頭到尾俘虜。


    現在呢,又是來自大沙漠魔域的鬼東西暫時拯救了他們。


    如果他們深悉前因後果,或許更會感慨命運的捉弄人以及因果的玄奇。


    但這不是事後從容的複盤。


    危機仍舊沒有解除。


    劍塵拖著詭異的腳步前行時,和來自孟婆的濕意進行對抗。


    寺廟出現奇景。


    半邊是幹涸風化,半邊是濕意青苔。


    兩種絕不統一的風格出現在一起。


    這是天師府弟子們眼中“看到”的事物。


    以感覺為真,那就是真。


    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久了,寺廟的真實也會如此。


    這是超自然的力量。


    執假成真!


    天師府兩名弟子到底出身名門,能夠意識到這樣力量的可怕,已經是入道煉神級數的力量。


    修士煉神之前,本質上還是和江湖武人一樣需要不停打磨真氣。


    到了煉神之後,於修士而言是修行終於登堂入室,對武人而言便是脫離凡俗的開始,他們也不再是武者,而是實打實的修士。


    因為修士從修行開始,雖然仍和武人一樣打磨真氣,可是也做足了煉神的準備。


    各種清規戒律,遠離塵世的生活,以及對妖魔異類的煉化利用,乃至於祭煉法器,都和煉神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武者隻有悟出刀意、劍意之類的事物,才會觸及這些東西。


    修士強於武者的地方,在於他們一開始就清楚知曉前麵的路到底是如何的。


    武者懵懵懂懂,入道多少有些誤打誤撞。


    隻是正因如此,武者入道之後,展現出的天分才情又不是一般修士能比擬的。


    在劍塵詭異腳步和孟婆濕意的對抗下,兩名天師府弟子張鬆和張柏心頭驚濤駭浪之餘,精神不得不為之牽引。


    時而大汗淋漓,如置身火爐。


    時而陰冷刺骨,好似步入潮濕的舊房雨巷。


    濃烈的血腥味和腐朽的青苔香交織著,構成一幅恐怖的畫卷。


    兩人不過是畫卷內容的邊角。


    或者說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池魚。


    同時劍塵每次踏出的腳步都格外清晰,初始是模糊的人臉,後麵越來越清晰,那一張張人臉給張鬆二人瞧見,竟格外的熟悉。


    不少是他們在京城認識的老熟人,其中有一些人他們多次打過交道。


    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死了”。


    然後他們和“他們”又以這樣的方式相見著。


    活人與死人的見麵。


    這裏莫非是陰曹地府?


    同時兩人更意識到,如果他們死了,死亡不會是結束。


    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反而更令人絕望。


    他們意識到,在這種詭異力量下死去,他們的魂魄也會被拘禁吧。作為修士,對於這種事,是有耳聞的。


    招魂幡、萬鬼幡……


    一件件魔道法器的名稱在張鬆腦海裏浮現。


    “現在轉修魔道還來得及嗎?”


    張鬆看著孟婆和劍塵,心想是否需要立即站隊。


    久經廟堂的他,多少明白,在兩個邪異存在分出勝負之後,再站隊那就晚了。


    不過他們之前被孟婆洗去了記憶,宛如玩偶傀儡。


    現在看來,投靠“劍塵”的結果會更好。


    劍塵他們當然認識,畢竟是蜀山劍聖曾經想收為弟子的人。


    隻是如今看來,對方已經不完全是對方。


    他的背後又是什麽呢?


    憑借掌握的情報,張鬆想到了“天門”。


    在天師府舊紙堆裏,曾有過隻言片語的記載。


    有悠久傳承的天師府曾有一枚天師度,那是天師府一切修法的源頭,曾經被天門的人竊取走,後來某一代天師出手,僅僅尋回半截。


    這是天師府弟子們能看到的記載。


    …


    …


    龍虎山,天師府。


    一個麵目滄桑的老道正從破爛的雜物間摸出一塊冉冉發光的度牒碎片。


    老道正是天師府這一代的天師,已經活了快兩百歲。


    作為修行界裏的老怪物,他活到現在,基本到頭了,除非真正邁過天人界限,否則隻能苟延殘喘下去再活個一二十年。


    那還是鎖住一身氣血,猶如枯木一般,停止生命活動的情況下。


    所以老天師早已暮氣沉沉,萬事不關心。


    可此刻他眼中竟燃燒出一抹希望來。


    那是對生機的無限渴望。


    “師父、師爺,你們‘看到’了嗎,它真的開始複蘇了。”他蒼老幹枯的手掌不停摩擦殘破的度牒。


    這是當初天師府奪回來的殘損天師度。


    其實隻有每一代天師才知曉,他們從來不是天師度的真正擁有者,隻是借用。


    過去一兩百年,龍虎山連續兩代天師匆匆坐化。


    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跟天師度有關。


    它被遺棄在雜物房裏,乃是因為天師度自回到龍虎山時,就成了一件邪物。


    既是災劫,也是天師們的機緣。


    這件邪異的物品,曾吞噬過幾代天師的生命精元。


    又在吞噬之後,陷入沉寂。


    任憑天師們想盡辦法,都沒法從它身上獲取半分好處。


    在前兩代天師的遺囑裏,曾告誡老天師,除非天師度再次“複蘇”,否則不要試圖打它的注意,否則會變得不幸。


    老天師一直謹守祖訓,到了今日,終於雲開月明。


    他的機會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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