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天臉上露出一絲失落、不甘以及痛恨,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這麽多的情緒。他不甘心的道:“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看來我就不應該與你廢話那麽多,在第一時間將你斬殺就好了。”


    李青雲不置可否的道:“也許吧,可惜並不能重來。”


    悟天忽然笑了。


    盡管李青雲與悟天是敵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悟天的笑很有感染力,所以他也笑了。


    悟天不解:“你為何要笑?”


    李青雲反問:“笑需要理由嗎?一個人想笑的時候便笑,開心的時候可以笑,無奈的時候可以笑,悲傷的時候同樣可以笑,笑是一種釋放情緒的方式,你又為何要笑?”


    悟天不管他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而是搖了搖頭道:“你的朋友一定會被你給煩死。”


    李青雲笑的更開心了,他反駁道:“恰恰相反,我的朋友跟我在一起都很開心,你若是我的朋友你一定也會感受到快樂,可惜你感受不到了,這不得不說是你的極大損失。”


    悟天道:“你這人不僅腦子有問題,還極其自戀。”


    李青雲道:“自戀隻要不打擾到被人便沒什麽不好的,自戀也恰恰說明我自信。”


    悟天道:“所以,你方才之所以笑是因為你足夠自信?”


    李青雲點了點頭道:“沒錯,我笑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勝的一方。”


    悟天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李青雲的耳邊炸響:“施主,你根本就沒有看清楚現在狀況,你自信隻能說明你無知。”


    李青雲看著他道:“你這句話證明你同樣也很自信。”


    悟天揮了揮手,周圍的景色再度發生變化:“沒錯,你是察覺到了一些這裏的規律,但是貧僧所說的貧僧是這裏惟一的真佛並不是誇大其詞,在這裏你什麽都做不了,沒有貧僧的允許你也永遠無法離開,所以你注定會死去。”


    李青雲點了點頭道:“所以我之前什麽都沒做,因為我知道這是無用功。”


    悟天見他終於上道,便笑著道:“那麽,你現在還自信嗎?”


    李青雲看了他一眼歎道:“你依然在想方設法的瓦解我的信念,我就知道你這個地方一定還有其他漏洞,但是我已經待夠了,所以我並不打算再繼續探索下去。”


    悟天並沒有被拆穿的尷尬,被拆穿又如何,反正李青雲要被他一直困在這裏,意誌總有鬆動的時候。


    李青雲繼續道:“我打算趕緊離開這裏,晚了掌櫃的要扣我薪水了。還有紅泥和綠蟻兩個小家夥等著我呢,出去得找個會帶孩子的照顧他倆。喂,悟天大師,你有沒有認識的,介紹一下唄。”


    “別費功夫了。”悟天聽著他在那說些毫不相幹的話,本來極好的修養也被他搞得臉色微沉。


    李青雲撓了撓頭道:“沒有就沒有,幹嘛黑著臉。行了,你不歡迎我,我就走了哇。”


    悟天嗤笑一聲,道:“走?你怎麽走?在這裏,貧僧不讓你走,你就休想邁出一步,來,走兩步給貧僧看看。”他原是不會說出這種不符合人設的話的,但奈何李青雲氣他不輕,因此話中也略帶諷刺之意。


    李青雲笑道:“我原以為你真是高僧大師呢,沒想到你也會陰陽之道。你讓我走,我便走,但走之前我要先給你一劍。”


    悟天冷哼一聲道:“你的劍在哪裏?”


    李青雲指了指胸口道:“有句話叫做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悟天冷眼看著他道:“施主真喜歡開玩笑,現在貧僧相信你的朋友跟你相處會很開心了。”


    李青雲笑道:“我聽出你在嘲諷我了,我手中無劍,體內又沒有內力,所以你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在給你開玩笑。但是,請放心,咱老李從不在劍上麵開玩笑。”


    悟天看著他這一副自信的樣子心中沒來由的一慌,但轉念一想便知道李青雲一定是在強裝鎮定,因此他好奇的問道:“貧僧不理解,既然你對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為何又要做出如此舉動呢?”


    李青雲失望的搖了搖頭道:“本以為經過我們之間的交談你應該會明白的,但現在看來你依舊不懂。”


    悟天皺著眉頭道:“請施主解惑。”


    李青雲道:“武器不光是我們知道的那些刀劍之類的,自信同樣是一件武器,而且並不比我們知道的任何武器差,甚至有時候它會是最強的武器。”


    悟天道:“阿彌陀佛,貧僧不懂。”


    李青雲搖了搖頭道:“不懂沒關係,我會讓你感受到的。我曾經揮出過四劍,但這四劍有各自的優點又同樣有著缺點,後來我把這四劍聚合到一起形成第五劍,這第五劍果然很強勢,隻不過其中有著我不能察覺的缺陷,原先我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


    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鄭重,他之前可以嘻嘻哈哈,但在對待心中之劍的時候他絕不會如此。


    “悟天大師,我這一劍,沒有花裏胡哨的視覺衝擊、也沒有洶湧澎湃的內力加持、更沒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有的隻是自信一擊。”


    “此劍,隻有自信,自信必勝,自信必生。”


    話音落下,李青雲猛地抬頭,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他似乎變的更加平和,全然沒有以往出劍時的那種淩厲。


    但就是這種平和,在悟天眼裏卻異常危險,他心中的那絲慌亂逐漸放大甚至蔓延至全身。


    此刻,大堂。


    掌櫃的他們並未等太久,就在他們心中的擔憂愈演愈烈的時候,忽然感受到心中一抹悸動。就在他們晃神間,李青雲和悟天之間的那顆灰色的舍利子驟然發生了變化。


    隻見其晃動了兩下,忽的一分為二,切麵筆直平滑仿佛有一柄利劍從其中劃過。舍利子好像兩個石子砸到了桌麵上,而桌麵也因此一份為二,朝地上倒去,桌麵上的盤子也紛紛摔倒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掌櫃的知道自己此刻最關心的應該是李青雲,但是看著分裂的桌子以及地上的盤子,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喊道:“額滴紫檀老榆木黃花梨的桌子,額滴唐三彩青花的盤子呀。”


    “掌櫃的!”


    眾人不滿的喊了掌櫃的一句,掌櫃的委屈的撇了撇嘴道:“額這是條件反射嘛。”


    就在這時,李青雲睜開眼來,而他對麵,悟天嘴角流出一道帶著臭味的黑血,他的生機正在飛快流逝。


    悟天嘴角扯出一絲笑,淡淡的道:“施主,受教了。”


    李青雲看了眼那兩半舍利子,鼻尖隱隱傳來一股異香,他道:“大師的手段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見。”


    悟天道:“施主不必介懷,佛有千麵相,貧僧還會回來的。”


    話音落下,他已再沒聲息,獨留一片狼藉的客棧和傻眼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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