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駱芸和小小流總算都勉強答應了跟對方過過招,交流一下棍法,阿誠、小雙和老流以及佻大仙人便退遠了一些,在中間留下片空地給小小流他們。


    駱芸和小小流佇立山頂平地中央,隔著三四米對望著,手上拿著差不多大小和長短的金屬棍子,卻又許久未動,那駱芸雖然個子遠不能與小小流可比,但抬著條三米來長兒臂粗細的黑金棍子,雖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卻也氣勢淩人,連小小流也不複以往的憨態,一臉鄭重地盯著駱芸和她手上的棍子,一刻都不敢放鬆。


    “請賜教!”駱芸平舉棍子做了個禮。


    “好。”小小流也抬起棍子。


    “看招!”駱芸蓄勢待畢,輕喝了一聲,如道雲一般卷向小小流。


    小小流卻也豪不示弱,一聲大喝,迎了上去。


    隻聽金石聲響,兩條棍子相撞,兩人齊被對方震開了三五米遠,力氣竟是相差無多。


    山頂上的積雪也被他們相撞時的勁風卷起,重又徐徐灑落,夕陽映照下,閃著點點金色磷光。


    駱芸和小小流很快乒乒乓乓對打起來,用的竟都是大開大合的招式,風格也相差無異,都是直身硬打硬的路數,一時間雪崖山頂勁風激蕩,雪花亂舞,阿誠幾個旁觀者也是一退再退。


    雖然駱芸和小小流隻是切磋武藝,並非生死相鬥,因此阿誠他們並不怎麽擔心結果,不過看了一會,還是不由有些驚歎,驚歎於駱芸做為一個女子,那小小身子裏驚人的爆力,竟然絲毫不弱於身軀比他大了兩倍還不止的小小流,甚至說還要勝上幾分,有好幾次,小小流被震退的距離竟比她得還要遠。


    “忽忽,你個女人力氣忒大!俺要換個打法,小心了!”


    戰了一會,小小流卻突然變招,身形陡然加,竟不再直接與駱芸硬碰硬,而是忽而躥左,忽而向右,忽而飛上,在避過駱芸一棍之後,才打出自己手上的棍子,卻舉重若輕地點在駱芸的棍子上。


    駱芸一棍打空,正要收勢再打,隻是棍子上被小小流這麽一點,竟是有些收勢不住,忍不住連人帶棍又衝出了好幾步遠才堪堪止住,人卻一陣氣血浮虛,臉上也終於泛起紅來。


    雖然接下來,駱芸也極力加快自己的攻擊度,但小小流與她實力相仿,她在身法和度上也占不了多少便宜,每次小小流都不與她硬碰硬,但反而更給她一種壓力,身體裏的力量也遠比先前消耗地要快了很多,而小小流卻是越打越輕,越打越精神。


    不過駱芸卻是始終不肯認輸,一直咬牙堅持。


    隻是隻要她不改變戰法,也是必敗無疑。看到這裏,一直盯著他們的阿誠和老流也終於轉移了視線,轉頭說起話來。


    而在另一邊的佻大仙人也是輕歎了口氣,卻又換上笑臉,小跑到阿誠旁邊,朝阿誠豎了豎大拇指道:“厲害啊厲害,沒想到照失上人竟然能收服這麽厲害的妖怪!”


    老流卻勃然大怒,齜牙咧嘴作勢欲撲佻大仙人,嚇得佻大仙人愕然失色,差點想轉身逃跑,不過老流也隻不過是狐假虎威嚇嚇他而已而已,真要打起來,也未必見得是佻大仙人的對手。


    阿誠笑道:“佻大仙人來拉,正好正好,反正現在沒事,你可以教教我怎麽用你那兩件寶貝,哦,不對,是怎麽用我這兩件寶貝。”


    佻大仙人本來見老流並沒真地撲上來,還正笑嗬嗬地跟老流做禮打哈哈,一聽阿誠的話,又立時變了臉色,轉身就走:“啊,哈哈,山下有人叫我,我得下山了,照失上人你們忙哈……”


    隻是他剛跑出幾步,卻聽背後風聲有異樣,似有暗器襲來,他慌忙轉身,卻現是兩粒指頭大小的白色珠子。那兩粒白色珠子一樣的東西度並不快,佻大仙人驚訝之間,伸手一把接過,攤開手掌一看,一張臉上頓時洋溢起無邊的笑容。


    他手上抓著的正是阿誠的大歸元丹。


    佻大仙人看清手上正是自己這兩日朝思暮想的可抵十年修為的歸元丹,不由驚異萬分,他強忍著激動,走回阿誠身邊,疑惑道:“照失上人,這是?”


    阿誠笑了笑道:“這幾日承蒙佻大仙人照顧,這兩顆歸元丹還請佻大仙人收下吧。”


    佻大仙人全身顫了一下,接而又慌慌張張地解起自己的桃木劍來,竟是要把桃木劍給阿誠。


    阿誠卻搖頭拒絕,然後指了指他的酒葫蘆。


    見到阿誠竟是想要自己的酒葫蘆,佻大仙人卻是麵露難色,不過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從身上把酒葫蘆解了下來,閉著眼睛肉疼似地遞過酒葫蘆。


    等手上一空,感覺酒葫蘆被人接去時,佻大仙人更是心兒一顫,微覺苦楚。


    隻是很快,他手上又是一沉,睜開眼一看,卻現酒葫蘆竟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而那老流則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歎了聲:“這酒不錯!”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阿誠卻笑著推回他的手:“兩顆歸元丹是送給佻大仙人的,這葫蘆還是您自己留著吧,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來跟您討酒喝。”


    佻大仙人驚喜萬分,忙道:“一定,一定。”


    阿誠卻又問道:“不過我猜佻大仙人要這歸元丹隻怕也不會是自己用吧,難道是給自己的徒弟或者晚輩?”


    佻大仙人一愣,隨後豎起了大拇指道:“照失上人果然厲害,以我的年齡,吃下這兩顆丹藥,實在是有些糟踐了,我正想把它們留給我新收的一個小徒弟,那小子資質不錯,可惜我常年奔波在外,少有時間教導他,若他能吃下這兩顆丹藥,倒可省下我不少功夫,也省得讓他說我這個師父沒盡責。”


    聽到佻大仙人說起自己的徒弟,又是歎氣又是自豪的樣子,阿誠卻是有些動容,也想起了遠在縹緲峰的老火他們,竟又從戒指裏拿出了兩顆歸元丹,把兩顆歸元丹塞給了佻大仙人:“這兩顆算是我直接送你那徒弟的,難得他有佻大仙人你這麽個師父。至於對他是好是壞,我就不負責了,哈哈。”


    說完,阿誠便不再理會山頂上諸人,竟直飛了出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佻大仙人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又忙把歸元丹給藏進了懷裏。


    那小雙不知阿誠要去什麽地方,想要去追阿誠,卻被老流一把拉住,老流歎了口氣道:“小子犯相思了,你跟去幹什麽?”


    小雙嘟了嘟嘴,有些不滿,卻終是留了下來。


    駱芸和小小流這一邊,大概是見到阿誠突然離,又或者終覺再打下去也沒多少意思,也終於停了下來。


    停下後,那駱芸竟是朝小小流躬身做了個禮:“多謝……你手下留情和指教。”


    這駱芸雖然明知自己毫無勝算,卻一直沒有停下,卻並非是因為麵子上過不去,而是想跟小小流多切磋幾招,小小流剛才後麵所展示的棍法讓駱芸頗有體會,也正彌補了她棍法之中的不足,如今經過這麽一次切磋,隻怕駱芸再回去細加體會和演練,隻怕實力也將大進一步。


    “等下可要多給俺拿點好吃的,你可不要賴賬哦。”小小流卻道。


    駱芸微愕,顯然有些不習慣小小流的思維方式,過了好一會,再見小小流還是一臉色期待地看著自己,似乎非要她給個明確地回答後才微微紅著臉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你想吃什麽都行。”


    “真的?”小小流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嘴角流涎道:“那我想吃冰激淩,很多很多的冰激淩!”


    “冰激淩,什麽是冰激淩?”駱芸卻納悶了。


    老流和小雙卻趕了上來,老流狠狠地踢了小小流一腳:“笨蛋,冰激淩有什麽好吃的,我們要好多好多的酒!”


    小雙卻捏了一個雪團一把塞進小小流的大嘴巴:“吃你的冰激淩吧!我們要好多好多的肉!”


    小小流嘴上嚼了幾下,卻又呸一聲把雪給吐了出來,皺著眉頭委屈道:“這個不甜哇!”


    “到時候讓他們給你在雪上拌些白糖就甜了!”老流和小雙竟然煞有介事地提議道。


    而偏偏小小流居然眼睛大亮,深以為然似地點了點頭道:“好啊好啊,糖越多越好。”


    可憐一邊駱芸和佻大仙人嘴上雖連連說好,眼裏卻盡是疑惑,還互相看了看,又搖了搖頭,做無奈狀。


    不說他們不理解小雙三人的言行之怪異,而對於老流祖孫倆妖怪是所謂被阿誠收服的也起過一絲疑惑。


    他們也見過有人收服過一些妖怪,但是不說那些妖怪實力低微,至多隻是成精的野獸等等而已,因為妖怪實力越強,收服的難度越大,他們也難以想像阿誠當初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收服’這兩個已經會說人話除了相貌幾乎已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妖怪。


    而且他們所見過的那些被收服的妖怪,也多是被強行禁錮了神智,失去了自由,才能自動聽主人的話,卻又難免顯得呆滯和僵化,像沒了靈魂一般,哪裏能像老流他們這般生龍活虎,還能跟小雙和阿誠打成一片,沒大沒小,毫無芥蒂。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阿誠究竟去了什麽地方,他們擔心的是阿誠跑得太遠,萬一駱家莊又遭妖怪攻擊,隻怕想找阿誠幫忙也是困難,於是便忍不住詢問起小雙來。


    誰料小雙卻說不知道,而老流則說阿誠獨自一人去看風景去了,小小流則是篤定地說阿誠定是自己找吃的去了,結果又引來小雙一陣拳打腳踢。


    駱芸和佻大仙人無奈,準備留在山頂等阿誠回來,然後一起下山吃晚飯。


    沒想老流和小小流卻是不依,硬要現在就下山,好早點吃飯喝酒,若不是怕引起駱家莊裏的人們誤會,隻怕他們也早就不理駱芸他們自顧下山去了,連那小雙也是沒有要等阿誠的意思,似乎並不擔心阿誠究竟會不會因為跑得太遠而趕不回來。


    駱芸和佻大仙人更是驚異於老流和小小流跟阿誠和小雙之間的關係,不過也不敢違,隻好先帶著小雙他們下了山去。


    到了山下,老流和小小流的出現自然引來了駱家莊的圍觀,甚至差點起了衝突,也幸虧有佻大仙人和駱芸解釋,他們終是沒有為難老流和小小流,畢竟有佻大仙人和駱芸聯手做保,他們也不得不信,雖然潛意識裏還有絲戒備,但也終於不再那麽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


    天色漸暗,到了晚筵時間。


    讓大多數人吃驚的是,駱芸竟然力排眾議,把老流和小小流請到了最上麵的八仙桌就座,竟是把他們與佻大仙人幾個同等看待。這讓大家十分不解,不明白駱芸為何對兩個所謂被阿誠‘收複’的妖怪如此客氣,要知駱芸對於妖怪也是恨之入骨,也眼界頗高,當時連許威都不怎麽看得起,竟然一反常態地尊敬起兩個妖怪來。不過不解歸不解,他們也無太多的異議,畢竟他們也大多隻是客人而已,不好多說什麽。


    老流和小小流卻是毫不客氣,甚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馬上就搶了座位,在最喜歡的幾盤菜前坐了下來,而後如若無人一般地湖吃海喝起來。


    這麽一來,還真有些人終於忍不住不滿了,因為大家本來的意思是要等阿誠來了再開席,卻沒想兩個妖怪卻是一點沒規矩,主人未到,卻自顧吃喝起來。


    上麵八仙桌上的元化和鴻清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而駱楓則是有些尷尬,詢問似地看了看駱芸,卻沒得到駱芸的回應。那元化終於再也無法忍耐,竟一拍桌子:“好沒規矩的兩個妖怪,你們主人沒來,就敢這樣大吃大喝?”


    老流卻白了他一眼,不緊不慢仰頭灌下一碗酒,又塞了一塊肉後才含糊不清道:“你懂什麽?好沒規矩的小家夥!那小……他沒來我們就吃了又怎樣?”


    元化勃然大怒,連那鴻清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心想這兩個妖怪見主人不在還真敢造反了不成。


    正在這時,阿誠終於走了進來,笑了幾聲,幾步間便來到了最上麵的八仙桌前,朝著元化和鴻清抱了抱拳:“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大家莫怪,元化兄和鴻清道長也請息怒,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了,他們兩個被我慣壞了,實在沒規矩得很。”


    說著,便挑了個大蹄膀,一把塞進了小小流的大嘴巴,又朝大廳裏眾人抱了抱拳:“大家開吃吧,天氣冷,菜也冷得快,耽擱長了就沒味道了。”


    元化和鴻清見阿誠客氣,也馬上就消了氣,和大家請了阿誠坐下後便馬上敬起阿誠酒來。


    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飯,阿誠又裝了一肚子的茶水,與大廳裏的眾人做別,由駱家莊一個村民帶著去駱楓特意為他和小雙安排的客房。


    不過剛到門口,阿誠卻又似想起了什麽,折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駱楓道:“駱莊主,我這幾個同伴食量頗大,以往每天晚上還要吃些夜宵,不知道晚一些時候,駱莊主能不能叫人送些吃食和酒菜來?”


    駱楓自是趕忙點頭答應。


    夜。


    某間大房間裏,不斷地傳來吵鬧和打架聲,許多旁邊房間的客人也不斷從房門探出腦袋,一臉疑惑,互相詢問一番後,卻都得不到什麽答案,隻得又把頭縮了回去。


    而在那間房中,某個白天裝成得道高僧的人卻正與一個小孩,兩個猴妖坐在一張桌子上大吃大喝,酒肉皆是不拒。


    吃了一會,大概是看那兩隻猴妖吃得太快太凶,桌上酒菜卻所剩不多,那人竟一把抽去了那兩隻猴妖座下的椅子,可憐兩隻猴妖吃得正歡,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等他們哼哼了幾聲,重新爬起來時,卻現桌子上的酒菜竟被那人摟到了自己麵前,他們不由麵現急色,忙衝上去搶奪,於是房裏頓時響起一陣乒乒乓乓亂打聲。


    ……


    清晨。


    阿誠正坐在一張床上,閉目煉氣,身後正四仰八躺臥著小雙和老流祖孫倆,三個鼾聲如雷,睡如死豬。


    突然,阿誠睜開眼,麵帶疑惑似地看著前麵,兩隻耳朵卻微微動了動,不過幾秒,他臉色大變,竟一把拉起了床上的小雙他們,把他們直接丟進了戒指裏,而後如道風一般衝出了房間。


    轉眼間,阿誠便已來到了南門城牆上,又直接飛到了半空中。


    很快,他又直飛了下來,一把抓住旁邊一個獵戶模樣的駱家莊人,說道:“快示警,妖怪來襲了!”


    那村民卻啊了一聲,又疑惑地看了南邊,才轉回頭,納悶道:“沒有啊?”


    “等你看到就晚了,快示警啊!”阿誠叫道。


    那村民見阿誠一臉嚴肅,不像在開玩笑,心中一凜,連忙點頭,便急匆匆跑了出去,嘴上大喊著:“妖怪來拉!”


    沒過半分鍾,駱家莊上四處傳來一陣陣地敲鑼打鼓聲,也到處有人在喊‘妖怪來了!’


    無數的人從房子裏湧出,經過一陣抱頭鼠竄或者迷惘徘徊後,終於回複了理智,在一些獵戶的帶領下,紛紛聚集來到了南門邊後的空地上。


    不過片刻,南門後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無數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旁邊則圍著一圈拿著各式兵器的獵戶,維持著秩序,大多數人臉上卻都帶著一絲驚慌和困惑。


    那駱楓和佻大仙人等也帶著好手們紛紛躍上城牆,聚集到阿誠旁邊。


    “照失上人,情況怎樣?”駱楓問道。


    阿誠卻不說話,直接指了指山腳下。


    大家隨著他所指處看去,卻現一排又一排體型龐大的妖獸正從山腳下森林裏躍出,快朝著駱家莊奔來,片刻間,妖獸遍布山野,如蟻群行軍;天際也黑壓壓地飛起許多黑點,朝著駱家莊快逼近,隨著它們越飛越近,也由黑點變成了一塊塊黑雲,正是那無數的鳥精鳥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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