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雷的話,看似給了朱仙兒安慰,但她的心裏依然忐忑不安,臉頰微微發白,明眸閃過幾絲驚惶。


    天香閣的老鴇,盡管不懂舞文弄墨,但也看明白眼前的事情走向,她們的心裏倒是無所畏懼,心想這天香閣是七陽門的實業,七陽門家大勢大,墨香公國的第一宗門,這些酸腐的文人,哪裏又真是少門主雷少的對手?


    真要是惹惱的七陽門,這些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狠揍一頓是輕的,重者不但會捱打,還會被關進大牢!


    文宗詩宗的人各個臉上得意,能夠在詩文之上打壓陶雷的氣焰,自然是他們樂於見到的美事。


    所有人都後撤開,讓出樓梯口的位置,陶雷麵色不驚的牽著朱仙兒,輕輕的走入大廳。


    有小婢上茶後,坐在桌邊的陶雷輕輕品了一口香茶,然後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葉文龍,淡淡的說道:“文龍先生,在下年幼不欺老,還是請您先作詩吧?”


    聞言,葉文龍心裏冷冷一笑,心想這是給我難堪呢!


    這個七陽門的少門主,好像並沒有傳說裏的那般軟弱,這個人處事不驚,淡然自若,處處都藏著機鋒,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柄隨時出鞘的刀鋒,寒芒內斂,殺意極重。


    但葉文龍是什麽人,他可是整個萊茵聯盟諸多公國之內,二大詩聖之一,平生大風大浪闖過無數,自然不會被一個小小的七陽門少宗主給影響的心境,更不會產生任何懼怕之意。


    “老朽豈能以老欺少,還是雷少先請吧!”葉文龍手捋白須,微笑反擊。


    “也罷,那小子就獻醜了!”陶雷站了起來,麵無表情的在大廳裏踱步,目光不斷的著全場。


    凡是被他掃中的人,都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仿佛眼前這少年,是一隻叢林裏的魔獸,那種殘酷的凶氣,從身體的每個角度像山洪般崢然勃發!


    葉文龍也一愣,心想他平生閱人無數,就數這柔弱的少年,身上的殺意最勝!


    沒有人清楚,陶雷在來回走動的時候,心裏一直在冷笑。


    如果葉文龍讓他先作詩,那麽這老家夥可是真是中了他的算計了,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來回踱步,也是在苦苦的思索著到底用李杜二大詩聖的哪首詩,才能夠將葉文龍一擊必殺,狠狠的打得他沒有再作詩的勇氣!這也是陶雷在叢林裏做過幾十年的魔獸,領悟的鐵血法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得要了敵人的性命!


    “論氣勢,就用杜甫的吧!”陶雷緊咬銀牙,準備給葉文龍致命的一擊。


    朱仙兒捧著茶走過來,溫柔的說道:“雷少,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陶雷接過茶水,卻沒有往口裏送,心裏微微感動。


    他知道這是仙兒的一片美意,怕自己緊張,便喝口茶水緩和一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葉文龍見此一幕,一絲譏笑浮於臉上。


    喝罷茶水,陶雷清了清嗓子,一道流行千古的絕句,從他的嘴裏朗朗誦出。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這一首,正是杜甫詩聖的《春望》,開頭四句,氣勢簡直如長江大河,無可阻擋。


    文宗詩社的所有人,包括朱仙兒,在這一刻全部陷入石化般的震驚之中!


    誰也想不到,一向以提倡新派詩歌的憂鬱派才子雷少,竟然會作出一首氣勢磅礴的古體詩出來!


    “國破山河在……恨別鳥驚心……這,這是你作出來的詩?不對,你如此年幼,怎麽可能作出這等名傳千古的佳作?不可能,你絕對作不出來……”葉文龍眼神空洞洞的,無神的望著華麗的大廳穹頂,二手攤開虛空劃動,嘴裏喃喃自語。


    他怎麽也想像不到,陶雷一出口,就是轟動千古的古詩絕句,這樣的詩,就算是他全盛時期都不一定作得出來!


    國破山河在,恨別鳥驚心,這得多大氣魄之人,才能夠作出這等壯烈感懷之詩!


    文宗詩社的人臉色全變,心跳都像靜止了一般,都聽不到呼吸的聲音。


    他們個個都是古詩的行家,陶雷的這首古詩,全把他們給震驚住了!


    陶雷繃著臉皮,將全場人的神態收入眼內,冷冷一笑,心想杜甫是什麽人,中國古代詩聖,這首他最著名的《春望》可以說代表著他最傑出的詩歌水平,若不震得你們心寒,心疼,那杜甫就不叫杜甫了!


    “文龍先生,這詩從我口中出,不是我所作又是何人?”陶雷重重的冷哼,半眯起眼皮,眼裏駭然的殺意洶湧噴出。


    最近的朱仙兒都感覺到空氣驟然寒冷,她不禁打個哆索。


    這是怎麽回事?雷少真是和以前不同了,這殺意濃烈,烈如罡風,一個眼神似乎都可以將人冰凍封印,而他的那詩,更是震古爍今,氣勢之磅礴,情感之熾烈,真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雖冷,但朱仙兒的心卻是暖和的。


    因為葉文龍還在那裏瘋狂的自語著,看他失態的模樣,就可以知道,一個名不經傳的少年,一首詩就把他的自尊和自信,以及他平生沉浸詩歌的熱情,頃刻間擊得粉碎!


    “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不對,不對,這詩分明是一老者所作,你如此的年幼,又哪有這樣的經曆去寫出這樣的詩?”葉文龍恢複過神來,雙眼死死的盯著陶雷,仿佛一把刀子,要將陶雷解剖透個究竟。


    “文龍先生天成,妙手偶得之,沒有經驗就寫不出詩來了麽?好好!”陶雷連續說了二聲好,然後仰頭大笑,聲音狂放,直衝雲霄。


    “那我再作一首詩,讓你”


    陶雷笑罷,神色一冷,硬生生從嘴裏迸出幾個字來。


    “好,如果你再作出一首詩來,老夫當場認輸,從此封隱!”


    “文龍先生,這不妥吧……”慕容長風十分擔憂,因為他也看出來,眼前的陶雷鋒芒極盛,和以前印象中的陶雷大為不同。


    “我意已決!”葉文龍的瞳孔浮起一層血色。


    這位年旬八齡的老詩聖,也是氣血翻騰,鬥勁爆走於體內。


    “好,他們文宗詩社狂妄不可一世,這葉文龍一把年紀了也是為老不尊,助紂為虐,今日我就打得他封隱!讓他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陶雷的臉上也閃過狠勁,他向前大步走了幾步,突然一下跳到木桌上,拎起茶壺,長聲吐氣,開始吟詩。


    清澈的茶水像是瀑布般奔流,落到地毯上,猶如大小珠落玉盤般晶瑩的跳躍著。


    而詩像是銀河般傾瀉出來,從陶雷口裏吟出,像是九天的驚雷之語,重重的擊打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此情,此景,此詩,此人。


    頓時驚倒無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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