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虎調皮,衝撞了四皇子,還望恕罪。”慕含章摸了摸在他腿上來回蹭的毛老虎,略帶歉意的朝景瑜行了個禮。


    “呦,四皇弟,真是對不住,你說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剛好趕著我扔雞翅膀的時候來。”景韶很是沒有誠意地迎上去,幫景瑜拍了拍身上的灰,隻是手勁有些大,差點把四皇子拍趴下。


    景琛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三個杯盞,朝慕含章使了個眼色。慕含章隨即將自己的羊脂玉小杯收進了袖中。


    四皇子今日見父皇又招景琛去禦書房單獨談話,而後見景琛出了禦書房直奔城南,還以為父皇交給了他什麽重要的事,便尾隨而至,卻不料隻是跟成王夫夫約好來喝酒而已。


    四個人坐在桃園中虛與委蛇地說了半晌沒意思的話,景韶忍不住直打哈欠,扯了個理由就拉著自家王妃離開。


    成王離去,四皇子作為弟弟自然不能再留著,便也跟著告辭,隻是臨走時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上躥下跳的老虎,他敢肯定那個甩到他臉上的雞翅膀絕非意外。


    待三人走後,景琛又獨自在亭中坐了一會兒,青梅酒很是清淡,多喝幾杯也不怕醉。這些日子嫡次子又病了,蕭氏的脾氣越發的不好,回到王府就覺得頭疼。


    當年蕭氏嫁給他的時候一直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隻是今次生了嫡次子後,突然就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加之王姬的庶子與小四幾乎同時出生,她覺得受了委屈……


    景琛看著園中滿枝椏的桃樹,想著弟弟總得有個後人,不過那些倒也不急於一時,畢竟父皇在位時也辦不到,等自己登基了再說此事也不遲。


    “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趣,要不要人陪呀?”清亮悅耳的聲音帶著三分輕佻,從背後傳來。


    景琛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次日,四皇子下了朝,便被人拉到一邊。


    “殿下,微臣昨日看到淮南王往城南睿王的桃園去了。”那人急慌慌道。


    “你說什麽?睿王的桃園?”景瑜眉心一跳,“你不會是看錯了吧?”昨日他可也在桃園中,


    “千真萬確,”那人顯得很是激動,“微臣昨日去城南辦事,偶然間看到淮南王的,他那兩個侍衛還守在了桃園外。”


    四皇子快速回想著昨日的情形,想起那個飛來的雞翅膀,不就不信景韶是無意的,原本以為是故意給他難堪,如此看來,或許當時亭子裏還有一個人,景韶是為了掩蓋那個人的行蹤!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景瑜不由得手心冒汗,若是真的,那麽景韶就是勾結藩王,他們既然在桃園見麵,其中說不定還牽扯了睿王,這事若是做得好,就可以讓景琛栽個大跟頭。


    慕含章聽聞睿王府的小四子病了,且換了兩個太醫還是高燒不退,便差人送了些珍貴藥材去睿王府。


    蕭氏看著奶娘懷中啼哭不止的嫡子,禁不止眉頭緊鎖,再看看旁邊那個健康活潑的庶子,心中越發的煩躁。太醫開的藥方喝了兩天也不見好,這燒反反複複的真是愁死人了。


    奶娘怕被責罵,便主動提及小孩子生病有時候不是真的病了,也可能是被什麽給纏著了:“奴婢聽說城西那碧雲庵的莫悲大師很是靈驗,要不……”


    “明日若是還不見好,便請來看看吧。”睿王妃看了一眼成王府送來的東西,讓人回一句客氣話便收到庫房去了。還沒說要給他們呢,這般獻殷勤給誰看?


    “怎麽說?”慕含章問前去送東西的雲竹。


    “說勞煩成王妃惦記,近日府裏忙顧不得,改日再請王妃過府一敘。”雲竹照著原話一字不漏的答了。


    慕含章擺手讓雲竹下去,微微蹙眉,他讓人送去的都是些正用的上的珍稀藥材,睿王妃這般說辭就是沒仔細看東西直接回的客套話,如此看來孩子的確病的不輕。


    與此同時,顧淮卿正跟景韶醉仙樓喝酒。


    “我今日就要走了。”顧淮卿給景韶倒了杯酒。


    “你終於想明白了,”景韶瞥了他一眼,“我說,你到京中轉悠這一大圈,究竟是為了幹什麽?”


    顧淮卿笑了笑,輕聲道:“捉鬼。”


    “捉鬼?”景韶愣了愣,嗤笑道,“你什麽時候成了神棍了?”


    顧淮卿笑而不語,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騷動,兩人走到窗前,竟看到四皇子景瑜帶著一隊人馬圍住了醉仙樓。


    “這是怎麽回事?”景韶蹙眉,四皇子如今掌管刑部,手中倒是有了不少可用的人。


    “鬼來了。”顧淮卿看了看站在四皇子身邊的某個人,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我等奉命前來捉拿要犯,樓中一個人都不許離開,挨個盤查!”為首的官兵大聲喊道,說罷,一揮手,帶著官兵挨個搜查,似是早有所覺,隻留一些人看管大堂中人,其餘的人統統去搜查二樓雅間。


    四皇子帶著身邊那個官員,挨個房間查看,很快就要查到景韶所在的雅間,樓內滿是官兵,樓外更是人數眾多。景瑜做了萬全的準備,就是讓淮南王插翅難逃。


    “這是一招甕中捉鱉。”顧淮卿看著漸漸靠近的官兵。


    景韶皺了皺眉,看來四皇子是得了什麽消息,轉身看向顧淮卿,見那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看來是早已料到:“你準備怎麽做?”


    “逃出這個醉仙樓不成問題,”顧淮卿推開窗戶,他選的這個雅間窗戶正對著隔壁的屋頂,以他們兩個的身手,貓著腰沿著屋頂的背陰麵逃出去確實不難,“隻是我猜四皇子已經戒嚴了城門,要出城還須你幫我。”


    “你早就料到了?”景韶聞言頓時有些生氣,這人明知會發生這種事,還叫他來喝酒,擺明了是把他也算計進去了。


    四皇子帶人在醉仙樓撲了個空,不由得惱羞成怒,質問身邊的官員:“你不是說確定他就在這裏嗎?”


    “微……微臣……”那人嚇出一頭冷汗,自己的確是按照淮南王給的聯絡方式跟他約好這個時間在這裏見麵,而他要告訴淮南王的消息十分重要,那人定然不會錯過,怎麽會沒有來呢?


    “立刻關閉城門!”四皇子氣得臉色發青,因為之前跟宏正帝再三保證淮南王就在京中,才拿到了手諭,如今被人逃了,他在父皇麵前可怎麽交代?萬幸的是他還不曾說出成王與淮南王勾結的事來,否則沒捉到人,反而會讓父皇覺得他誣陷兄長。


    而彼時,景韶已經快馬加鞭將顧淮卿送出了城門。


    “你明知那個眼線有問題,還在那裏等著被捉?”景韶在馬上給了顧淮卿一拳。


    “要不是在那裏等著,怎麽能看出你我的兄弟情深呢?”顧淮卿眯起細長的眼睛,笑得一臉無辜。


    景韶聞言一愣,難道說他這次來京中的目的,就是看看自己與他合作的誠意究竟到了何種地步?思及此,不由得沉默下來,這姓顧的生性多疑他是知道的,隻是兄長作為未來的帝王跟他談,難道還不值得信任?


    顧淮卿見他臉色不對,立時策馬走過去捶了他一拳:“想哪兒去了?逗你玩的。”這般說著,將懷中的一個小冊子塞到了他手中。


    景韶看了看手中薄薄的幾頁紙,疑惑地看向顧淮卿。


    “這是我在京中的人脈,不能用的已經用朱筆圈了起來,”顧淮卿笑了笑,“把這個交給景琛,另外告訴他,禮部侍郎趙久林已經是四皇子的人,叫他小心些。”趙久林就是今日跟在四皇子身邊的那個人,這次的消息想必都是此人透露給四皇子的。


    景韶震驚地翻了翻手中的東西,這些人脈都是淮南王多年以來苦心經營的,如今交到他手中,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他了!


    “大哥……”景韶不知說什麽好,這個人上一世就是他欣賞的對手,但直到現在他還是看不透顧淮卿到底在想些什麽,這人有時候似乎城府極深,做事雲裏霧裏讓人摸不著頭腦;有時候又是個性情中人,興致起時,身家性命都可以交給你!


    “哈哈,估計過不了幾日就要撤藩了,大哥在江南等著你。”顧淮卿笑著又捶了景韶一拳,算著把他這些日子揍自己的分量補回來。


    景韶被捶得彎腰幹咳,再抬頭時,顧淮卿已經調轉馬頭,不遠處兩個侍衛騎著駿馬朝這邊奔來。


    “記得把你家小老虎帶上,好讓獅子教他狩獵啊!”顧淮卿絕塵而去,生怕景韶追上來再還他一拳。


    等景韶返回王府的時候,就見闔府氣氛很是不對,整個府中靜悄悄的,所有的下人都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王爺,皇上來了。”雲先生悄聲道。


    景韶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景瑜把他與淮南王見麵的事捅出去了?仔細想了想自己可有露出什麽破綻。


    “皇上在書房,”多福皺著包子臉迎出來,壓低聲音道,“王爺,王妃讓奴婢告訴您,無論皇上怎麽說,一定咬死了不認識淮南王,今日出城送的是個江湖朋友。”


    景韶聞言,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君清這般說定然是父皇知道了什麽,但又不能確定,才來府中詢問;也保不準是君清把錯攬到自己身上為他開脫!不論是什麽,都不能讓君清獨自麵對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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