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畢竟是他媳婦,她哥留在五莽,她也逃不到哪裏去,索性讓她安穩安穩幹方寂寞的心吧。


    但終歸想像很豐滿,無奈現實太骨感啊!


    我好心好意將納蘭天蘿的魂魄給他找了回來,且幫他尋了一具不錯的肉身,他丫竟然跟我說——不要!


    扒了他家祖墳的心都有了!


    “以後你就是求我,我都不給你!”我捧著晶石,拉著淩瀟就要走。


    還是淩瀟比我理智些,畢竟輪迴這麽多次的,有些事倒是他看得開些。


    他撿過我手上的晶石,放在桌上,對幹方說道:“一、我們拚死拚活將她救出,不管付出多少心血,至少你該尊重。二、她為了你也受了很多苦,比起你等她的光陰,她比你還要辛苦。三、你們這麽多年的恩怨是該解決的時候了,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


    有內容?我瞟瞟淩瀟,暗暗交流。


    不要多管閑事!他瞪瞪我。


    好吧。我挑眉,把頭側向一邊表示,無所謂。


    走拉。他眼珠轉轉向我示意。


    我點頭抬步要走。


    “其實,你不應該給他的。”到了外麵,我對淩瀟頗為氣憤道。幹方此妖雖然外表冷冰冰的,但內心卻狂躁地騷動著,這麽些年相處下來,我還是拿捏得準的,保證他今天拒絕,熬不過一個晚上就會來求我!


    多好的機會,被他給浪費了。


    “不要被你攪合攪合變黃咯!我就一個妹妹,可不想讓她當你的犧牲品。”得,有了妹妹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我輕蔑地鄙視了他一眼,淡淡“哼”一聲,甩甩衣袖抬步要走。


    淩瀟一把扯住我,“咋了?要走啊?不看戲了?”


    我拔出手臂,像沾上塵埃一般,拂了拂衣袖,“你不是不讓我攪合嗎?”


    “讓你不要攪合,又沒說不讓你看情況的發展。”


    “你說了,在幹方的洞府裏的時候。”我堅決抵製誘惑。


    “我什麽時候說了?”淩瀟大驚,懷疑地看我。


    “你瞪我的時候啊,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天,我是要你誇獎我好不好。剛剛我講得多有道理,多擲地有聲,當時當刻你的仰慕之情有沒有如滔滔江水一樣連綿不絕······”


    “好吧,我沒你不要臉。”我無語地拉著淩瀟,屏氣隱了進去。


    洞內,冗長地沉默。幹方正坐在檸婆樹下,一動不動。碧綠繁茂的枝葉從樹幹中蜿蜒盤旋向懸浮的夜明燈伸展著,樹上的檸婆果還沒有完全的成熟,一顆顆好似葡萄大小垂掛枝頭,紅彤彤的。皮薄如紙,能看見裏麵的紅水似的。淩空搖啊搖,晃啊晃,給死寂的默然添了一份生氣。幾步外的睡蓮池中,修煉的精怪都沉沉睡夢中,隻傳來“嘀嗒、嘀嗒”的水聲。


    幹方就一直靜靜地坐著,當我以為他要把石頭坐化,等檸婆成熟,等鐵公雞生下來小雞孵化成功時,終於有了一個動作。


    老子瞬間淚流滿麵,終於動了!


    然,他挪了一下手,又陷入時間靜止的狀態!


    我突然不想跟他耗下去,這簡直是自我謀殺啊!


    淩瀟一再壓著我,“再等等······再等等······來跟我深呼吸,來跟我念‘世界這樣美好,我們不該這樣浮躁,淡定、淡定’”


    經過漫長的等待,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後。幹方終於拾起石桌上晶石,啟動術法,將肉身立起和晶石相對。從晶石中瀰漫出幽紫色的光暈,與肉身絲絲蔓繞起來,如同無數的紫線將它們圍繞。時間在滴水聲中一點一點滑去,不知過了多久,晶石忽消散不見,肉身的眼睛慢慢睜了開來。


    我本以為,至少他們應該抱在一起痛苦成一團的,沒想到——


    納蘭天蘿看見幹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該喚醒我的。”


    幹方淡淡看她一眼,眸中顏色,不喜不悲,嘴角擒出一抹自我的譏諷,“我也不想救你,隻是······”他停了停,突然,再裝不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抓起她的肩膀猛力地搖晃,“我不甘心啊,為什麽你能這麽坦然忘卻過去,而我卻像陷入泥澡越掙紮,反而陷得越深,為什麽?”


    “幹方,其實我沒有對不起你什麽?你該明白的!”


    “不,我不想明白!我原以為,看到我,你會和我一樣驚慌失措、興奮難平。可是納蘭天蘿~你還是沒有心啊······”


    “是!我沒有心,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透過他們的爭吵,浮光掠影間我好似看見了他們的曾經。


    ☆、檸緣婆娑二


    他是天地煞氣凝成的一抹魂識,活在六界之外,人心最惶恐的最陰暗的角落。多少正道人士沒日沒夜地追殺他,多少邪魔妖道妄圖得到他?他已經記不清了。隻是茫茫然行走在天地間。他沒有術法,隻能在暗不見光的地方獨自成長。他沒有宿體,隻能努力努力再努力終於修煉成人形。他沒有名字,隻能遊蕩四方,靜靜立在人群之後,默默地學著寫字,他給自己取了名字叫“幹方”,天圓浩蕩,雖任我翱翔,但我願守一方,卸去一身偽裝。


    他不知道為什麽有這麽多的排斥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多的要吞噬他,他不曉得為什麽自己要活著,但卻很努力很卑微地想要活著。盡管他們對自己除了放逐,還是放逐,但他想融入他們,他並沒有什麽惡意,隻要足夠友好,他們會接受他的,他想。


    現實總是來得那樣殘酷,再美好的願望,在它地咀嚼下變得異常殘破不堪。


    終於他的心變得堅硬而冰冷,在一場場廝殺中變得麻木而殘忍。好似萬物不過他手中的螻蟻,任他揉捏,而他眼中也隻有血光才能挑起心裏微微的波動,才能證明他原來也是活著的。


    再後來,連血的氣息也不能溫暖他麻木的心髒。他能做什麽呢?他問自己,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感覺到他還是活著的。累了,那就休息吧。


    似乎又過了不知道的多久,他睡著睡著,天上的雷就劈了下來。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站在雲霧繚繞,金雕玉砌的人群中央,那些人無比震驚的看著他,又惶恐又鄙夷。


    比他以前看見的人類還要討厭,待他凝氣出掌時,殿外恢宏的鍾聲響起,殿上金冠束髮的男子朗朗而聲,“幹方飛升仙界,當享天地恩澤,承奉煙火,改之清洛仙君,賜夏塢宮,職守殿郊檸婆樹。”


    他還未聽明白那男子在說些什麽,就有人請他往外走。如此跟了一段,待他們停下來時,他以為可以開打了,不料他們掉頭就走,留他在一所空蕩蕩的房子前。


    時間又不知過去多久,他睡了一覺,起來後往四處活動活動舒展筋骨,忽然發現了一顆巨樹,上麵長著大個大個的紅果,順手摘下一個,紅汁四濺,灑了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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