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將士毫不畏死,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不停地往前沖。


    百密總有一疏,利箭也不是無所不在,總有漏掉的地方,蕭隆等人艱難地躲過箭林,終於衝出峽穀,進入一片開闊的地帶。


    躲在山林中的士兵見了,手中的動作更快,利箭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前撒,密密麻麻,攜著風勢襲去。


    蕭隆聽到耳後的風聲和痛呼聲,心知不妙,索性一咬牙,頭也不回,飛快地往前沖。一鼓作氣,沖入樹林,有了這些樹木做遮擋,總算避開了箭陣。


    但這時候的蕭隆已是強弩之末,他兩手死死攥緊韁繩,伏在馬上,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也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能從馬上滾下來一般。


    身後狼狽追來的副將見了,連忙掠過去,把他扶下了馬,這才看到,他的右邊胸口中了一箭,又急速奔跑了好幾裏,傷口被撕裂開,大片大片的血跡浸透了甲衣,不停地往外淌,把馬脖子的那團白毛都染紅了。


    “大將軍,你忍忍!”副將連忙把他扶下馬,又掏出金瘡藥往他傷口上撒去。


    蕭隆咬緊牙關,強撐著一口氣說:“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一點副將如何不知,他們兩千八百多人,現如今隻剩兩三百人,還有不少人受了傷。這點殘兵敗將,怎麽可能是陸棲行的對手。


    隻是將軍年紀擺在那兒,又受了這麽重的傷,不好好處理,留下暗傷事小,隻怕連小命都要丟在半路上。若將軍有個好歹,北疆的幾十萬兄弟怎麽辦?


    蕭隆見他久久沒回音,便知他所想,血紅的眸子一睜,按住胸口,氣勢不減:“放心,我還死不了,走!”


    見他精神似乎還好,副將咬咬牙,把他抱上了馬車,兩人共乘一騎,帶著餘下的士兵逃進了山林裏。


    陸棲行趕到峽穀尾端時,隻餘一地的狼藉。


    他匆匆躍下馬,問道:“可有發現蕭隆?”


    打頭的熊將軍上前,恨恨地一拍手,懊惱地說:“王爺,屬下失職,讓他給跑了,不過屬下已經派了六營的將士去追。”


    “不關你的事,蕭隆戎馬一生,連這區區箭陣都逃不出,如何震懾住北疆。”陸棲行安撫了熊將軍一句,然後又問,“他逃往了那個方向?”


    熊將軍指向峽穀出口往西南的那片地方:“蕭隆那廝太狡猾了,鑽進了山裏。”


    楊川古道旁是一座連綿數百裏的大山,叫祂爾山,山中猛虎毒蛇肆虐,人跡罕至,便是周遭最出色的獵人也隻敢在山腳打轉,不敢深入腹地。況且山中林木森森,遮天蔽日,雜糙灌木叢生,要想進這山裏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蕭隆匆忙之下,鑽入此山中,想必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藉此躲過他們的追捕。


    陸棲行眉一沉,對熊將軍道:“峽穀底下還有蕭隆的殘部,你領人守在這兒,絕不可再放走一人。”


    熊將軍立即挺直腰,行了一軍禮,大聲道:“是,屬下聽令。”


    吩咐完這一切,陸棲行遂即翻身上了馬,沿著蕭隆一行踏過的足跡,飛快地往林中掠過,轉眼消失在蒼茫的大山中。


    ***


    黃將軍帶的這支人馬僅存一千多人,負隅頑抗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沒躲過熊將軍和章衛的雙麵夾擊,節節潰敗。黃將軍當場被she殺,底下的士兵死的死,降的降,等收拾完他們,章衛終於與熊將軍匯合。


    “王爺呢?”章衛蹙眉盯著被秋風颳得簌簌作響的樹林,擔憂地問道。


    熊將軍撓撓頭,臉色也不大好:“昨日王爺親自帶了一營的將士進祂爾山追蕭隆去了,現在還沒消息。”


    一營有五百將士,都是王爺的親信,個個藝高人膽大,按理來說,這麽多人去追蕭隆的殘部,早該回來了才是。但都過去整整一天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章衛斜了他一眼,指著這群俘虜:“他們都交給你了,我去尋王爺。楊川古道的動靜瞞不住當地官府,要不了幾日消息就會傳入京中,你便按咱們先前的說辭辦就是。”


    熊將軍頷首,嘿嘿一笑:“章統領,你放心,我知道怎麽辦,保管讓那蕭氏氣得半死,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章衛頷首:“這樣最好,我得盡快找到王爺。”


    說完,帶著三營的將士鑽入了山中。


    但不到半天,他便派人傳了信回來。


    原來章衛進山不到兩個時辰便尋到了一群被人丟棄的馬兒,正是陸棲行一行的駿馬,而他們的足跡在那片區域就消失了。章衛領著人在方圓兩裏內尋了一周,再也沒找到任何的足跡,仿佛這麽多人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章衛很擔心,因而派人回來送信,讓熊將軍多派一些人進山找陸棲行和蕭隆。


    熊將軍本來就駐守在這一片,他手底下有不少人都出身在這片區域,甚至有的還是獵戶出身,有他們帶路,盡快找到人的機率更大。


    當天,熊將軍就點了一隊較為熟悉地形的人馬潛入山林尋人。


    ***


    而京城這邊,消息傳得比章衛預料的還快。


    因為楊川古道離京城不過四五百裏,又鬧出這麽大陣勢,附近的州縣隻要不是瞎的都聽到了風聲。


    當天,便有一州縣往京城遞了摺子,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夜裏,蕭太後便收到了摺子。但這封摺子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縣令所寫,他所轄的隻是一個小縣,整個縣城的衙役都不到五十人,平時處理的案件也多是偷雞摸狗的小事,部分年輕的衙役連血都沒見過,更逞論這種大規模的戰事了。


    這縣令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底下的衙役有幾兩重,也不敢讓自己的衙役貿然前去送死,隻是派人遠遠地看了兩眼。因而送到京城的摺子也很模糊,上麵隻是說,似有兩撥人馬,成千上萬人在楊川古道發生了激戰,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奏摺後麵懇求朝廷派人來探查此事。


    探查?還用得著探查?蕭太後閉上冷幽幽的鳳眸,氣得用力把這封摺子拍在了桌上,力道猛得連食指和中指上美麗的指甲都斷了。


    初月見狀,知道她這是氣極了,暗暗在心裏嘆了口氣,奉上一杯溫熱的茶:“娘娘喝杯茶水消消氣!”


    “拿開!”蕭太後的手腕嗖地一下撞上在茶杯上,茶水撒了一地,還有的兩滴掉在了她銀白的裙擺上,立即渲染出一朵褐色的花朵。


    初月見了,立即雙膝一曲,直直跪在瓷器碎片上,很快,殷紅的血跡便從她米白色的裙擺中滲出。


    蕭太後瞥了一眼,似消了些氣,冷喝一聲:“起來。”


    “謝娘娘寬恕!”初月鬆了口氣,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蕭太後鳳眸一轉,氣不過,又拿這封摺子掃了一遍。


    楊川古道,正是西北進京的必經之路。因為有綿延起伏的祂爾山橫亙在中間,若不從這條古道走,就要從山腳下繞過祂爾山,將多行好幾百裏,時間也會拖長兩三日。


    父親帶著五千精銳進京,在路上拖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走漏風聲。遲則生變,想必父親也是擔憂這一點,因而才從楊川古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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