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璿聽了點意思,這位前太醫似乎刻意躲著朝廷的人,所以不顧邊境戰火連連,跑了過去。不過這都不是她關心的,她現在最為難的是:“那你打算怎麽辦?”


    陸棲行攤了攤手:“你說本王能怎麽辦?”


    傅芷璿頭一回見他耍無賴的模樣,臉都氣青了,目光陰沉地盯著他:“王爺,請自重。”


    孤男寡女,十天半月獨處一室,傳出去她的清譽都毀了。就是不談清譽,這可是船上,每日活動的地方也不過船艙這方寸之地,兩人吃喝拉撒睡都要待在一塊兒,還不得把人逼瘋。


    看到盛滿怒火的晶眸,陸棲行知道她動了真怒,俯首一笑:“莫擔心,晚上本王會去別處,隻是白日恐還得藏在你這裏。”


    傅芷璿擰眉,臉色到底好了些:“你不能白日也去別處嗎?”


    陸棲行搖頭:“白天到處都有人,旁的地方沒你這裏安全。”


    見傅芷璿仍不鬆口,他轉而道:“你應該往好處想,有本王在,至少不會讓徐榮平動了你。”


    提起徐榮平,傅芷璿心裏一緊,倒是不得不承認,陸棲行在這裏,她確實要放心些。雖然苗夫人已經向她再三保證了,但她到底不了解徐榮平的為人,誰知道他往後會不會找機會對付自己。一日不回京,她的心就放不下來。


    心裏鬆了口氣,但傅芷璿也不想這麽早就把底牌亮給對方,蹙眉道:“苗夫人剛才已經像我保證了。她跟了徐榮平這麽多年,她的麵子,徐榮平應還是要給的。”


    陸棲行嗤笑:“天真,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的話也能信?”


    傅芷璿不贊同地擰起眉,忍下跟他辯駁的欲望。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會鄙夷嫌棄苗夫人,更何況男人。


    “怎麽,本王說錯了?”陸棲行沒錯過傅芷璿臉上的不贊同。


    傅芷璿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王爺沒錯,但苗夫人也不至於王爺說的這樣罪大惡極。她一介婦人,帶著幼子,群狼環伺,出賣色相也實屬無奈。真要說錯,不該是咄咄逼人,把她逼上這條路的無恥之徒錯得更多嗎?還有那家中嬌妻美妾皆不缺,仍在外以權勢脅迫追逐美色的敗類,這樣的卑劣之輩王爺不追究,卻獨獨追究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是何道理?”


    這番話有理有據,連陸棲行也愣了一下,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傅芷璿:“你說得沒錯,苗家人有錯,徐榮平也有錯,但這並不是你為薑氏開脫的藉口。”


    傅芷璿勾唇冷笑:“民婦亦沒為苗夫人開脫,民婦隻是同情她。誰不想堂堂正正做人,寡婦再嫁或招夫入贅,也是律法所許,道德不禁,若能有選擇,民婦相信,苗夫人會更願意招一相貌堂堂的男子入門,大大方方長相廝守,怎麽也比這偷偷摸摸強。”


    陸棲行的眉皺了起來:“這也是你的想法?”


    傅芷璿無語,他們不是在說苗夫人嗎?怎麽又扯到了她頭上。


    不過若是能藉此說清楚,讓他明白自己的決心也是好的。


    傅芷璿目光堅定,擲地有聲地說:“沒錯,女子嫁人如同再世投胎,錯了便萬劫不復,輕則受婆母磋磨,丈夫不喜,兒女離心,重則連性命亦要丟掉。民婦已錯了一次,萬不敢再賭第二次。”


    陸棲行的目光深邃幽長,瞥了她一眼,沒與她爭辯,反而把話題又轉了回去:“本王認真的,徐榮平此人你有所不知,他原出身貧寒,後得了妻族提攜,方能穩坐這肥得流油的轉運使一職。此事若暴露,他不光名譽掃地,家中悍妻也不會饒了他,此事關係他的前程性命,你覺得他會輕而易舉放過你嗎?”


    傅芷璿被他這麽一說,心裏更沒譜了。隻是這滿艘船,都是徐榮平的人,她就是想逃也沒地方逃。


    陸棲行等了半天,見她像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也是心塞得很。他握拳低咳了一聲,待傅芷璿抬頭看他時,他終於主動道:“等船到了下一站,你可以跟著本王走。”


    她是瘋了吧?非親非故的,跟著他走?


    “不用。”傅芷璿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陸棲行臉色霎時變得不好起來:“你寧可信薑氏,也不信本王?”


    這話不好接,傅芷璿幹脆不說話。


    陸棲行忍了又忍,拳頭捏得哢嚓作響:“傅芷璿,你救姓季的妾室時,本王曾認為你是非恩怨分明,更難能可貴的是還有顆善良的容人之心。但本王不希望你把你的愚善用到這種地方,以為人人都是善茬。”


    她當然不天真,更不愚蠢。就她今天對苗夫人說的那番話,有多少不是刻意迎合,隻為贏得苗夫人好感和信任?有多少不是為了保住小命的妥協之語?誠然,她並不歧視鄙夷苗夫人,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贊同苗夫人的做法。


    她眨了眨眼,抬頭直視著他:“王爺你錯了,民婦並無容人之量,更不大度,否則就該聽我娘的,安心跟季文明過日子,又怎會整天琢磨怎麽擺脫他。民婦救賴佳,隻因一點,民婦厭惡一切用陰私手段毀壞女子清譽的行為,這與她是否是季文明的小妾沒關係,換個不認識的女子,民婦亦不會袖手旁觀。”


    他所謂的大度就是能容忍丈夫招花納妾?嗬嗬,這樣的大度和誇讚她還真不稀罕。道不同不相為謀,早點說清楚,讓他早點死了心也好。


    陸棲行的眉心緊蹙,麵露困惑之色,良久,他拋下了一句:“你仔細想想本王的話,在下船之前你隨時可更改主意。”


    第63章


    因為前一晚的不歡而散, 傅芷璿與陸棲行的關係也降至冰點。


    第二天白日, 雖然船艙裏隻有兩人在, 但從大早上的到下午,兩人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中午,苗夫人的丫鬟把傅芷璿的飯菜送了上來,一葷一素,葷菜是一碟醬羊肉,素菜是一盤炒青菜,主食是兩個白饅頭。


    為了不耽誤行程,這一路,他們盡可能的少在路上停留, 因而船上的食物有限, 尤其是新鮮肉類和蔬菜,大家都要省著吃, 不允許浪費。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 那丫鬟也了解了傅芷璿的食量, 兩份菜的分量都不多, 小小的一盤,剛好夠她吃。


    傅芷璿把飯菜端進屋, 關上門,瞥了一眼斜靠在牆邊,一言不發的陸棲行,拉不下臉叫他,故意咳了兩聲。


    但陸棲行似乎不屑跟她玩這種幼稚的戲碼, 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傅芷璿見他不理自己,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淡定地開始吃飯。今天這一段,船行駛得比較慢,她還沒怎麽暈船,因而食慾也沒受影響,她得趁這個機會多吃點,把身體養好,不然哪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


    吃過飯,傅芷璿也沒理陸棲行,走到窗邊把窗戶支了起來,探出頭往外往去。


    這自上船以來,她第一次有精神欣賞符江兩岸的風光。


    這一帶江麵狹窄,隻有不到十丈寬,僅容一艘船獨行。


    船隊一字排開,像一條遊龍,在被奇石怪峰包圍的符江上蜿蜒而行。抬眸望去,岸邊懸崖如刀削斧鑿一般,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峰頂上峭壁間喬木叢生,點點新綠綿延起伏,好似一掛碧毯掛在繩上蕩漾,跌宕起伏,編織成一幅壯觀又秀麗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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