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家裏的進項卻沒增加多少,尤其是小女兒也到了說人家的年紀,嫁妝也得跟著準備。


    手心手背都是肉,辛氏做不出張嘴向女兒要銀子的事,可她也不忍心看著兒子的前程剛有眉目了,卻因為他們沒銀子就這麽葬送了。


    辛氏狠狠心:“哎,一梅,你……你別急,要不咱們把地賣了,把少的這幾十兩銀子給阿璿補上。”


    傅家在郊外還有二十幾畝良田,每年的租子是傅家最大的收入。


    這些田可是傅家賴以生存的根本,否則光靠傅鬆源在工部那點微薄的俸祿,哪養得活這麽一大家子。


    楊氏當然不幹:“娘,這怎麽行,家裏可就全靠這租子過活。”


    辛氏不以為意:“沒事,等天意高中後,咱們再把地買回來就是。”


    說得好像傅天意高中是十拿九穩的事一樣。


    怪隻怪傅天意平時把牛皮吹上了天,辛氏又是個容易輕信人的性子,兒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不曾懷疑。


    楊氏以前也幫著丈夫以讀書的名義哄騙過婆婆的私房錢,這下她若再說丈夫根本不是讀書的料,豈不是自打嘴巴。


    “娘,不行的,不行的,地不能賣……”楊氏急得嘴巴都起泡了。


    傅芷蘭也從門後跑了出來,抓住辛氏的手:“娘,不能賣地。”


    沒想到乖巧聽話的小女兒也不贊同她,辛氏有些動搖,她望向丈夫,傅鬆源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一言不發。


    “那天意考試的事怎麽辦?”辛氏急得眼淚都快滾出來了。


    傅芷璿看不下去,拿起手帕給辛氏擦了擦眼淚,柔聲安慰道:“娘別急,有我呢。”


    說完,她抬頭看向楊氏,眼神一片冷冽:“大嫂,二十二文一升賣給你也可以,你馬上去叫你妹夫拿錢過來搬糧。”


    楊氏沒料到還能峰迴路轉,忙不迭地答道:“好嘞,我馬上就去。”


    “慢著!”傅芷璿突然叫住了她,“大嫂記得提醒他帶現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僅此一天,過時不候。”


    楊氏愣了一下,訕訕地說:“阿璿,就不能寬限兩天嗎?這好幾千兩呢,一時恐怕沒那麽多的現銀。”


    不是沒現銀,是本來就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傅芷璿眼神黑漆漆,直刺入她的眼底,似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屠大人家還缺銀子?大嫂別說笑了,若是裘管事不方便,我今天也可以跟他一起去屠大人府上要銀子。”


    楊氏眼神一閃,避開了傅芷璿的目光,聲音驀地拔高了兩寸:“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怕我訛你的銀子,阿璿,我可是你的親嫂子,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夠了,此事到此為止,屠大人家有錢何愁買不到糧食。”一直沒做聲的傅父突然厲聲打斷了楊氏,然後朝傅芷璿招了招手,“阿璿,時辰不早了,你送為父一程。”


    傅鬆源身為一家之主,在家裏素來說一不二,他一發言,楊氏再不甘也隻得閉嘴。


    上了馬車,傅鬆源看向沉默安靜的傅芷璿,眼神複雜:“阿璿,你是否怪為父沒為你出頭?”


    傅芷璿忙垂首:“女兒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傅鬆源看著二女兒姣好的側顏,突兀地說:“阿璿,以後沒什麽事少回娘家。”


    傅芷璿驚得猛地抬首,杏眸中滿是錯愕。


    “傻孩子,”傅鬆源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伸到一半想起女兒已經成人,這舉動不妥,他又緩緩收回手,無奈地說,“家裏現在是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娘耳根子軟,旁人說風就是風,你大哥眼高手低一事無成,你大嫂勢利精明,愛貪小便宜,你的身份不一樣了,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隻會更多。”


    “為父無能幫不上你什麽忙,也不能拖你後腿,你放心,我會約束你大嫂,不會讓她再去找你。你也別怪你大嫂,你哥不爭氣,你大嫂再不多做打算,家汶他們三兄妹以後怎麽辦?”


    原來父親心裏什麽都明白,傅芷璿覺得心裏酸酸的,說不出的難受。他們兄妹不容易,父親作為一家之主更不容易。


    傅芷璿垂下頭,輕輕地闔了一下眼簾,逼退眼底的濕意,聲音幹澀地說:“女兒明白爹的苦心,這東西還請父親收下。”


    傅鬆源看著眼前這張一百兩的銀票,整個人都不好了:“你這是做什麽?為父說這些不是向你要銀子的。”


    傅芷璿把銀票塞進他的手裏,抬眸淺笑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爹,我出嫁時,你心疼女兒,偷偷讓母親多塞了這一百兩給女兒。女兒現在過得很好,這一百兩請爹收回去。”


    當年季父生病,花光了季家所有的積蓄,還變賣了不少祖產,季家因而落敗。本來一場門當戶對的婚事變成了低嫁,傅鬆源覺得虧欠了傅芷璿,怕她受苦,除了明麵上的嫁妝跟大女兒一樣外,還偷偷讓辛氏給了傅芷璿一百兩。


    這也是傅芷璿後來開店的本錢之一。


    聽她這麽說,傅鬆源的臉色變得好了一些,但仍拒絕收銀票:“不行,這是你應得的,為父不能要。”


    傅芷璿按住他的手:“爹,女兒現在不缺這一百兩。你拿著別告訴娘,有個什麽急事,手裏有銀子也好辦事,不然你讓女兒以後少回娘家,女兒怎麽放心?”


    萬一父親再次丟了差事,有這一百兩,家裏也能支撐一兩年,父親應該就不會急得生病了。


    傅鬆源聽她說得有理,想到家裏現在的情況,在心裏嘆了口氣,接過銀子:“為父暫時收下,不過你若需要,告訴為父一聲就是。”


    第12章


    一場秋雨一場寒,連下了幾場細雨,北風呼嘯,秋去冬來,一年中最冷的時節來臨。


    街上的流民也多了起來,每走三五十步就能碰到三五個流民躲在屋簷下避風取暖,偶見人行道過,幾個赤著腳丫子的孩子連忙跑上前,圍攏在行人身邊:“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不過會掏銅子的人著實不多,因為這一路上行乞的流浪人員實在太多了,隻要開了個頭,附近的流民都會蜂擁上來。


    傅芷璿收回目光,關上了窗戶。


    “少夫人,我們從什麽時候施粥?”嚴掌櫃從她臉上看不出個究竟,心裏沒譜。不過依他說,反正遲早都要把這批糧食散出去的,不如現在就開始做這事,早散早安心。


    傅芷璿轉過身,眉目清冷:“嚴叔,這還隻是開始,真正的人間慘劇還在後頭。救急不救窮,不急!”


    嚴叔知道這批糧食傅芷璿另有他用,可現如今糧食這麽貴,客棧裏藏這麽多糧,他也總覺得不大安心。尤其是前幾日已經出現過幾起小規模流民搶劫事件,雖未造成太大的傷亡,但到底是給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寧的京城的嚴掌櫃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萬一這些流民知道客棧裏藏了這麽多糧食,生出歹心,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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