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交手的地方越近了,聽到的聲響也越發激烈,等最後四人隱到了兩棵大樹後邊,探頭往裏看去,才看見是四個身手矯健的蒙麵人,手持利刃圍著剛才那個帶氈笠的人急攻。


    “寧哥哥,這焦隱武藝不低啊。”看了有一會兒了,楚月悄悄的附在蕭寧的耳朵上道。


    “的確。”蕭寧也是點點頭,單是場中圍攻的四人的武藝,高的就絕對超過了尚中原,差的也不下於當年的費劍清。可就算如此,四人連手都不知攻了多少招了,中間的人還能勉力支持。


    到了這會兒蕭寧也是搖了搖頭,對著姑娘說道:“月妹妹,不用看了,照此下去焦隱恐怕也難再撐下十個回合,走吧。”


    “寧哥哥,”姑娘把眼珠一轉,忽然又說道,“不若咱們再等等,要是那焦隱不行了,他們必然放鬆戒備,到那時你再殺出去,將那圖搶來玩玩。”


    “你玩那個作什麽!”蕭寧聞言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這其中關竅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明白嗎?那玩意兒在手裏還不得惹上一身無所謂的閑事!”


    “哼!”姑娘不服的一皺瓊鼻,卻又想想也是不錯,頓時失了興趣的直起身來,就待招呼駱青和紅梅一起回去。


    隻這幾句話的工夫,場中可是又起變化了。蕭寧料的果然沒錯,又是個五六招上,那氈笠人可是吃了虧了,此刻一連兩招躲閃不急,被一劍刺在了肩頭,又讓一掌打在了右胸,踉踉蹌蹌退出好幾步去,等重新再交上手,也是越發不濟了。這一下也激起了此人的凶性,手中單刀更是招招搶攻,都成了兩敗俱傷的招式,再有個三四招,竟讓他將對麵武藝最高之人的蒙麵巾給扯了下來。


    這一幕恰巧讓王姑娘看了個清楚,姑娘站在那就是一愣,連蕭寧招呼她都沒聽見,過了半晌才道:“寧哥哥,我怎麽看著這個人有幾分眼熟?”


    蕭寧聞言也停住了腳步,回頭打量了半天才想起來,說道:“這不是那個西北綠林的盟主吳通嗎!”


    “對對對!”楚月也想起來了,“王師伯還說他有個綽號叫‘笑麵豺’。”說到這兒銀牙一咬,恨聲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本姑娘正不知道去哪兒出這口晦氣呢,今兒個卻在這裏撞上了!”說著就往外躍去。蕭寧一聽事情不對,伸手抓了一把,口中剛要招呼,不想卻是一把撈了個空,氣的他是跺了跺腳,跟著跳了出去。那邊的駱青和紅梅更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見兩人出去了,也隻好跟著走了出來。


    這會兒場中的勝負其實早分出來了,隻是個三兩招,氈笠人就被一腳踹在小腹上摔了出去。再有一個持樸刀的搶了上來,一招磕飛了他手中的單刀,再回手一刀直往他喉頸上抹去。


    就在這時姑娘也已出來了,嬌叱一聲兩支鋼鏢直打過去,逼得那人收刀急閃。等吳通四人再回過神來,蕭寧楚月早就提著兵刃擋在了中間。看看攔在當中的一對少年,吳大當家的立時眉頭一皺,緊接著舒展開來笑道:“真是山不轉水轉,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蕭少俠和王姑娘,兩位這也是往華山去嗎?”


    “呸,”不待蕭寧說話,楚月已自先搶過話頭,啐了一聲道,“姓吳的,你少打馬虎眼,姑奶奶今天是來和你算算秦家醫館的帳的!”


    “哈哈哈哈,”吳通瞥了身後圍上來的駱青二人,忽然大笑一聲道,“姑娘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我知道兩位也是把圖丟了,心中氣不過,今番定然瞧上這焦隱了。這麽著,前次那圖的確怨得在下,今兒個我在這兒給兩位賠個不是,這焦隱和他身上的圖就讓給二位了。”說著躬身一禮,就要帶著人退下去。


    “誰要那破圖!”楚月讓他東拉西扯的也是真怒了,掣寶劍躍了上去,喝聲道,“我今日隻要再削你一隻耳朵!”說話間一劍刺了出去。


    吳通眉頭再皺,還沒出手呢,那提樸刀的已是看不過去了,手中刀一橫迎了上去,口中喝道:“小丫頭,我家大當家的不願意和你計較,你這個兒卻是蹬鼻子上臉了,待我先來教訓教訓你!”話說著可就交上手了。


    說話人人都會,可真動起手來憑的就是真功夫了,別看那漢子年紀得有姑娘兩個大,但也不過是個一二十招,就隻剩下招架之功了。後邊持劍的眼瞧著不對,喝了聲:“小丫頭武藝不錯!”也跟了上來,雙戰楚月姑娘。


    到了這時姑娘仍是麵無俱色,一口青鋼劍舞得水潑不透,守時有慈心劍法似春風化雨綿綿不斷;攻時變長河劍訣若江水東去氣勢萬千。三人在這場中鬥了四五十招竟還沒分出勝負來。


    蕭寧在旁邊抱著刀穩壓陣腳,尚且站的安心,吳通那裏卻已安耐不住了,心中暗暗言道,江湖上都說這丫頭暗器了得,可沒傳言她劍術也如此高明啊。再看此時還有這姓蕭的在,後邊兩個,姓邵的女娃兒他認識,著實不好對付,那使雙刀的雖說麵生,可也不像個善茬,今番要栽在這裏不成?


    他這兒正想著呢,場中可又起變化了。三人此時已鬥到五十招開外了,還是沒分出個高下來,姑娘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左手漸漸往百寶囊上移去。吳通在後邊看的明白,猛的高喊一聲:“小心暗器!”


    場中的兩人一直都防著這手呢,此時聽了齊齊往後一躍,讓楚月的三口飛刀打在空處。這下氣得小姑娘是銀牙緊咬,扭頭喝叱道:“光在後邊動嘴算什麽本事,有能耐下來試試!”


    吳通冷哼一聲,並不為她所動,仍是站在後麵監視著其餘三人的動向。


    使樸刀的和持劍的對視一眼,又待搶上去,蕭寧伸手一拉楚月,將她擋在了後麵,自己迎上去道:“兩位堂堂七尺男兒,聯手欺負個女兒家算什麽本事。來來來,咱們過兩手。”


    那兩人微微一愣,最後還是相對一點頭,一齊奔過來了。蕭少俠輕笑一聲,抽出龍雀刀都接了下來。這次交手可不比剛才了,不說蕭寧這武藝上的高明,單是手上龍雀刀的鋒利就不是這二人能擋的,交手不過幾合,先是樸刀的刀頭被斬去了一半,接著那長劍也讓砍成兩段。這下兩人又持著斷刃退回來了,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後麵吳通的麵色也是逐漸凝重,緊了緊手中的單刀道:“蕭少俠,光棍隻打九九,不打加一。今日我等都陪過罪了,幾位難道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蕭寧微微一笑,剛要開口說是,旁邊忽然有人喊道:“寧兒住手!”再看時駱義已分開樹叢走了進來。


    原來剛才駱門主帶著人在路上久候四人不回,知道裏麵生變故了,這才略作安排自己提刀走了進來。剛才遠遠就看見蕭寧刀削二人兵器,這會兒聽吳通話中都有幾分服軟了,生怕少俠年輕氣盛,得勢之下再鬧將起來,把這梁子結的更深了,當下才趕緊喊了一聲。


    看見是駱門主來了,蕭寧垂下刀來施了一禮,也退了回來,駱義這才跨前一步對著吳通抱拳說道:“吳大當家的請了,老夫神刀門駱義,剛剛我那侄兒魯莽了些,還望當家的海涵。”


    “原來是駱門主。”吳通聽了也是一驚,偷眼瞧瞧樹叢外麵,隱約可見十幾騎人馬正在路上候著,趕緊還禮道,“不知門主大駕在此,失敬,失敬!”


    “吳當家的哪裏話。”駱義哈哈一笑,道,“剛才之事也確是小輩們心急了,吳當家的莫怪啊。”


    “不怪,不怪,”吳通臉上堆著笑是連連搖手,“怎麽能怪得兩位少俠呢。也是我身邊的人缺了調教,等回去定當重責。”


    “吳當家的太客氣了。”駱義臉上也帶著笑容,把手一伸道,“當家的若是有事盡管去忙,這些小輩我也得教訓教訓。”


    “好,好!”吳通心中大喜,趕緊抱拳道,“那就多謝駱門主了,在下先行告辭,告辭。”說著對眾人連連拱手,領著三人倒退了出去。楚月見了剛要說話,卻讓駱義一眼瞪了回去。


    等到人都走了,駱義才轉過頭來看著四人訓斥道:“不是說了不讓你們蹚這趟混水,怎麽又去惹上事了!”


    “大師伯,”楚月這會兒才委屈得道,“前此我和寧哥哥受了傷,就是這個吳通找上門來逼要秘圖,還拿秦大夫作要挾。”


    “我知道。”駱義看著她道,“可這吳通總是西北兩路綠林道上的話事人,要是真殺了他,你就不怕西北綠林在武林大會上發難?到時若要擺下‘生死擂’,他們道上得有多少好手,又豈是咱們幾個能耗得住的。”


    楚月聽了也無話說了,這時隻再放眼四下打量,忽然又道:“焦隱呢?哪兒去了?”


    “早走了,”蕭寧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笑道,“他現在就是驚弓之鳥,再不走還怕我們得搶他呢。”


    “寧哥哥,你看見了怎麽不攔住他!”姑娘聽了氣鼓鼓的問他道。


    “攔他作甚。”蕭寧還是笑著道,“都知道那圖是假的了,你還想去和他搶呀。”


    說著伸手拉起她直往道上走去,接著說道:“行了,月妹妹,快些走吧。今天吳通你也教訓了,這口氣也算出來了,咱們還得抓緊去華山才是。”


    楚月在身後看著他撇了撇嘴,一連作了幾個鬼臉,才不情願的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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