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喬五吞吞吐吐,血聖抬頭瞥了他一眼道:“有什麽話,說!”


    “大人,”喬五略略一頓,“其實屬下是想,不管他身上有沒有這圖,咱們此時趁著那蕭寧身上有傷,合力把他擒來,逼他把圖再畫出來就是。”


    “哼,你以為我想不到嗎!”血聖冷哼了一聲,“逼他畫出來,你說的輕巧。且不說抓他有多大風險,比抓個嶽長海也容易不到哪去。就算冒這麽大風險把他抓了,就是他畫了,那東西在他腦子裏,這邊誰人見過?你能知道畫出來的是真假?再說,爾等若是搶圖,還可說是接了他人的買賣,這要是搶人,不就等於明著告訴武林中人,這圖就是咱們要的了嗎!到那時眾矢之的,你我誰逃的了!”


    “是,是,屬下愚鈍。”喬五聞言額上直冒冷汗,站起來連連打躬。


    “哼。”血聖氣得又是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道,“坐吧。”


    喬五規規矩矩的坐了回去,一時沒敢多言,血聖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屋中又是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才聞血聖咳了一聲,開口問道:“這裏離金槍門最近的堂口在哪裏?”


    “回大人,此去城北八十裏有個大鎮子叫‘上關集’,那裏有間當鋪的分號,出子鎮子三四裏就是金槍門所在。”喬五聞言趕緊回道。


    “好。”血聖微微點頭,吩咐道,“就近叫回兩支人馬,你和他們就去上關集待命。我仍去跟著蕭寧,這條線不能斷了,想要取他腦中的地圖,隻有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喬五爺不由得問道。


    “就是等他回金槍門以後,他定會將這事報予王宗亮、王威他們,到那時他必然得重新畫出圖來,我正好伺機搶奪,到時你們也好隨時接應。”


    “噝——”喬五爺深吸了一口冷氣,站起來連連搖手道,“不可,大人不可啊。”


    “嗯?”血聖麵巾下眉頭一皺,側臉看了他一眼道,“為何不可啊?”


    “大人啊,”喬五急得就差直跺腳了,“想那王威、駱義之流本已武功不弱,‘神槍’王宗亮身為中原七大宗師之一,更是早入化境,比之嶽長海也不遑多讓,大人此去無異於深入龍潭虎穴。加之金槍門號稱四杆長槍,八百子弟,其中更有天波府派來的多位教頭,這些盡是邊關上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真正調動起來不亞於朝庭的一支虎狼之師,這金槍門大人是萬萬去不得啊。”


    “哈哈哈哈,”血聖聽了大笑一聲,揮了揮手道,“你說這些我盡知道,無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人惜命得很,此去當相機行事,不會和王宗亮幾人硬碰的。”


    “這……唉,是。”話到這份上,喬五隻得無奈的一躬身,“大人小心。”


    “嗯。”血聖應了一聲,沉吟了一下道,“另兩張圖可有消息?”


    “有了。”喬五點點頭,“據說一張在‘中州四寇’手中,一張在‘萬裏浮萍’焦隱處。”


    “這都是些什麽人?”


    “嗯……”喬五略一沉思,說道,“這‘中州四寇’多活躍在京西兩路附近,本是一母同胞,乃是寇勉、寇平、寇祥、寇禮四人。這四人幼時得異人傳授,一身的好武藝,加之心意相通,尤擅聯手搏擊之術,這些年在江湖中也算聲名雀起。”


    “嗯,”血聖點點頭,“那焦隱呢?”


    “焦隱……”說到這兒喬五爺卻是皺起了眉頭,搖搖頭道,“這人的消息可真不多,隻知道江中人送他匪號‘萬裏浮萍’,為人孤傲,據說輕功了得,居無定所,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不過有人傳言他與‘千麵神偷’崔奇是過命的交情,當年崔奇失蹤的時候江湖中曾傳出‘四聖秘藏圖’被交到了他手中,一時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直到嶽長海出來這才止住。”


    “嗯,可有這兩方人馬的行蹤?”


    “這……”喬五略一愣神,輕輕的搖搖頭道,“還不是很清楚,自從得圖的消息暴露以後,兩幫人都已躲了起來。”


    “好,那就讓剩下的兩隊人暗中搜尋,若是找到先不要動手,隻要將他們的行蹤公諸江湖,待有人動手再渾水摸魚就是。”說到這血聖微微一頓,又恨恨的聲音吩咐道,“血魁那邊也要讓人盯死了,務必將他挖出來,不能清閑了他,一定要讓江湖中人追的他無安身之處!”說著狠狠地攥起拳頭,捶了一下扶手。


    “是。”喬五躬身應下。


    此時上首的血聖又不再言語,兩指敲著扶手沉吟良久,才問道:“你對‘陰陽宗’可否熟悉?”


    “陰陽宗!”喬五一驚,抬頭看著血聖道,“大人問這‘陰陽宗’作甚?”


    “還不是在這一路之上,”血聖輕哼了一聲道,“‘陰陽宗’屢次遣人搶那寶圖,我看著心煩,就出手抻量了幾個人,沒想到他們功夫還不弱,可在江湖中也沒聽到太大的名望,這才來問問你。”


    “大人,”喬五苦笑一聲道,“這‘陰陽宗’與咱們做的本是同一樁買賣,本門若是勉強稱得上第一,他們則是穩稱第二,可要說神秘,則勝咱們十倍。但凡做這殺手生意,誰不求個名望,撒幾個線人等人來找,可此宗不同,平日裏你根本沒聽說過他們有線人能聯係,你都算想找他們做生意都找不著門,可到真有他們看上的買賣了,他們的人往往會自個兒找上門來,隻要來了,則你與對方的一切信息就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也就是說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必中。而且這接的都是棘手的買賣,可這開出的價碼也是極高,一樁買賣下來,雇主經常是傾家蕩產。”


    “嗯。”血聖也是暗自點頭,想了想接著問道,“那他們宗派中有哪些人可曾知道?”


    “不知道。”喬五還是搖了搖頭,“隻知道他們的話事人被稱作宗主,姓甚名誰,有何特點一無所知,其餘人人黑衣蒙麵,隻在衣角處綴一太極圖案,陰陽魚一紅一白,其中品階也隻有他們自己人明白。而且這一宗門中極其狠辣,從來沒人抓到過他們的活口。”


    “不過……”話說著喬五又是一頓,偷眼瞧了上麵的人一眼,接著道,“這陰陽宗多活動於北方幾路,甚少往南走,所以在江湖中名聲反倒不是很響。”


    “嗯。”血聖點點頭,喃喃自語了一句,“難怪。”


    沉思了一下才又抬頭道:“那也安排些人手,探探他們的底,先莫要多起衝突。”說著已自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道,“把這些事吩咐下去吧,你就去‘上關集’等我消息。”說著大袖一擺,已自揮開門走了出去。


    “是。”喬五連忙站起來躬身一禮,再抬頭時已沒了人影。


    這邊事了,太原城中這一夜也算無有他事,等到第二天天光放亮,蕭寧和楚月也打馬出得城來。上了官道蕭少俠往前一指,笑道:“不遠了,就打聽到的消息而言,再往前走八十餘裏就到了。”


    “嗯。”楚月在麵紗中抬頭向前看了看,輕應了一聲道,“切莫大意,既然神音教的手都伸到這兒來了,你我仍是小心為妙。”


    “月妹妹所言極是。”蕭寧甩鞭一笑,“再急趕一程,咱們尋地歇息,等過了午時也就沒多遠了,再一氣趕過去就是。”說笑間兩人是催馬急行。


    這一口氣下去了二十多裏,見馬身微微見汗了,兩人才略緩韁繩,蕭寧放眼觀瞧,荒山野嶺間竟連個茶棚粥鋪也沒見到,不由得回頭對楚月道:“月妹妹,咱們是在這裏避避過了晌午再走呢,還是趕上一程前麵找個鎮子歇息。”


    楚月也打量了打量四下,搖搖頭道:“還是前麵找個鎮子再歇息吧。”


    “好,那就前麵歇息,也沒多少路了。”蕭寧一笑應道。


    說間再往前走,猛聽得路中間“嘣”的一聲,一道繩索自地上彈了起來,離地尺許高被繃的緊緊的,直往二人的馬腿上絆去。


    眼看還有尺許了,還好蕭寧眼明手快,借著馬夠好,此時走的又不快,隻見他厲喝一聲:“小心!”猛得一提韁繩,那坐騎“唏哩哩”一聲暴叫,前蹄揚,後蹄蹬,從繩上躍了過去。躍過這一道還不算,緊接著“嘣、嘣”兩聲響,又有兩道絆馬索跟著彈了起來,蕭少俠隻得一帶韁繩停了下來,回頭看看楚月,姑娘稍稍靠後了些,早在第一道繩索前就帶住了坐騎。


    這邊馬還沒穩下呢,二人話也沒來的急說,就聽道旁樹上一聲尖嘯,一隻海碗大小的銅錘,後麵扯著一根細細的鐵鏈直奔少俠而來。蕭寧連躲閃都來不及,隻得反手抽出龍雀刀,一招“鐵索橫江”當胸就擋。這一下他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當下也不欲硬接,借勢兩腳一踹蹬人也躍下馬來,隻在地上一連退出五六步去才化了這力道,可不等拿樁站穩,四麵八方金風之聲乍起,漫天的暗器又似雨點般向他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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