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釧的蓮葉羹


    玉釧兒其人,在書中的地位作用似乎僅是作為金釧兒之妹,襯托姐姐的存在,在金釧兒生前並不出戲,直到姐姐死後,方有機會偶露崢嶸,也都與金釧兒有關。


    她的名字第一次出現,隻是在賈環拿腔作勢地抄經時提了一筆,“一時又叫玉釧兒來剪剪蠟花,一時又說金釧兒擋了燈影。”其作用隻是點名,說明玉釧與金釧同為王夫人的丫鬟而已。


    接著就是王夫人攆金釧兒時,叫玉釧兒:“把你媽叫來,帶出你姐姐去。”


    這時候我們才知道玉釧兒和金釧兒是姐妹。雖然她到這時仍然沒有一句對白,但名字卻已經被讀者記下了——自然是沾了姐姐的光。


    她的真正戲目是在第三十五回《白玉釧親嚐蓮葉羹黃金鶯巧結梅花絡》,王夫人令其為寶玉送湯。


    此時金釧兒剛死,玉釧兒正是恨毒了寶玉之時,而王夫人卻是全無顧忌,隻因“回頭見玉釧兒在那邊,便令玉釧與寶玉送去。”可見自己無情,也完全不體會別人之心,根本沒把金釧兒之死當回事,也根本不認為玉釧兒應該難過。


    此前她已賞了白老媳婦五十兩銀子,又拿了幾件簪環當麵賞與他,便認為所有的事已經了結,至於“吩咐請幾眾僧人念經超度”,那完全是在安自己的心,替自己解冤消災,根本不是為了金釧兒。正如那個耳背婆子所說:“有什麽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賞了衣服,又賞了銀子,怎麽有不了事的!”


    這就是賈府的法則,逼死奴才,不過是賞了衣服銀子,天大的事也了了。甚至當事人至親連傷心都不該有,轉過天還要照常服侍主子。


    倒是鳳姐有所覺知,忙說:“他一個人拿不了。”意思是換人去送。偏偏寶釵也是無情之人,反出主意命鶯兒說:“寶兄弟正叫你去打絡子,你們兩個一同去罷。”


    出了門,玉釧兒令一個婆子來,將湯飯放在一個捧盒裏,令她端了跟著,自己卻與鶯兒空著手兒走。這裏一則可以看出,送湯飯之事本來就該指派一個做慣粗活的粗使婆子去做,王夫人的指派原本無理,又沒聽出王熙鳳的話外之意;二則也看出玉釧兒們這些二層主子的頤使氣指,仗勢欺人。這就是賈府的階級。


    因為這樣森嚴的階級觀,才會有王夫人不拿丫環的性命情感當回事,也才會有玉釧兒的欺下瞞上,也才越能見出寶玉的與眾不同,渾無階級之念。


    “寶玉見鶯兒來了,卻倒十分歡喜;忽見了玉釧兒,便想到他姐姐金釧兒身上,又是傷心,又是慚愧,便把鶯兒丟下,且和玉釧兒說話。”


    那寶玉和王夫人完全是兩路人,深以自己誤害金釧兒為痛,既傷心又慚愧,因此更不把玉釧兒當丫鬟,一直虛心下氣地陪笑問長問短,憑玉釧兒怎麽喪謗,還是溫存和氣。玉釧兒“自己倒不好意思的了,臉上方有三分喜色。”於是寶玉笑著求他:“好姐姐,你把那湯拿了來我嚐嚐。”玉釧兒先是不肯,後來因不忍心見寶玉忍痛下床,滿口噯喲,遂說道:“躺下罷!那世裏造了來的業,這會子現世現報。教我那一個眼睛看的上!”一麵說,一麵哧的一聲又笑了,端過湯來。


    寶玉看到她笑了,這才敢小心提醒:“姐姐你別要生氣,隻管在這裏坐罷,見了老太太、太太可放和氣些。若還這樣,你就又要捱罵了。”


    後文襲人喪母,身有熱孝,元宵節未在寶玉跟前服侍。賈母道:“跟主子卻講不起這孝與不孝。若是他還跟我,難道這會子也不在這裏不成?”可見奴才家中死了人,是連傷心盡孝都不能自由的,隻能把難過藏在心裏。這便是賈府的規矩。而寶玉雖然深知,卻體貼玉釧兒的心情,因此勸她隻管在自己麵前使性子,在老太太、太太麵前卻要小心,免得捱罵。


    這番柔情體貼,曲意安慰,已經完全打破了主仆上下的界限;更不要說後文自己燙了手,反要問玉釧兒疼不疼了。下人服侍主子喝湯,竟然把湯灑了,燙了主子的手,是大錯,所以玉釧兒也是有些慌了,唬了一跳,忙笑說:“這是怎麽說!”而寶玉卻渾然不覺,隻是關心玉釧兒,完全沒在意自己。這是何等寬柔體下的一位公子!


    “白玉釧親嚐蓮葉羹”是相當完整的一段戲,從送湯、吹湯到燙手,玉釧兒的情緒極有章法,從“滿臉怒色”、“喪謗”到“不好意思”“臉上方有三分喜色”,直到“哧的一聲笑了”,而且與寶玉同碗喝湯,實實結了一份荷葉緣。


    這碗湯費了偌大功夫,到了兒寶玉卻隻喝得一口,金釧兒也喝了一口,但是能讓金釧兒一笑,略解兩人心結,也是值得了。


    作者唯恐讀者輕視了這湯的作用,特地又借傅家婆子的對白補一餘韻,出了門私下議論:“怪道有人說他家寶玉是外像好裏頭糊塗,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氣。他自己燙了手,倒問人疼不疼,這可不是個呆子?”如此,又將寶玉平生性情再次皴染,盡情一論。


    可見,蓮葉羹一回對於寶玉形象的塑造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而玉釧兒的地位也就隨之提升了,是實實在在地在玉兄處掛了號,並且名字上了回目,明白成為十二釵又副冊人物,與金釧兒構成一對金玉,同時也與金鶯兒成為又一種金玉組合。


    且說玉釧兒雖然留情一笑,但並未因此原諒了寶玉。


    第四十三回鳳姐兒生日,寶玉往水仙庵私祭金釧回來,在廊下遇見玉釧垂淚,陪笑道:“你猜我往那裏去了?”玉釧兒不答,隻管擦淚。


    原來這日也是金釧兒的生日。玉釧兒姐妹情深,一邊思念姐姐,一邊在心裏仍然怨恨著寶玉。大觀園歌舞怡人,簫管喧闐,她卻傷心人別有懷抱,而此時,隻有寶玉同她的心思是一樣的。兩個人,一個在庵中祭悼,一個在廊下垂淚,卻偏偏不能彼此見諒。


    但我相信,八十回後如有文字,她必定會與寶玉取得徹底的諒解的。


    在十二釵正冊中,釵、黛的判詞為同一首,暗寓釵、黛合一,黛死釵繼。而金釧和玉釧姐妹也是一樣,兩人二而一,一而二,實為一體。隻不過正冊裏的金玉姐妹,是玉亡金在;而又副冊的金玉姐妹,則是金亡玉在。


    所以,金釧兒死後,玉釧兒才會吃了雙份兒。


    嚦嚦鶯聲溜滴圓


    鶯兒是寶釵的心腹,她在全書中第一次開口說話就有大作用。


    第八回中,寶釵要了寶玉的通靈玉來賞鑒,連念兩遍“莫失莫忘,仙壽恒昌。”鶯兒笑嘻嘻畫龍點睛:“我聽這兩句話,倒象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兒。”


    這是第一次透露“金玉良姻”,因此這一章的回目就叫作《比通靈金鶯微露意》。


    鶯兒話雖不多,卻一句是一句,字字千鈞,即說出了通靈玉上的文字和寶釵項圈上的“是一對兒”,又點明鎖上的字“是個癩頭和尚送的”,而且“必須鏨在金器上”,其作用,自然是為了和“玉器”相配了。


    好一個“嚦嚦鶯聲溜滴圓”,這真是一言即出,石破天驚。


    值得一提的是,鶯兒隻說寶釵項圈上的兩句話“是個癩頭和尚送的,他說必須鏨在金器上”;寶釵也說:“也是個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所以鏨上了,叫天天帶著,不然,沉甸甸的有什麽趣兒。”


    然而這話到了薛姨媽口中,便成了“金鎖是個和尚給的,等日後有玉的方可結為婚姻”,把鏨在金器上的兩句吉利話兒,變成金鎖本身了,仿佛這鎖也與通靈玉一樣,屬於天外來物。顯然薛姨媽向王夫人說這話是有用意的,那麽鶯兒對寶玉露這風聲,又是偶然還是刻意呢?


    第三十五回《黃金鶯巧結梅花絡》,是鶯兒第二次點睛之語:


    寶玉一麵看鶯兒打絡子,一麵說閑話,因問他:“十幾歲了?”鶯兒手裏打著,一麵答話說:“十六歲了。”寶玉道:“你本姓什麽?”鶯兒道:“姓黃。”寶玉笑道:“這個名姓倒對了,果然是個黃鶯兒。”鶯兒笑道:“我的名字本來是兩個字,叫作金鶯。姑娘嫌拗口,就單叫鶯兒,如今就叫開了。”寶玉道:“寶姐姐也算疼你了。明兒寶姐姐出閣,少不得是你跟去了。”鶯兒抿嘴一笑。寶玉笑道:“我常常和襲人說,明兒不知那一個有福的消受你們主子奴才兩個呢。”鶯兒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姑娘有幾樣世人都沒有的好處呢,模樣兒還在次。”寶玉見鶯兒嬌憨婉轉,語笑如癡,早不勝其情了,那更提起寶釵來!便問他道:“好處在那裏?好姐姐,細細告訴我聽。”鶯兒笑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又告訴他去。”寶玉笑道:“這個自然的。”正說著,隻聽外頭說道:“怎麽這樣靜悄悄的!”二人回頭看時,不是別人,正是寶釵來了。


    這是又一次的“微露意”,真是說得人心癢難撓,偏偏又被寶釵的不速而至打斷了。三百年來,不知多少紅樓專家讀者猜測過寶釵那“幾樣世人都沒有的好處”是什麽。


    如今且不去猜他,隻說這裏第一次明白地交代了鶯兒的原名,本是叫作“黃金鶯”,明明白白的金派保安。


    而寶玉偏偏順口說出的“黃鶯兒”,讓我們不能不聯想起一首著名的《閨怨》詩:


    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


    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寶釵與鶯兒未來的命運一覽無餘,必然是懷抱寂寞,終老此生。寶玉說“明兒不知那一個有福的消受你們主子奴才兩個呢”,而我們都知道,那個稟承“金玉良姻”旨意娶了寶釵的人正是他自己。可是,他是個無福的,終究不能領略寶釵那“世人沒有的好處”,“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然而,這次交集,鶯兒已然在石兄處掛了號,與玉釧兒互為金玉,有資格列入十二釵又副冊了。


    值得注意的是,寶玉本來並沒有想好要打什麽絡子,在鶯兒提醒下,遂決定先給汗巾打兩條絡子。


    鶯兒問:“汗巾子是什麽顏色的?”寶玉道:“大紅的。”後來又問:“鬆花色配什麽?”而答案卻是“鬆花配桃紅。”


    很顯然,寶玉這兩條絡子不是給自己打的,而是想起了與蔣玉菡互換的大紅汗巾子和鬆花汗巾。


    他被忠順府長官逼迫說出了紫檀堡下落,且夢見蔣玉菡走來訴說忠順府拿他之情。那後來琪官到底怎樣了呢?八十回正文中再未有交代,但是琪官將來既能與襲人共同奉養二寶夫妻,可見境況也不會太差,大概還是被北靜王等人保住了吧。


    而寶玉此時脫口說出大紅汗巾子,正是表現了他對琪官的愧疚之情。如今這汗巾子壓在襲人箱底,並沒有使用,所以隻是問了一聲再無下文,卻關心起自己送給琪官的鬆花汗巾該配什麽,並且在鶯兒說明“鬆花配桃紅”時,立即說:“也打一條桃紅,再打一條蔥綠。”


    可見,這桃紅絡子是打算要再見麵時送與琪官的。且不論送不送得成,這份心已經存下了,也正如他看到金麒麟便揣起來先為湘雲留著是一樣的心理。


    而鬆花汗巾,原本是襲人之物,後來襲人占花名抽中的簽子,又是“桃紅又是一年春”。或許,那條桃紅絡子,是將來要由襲人親手送與蔣玉菡的吧。


    寶玉心心念念的是“鬆花配桃紅”,惦記著蔣玉菡身在何地;而寶釵心心念念的,則是“打個絡子把那個玉絡上”。


    從前這穿玉的穗子原是黛玉做的,前兩日端陽打醮吵嘴時剛剛鉸了,因此想著“管定他再不帶了,還得我穿了他才帶”。


    可想而知這兩天寶玉是沒有戴玉的,恰好又剛捱了打病著,不大見人,故而無人理論。但是寶釵於“這些人帶的東西上”是最留心的,早已注意寶玉沒有帶玉,也約摸猜到緣故,因此趕緊趁黛玉來不及動手做穗子,就先派鶯兒打個絡把那玉絡上了。而且還特地強調:把那金線拿來,配著黑珠兒線,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絡子,這才好看。


    ——這不是公然強調那玉也要有金來配麽?


    同時,這裏提到配個什麽顏色好,寶釵說“若用雜色的斷然使不得,大紅又犯了色”。什麽是犯色呢?就是兩樣東西同類顏色,彼此相犯。從這句話也可以推斷,寶玉的通靈玉是紅色的,燦若雲霞,而非什麽影視畫裏常出現的白玉或翠玉。


    這回中,借著金釧兒之死,寶釵送了衣裳,襲人升了姨娘,得了兩碗菜的賞賜,鶯兒又要打個絡子把玉絡住。表麵上,金派是大獲全勝了。


    可是她們都忽略了,寶玉私下托晴雯給黛玉送去的兩條帕子,早已千絲萬縷,把兩人緊緊牽係,再也分不開了。


    傅秋芳,青春老大守空閨


    第三十五回中有一段傅秋芳小傳,乃是飛來之筆。書中說那寶玉正向玉釧兒要湯喝,忽有人來回話:“傅二爺家的兩個嬤嬤來請安,來見二爺。”


    寶玉聽說,便知是通判傅試家的嬤嬤來了。那傅試原是賈政的門生,曆年來都賴賈家的名勢得意,賈政也著實看待,故與別個門生不同,他那裏常遣人來走動。寶玉素習最厭愚男蠢女的,今日卻如何又令兩個婆子過來?其中原來有個原故:隻因那寶玉聞得傅試有個妹子,名喚傅秋芳,也是個瓊閨秀玉,常聞人傳說才貌俱全,雖自未親睹,然遐思遙愛之心十分誠敬,不命他們進來,恐薄了傅秋芳,因此連忙命讓進來。那傅試原是暴發的,因傅秋芳有幾分姿色,聰明過人,那傅試安心仗著妹妹要與豪門貴族結姻,不肯輕意許人,所以耽誤到如今。目今傅秋芳年已二十三歲,尚未許人。爭奈那些豪門貴族又嫌他窮酸,根基淺薄,不肯求配。那傅試與賈家親密,也自有一段心事。


    這段傅秋芳小傳雖隻廖廖數語,早已將一個薄命紅顏的形象畫出。這傅秋芳才貌俱全,豔名遠播,連寶玉都生起“遐思遙愛之心”,可謂神交。因此我猜測傅秋芳雖沒進過大觀園,然而心到神知,也是有資格進入十二釵冊譜的,而且還是標準的金派人物。


    文中說傅試原是賈政的門生。所謂門生,並不是說賈政開班授課,就像賈代儒之於金榮輩一樣,而是在那個時代,凡是考科舉的仕子,在入科前都會投個名帖兒到某長官門下,拜為門生,賴以提拔。比如清朝最大貪官和珅,就是出了名收門生最多的,借以攏絡後輩,建立自己的一派勢力。尤其賈政曾點過“學差”,收門生就更加合情合理而且必不可少了。


    這傅試是個暴發戶,取名“附勢”,別有深意。他與賈府攀交,“自有一段心事”,這心事,就是攀附權貴了。因為妹子有些姿色,便待價而沽,安心指著妹子要與豪門結親,竟把妹妹耽誤在閨閣中,竟然蹉跎到二十三歲尚未許人。


    二十三歲,在如今是青春正好,可放在古時,卻已經是老大不小的一個年紀了,是不折不扣的“剩女”。正如寶玉所詠:“女兒悲,青春已大守空閨。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


    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說到賈珠時,“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一子”;賈璉則“今已二十來往了,親上作親,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之內侄女,今已娶了二年。”而賈蓉這年隻有十六歲,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在鳳姐處見到賈蓉時,也隻不過十七八歲,而已經娶了秦可卿了;北靜王初見寶玉,也是“年未弱冠”,也就是不到二十,但已經娶了北靜王妃了。


    可見上自王侯下到庶民,那時的男子不到二十結親是常情,女子自然更小了,比如夏金桂嫁薛蟠時就隻有十七歲。


    而傅秋芳二十多歲還待字閨中,隻這一條就夠薄命了,況且還要攤上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哥哥。


    書中有個不靠譜的哥哥,又老大未嫁的代表人物是誰呢?


    自然是薛寶釵。


    薛家闔府進京原本為了送妹待選,正是“附勢”之意。寶釵過的第一個生日乃是及笄,也就是十五歲。其後一等經年,選秀之信石沉大海,而元妃更在這年端陽賜出紅麝串來暗示賜婚之意,換言之也就是說這時寶釵已經落選了,不然元春絕不會考慮讓待選秀女做弟媳的。可是賈母不願意,故意裝糊塗不聞不問,還當著眾人的麵對張道士說:“上回有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裏不該早娶,等再大一大再定罷。”


    寶玉等得,寶釵等不得。賈母這一招拖延不理,等於逼著薛家另選高枝。然而薛姨媽也心沉得很,硬是不聞不問,由著寶釵一年兩年地耽擱下來,前八十回結束時,寶釵少說也有十八歲了,做哥哥的薛蟠已娶了親,做弟弟的薛蝌也訂了邢岫煙,連做妹妹的薛寶琴也特地進京待嫁,而寶姐姐的婚事卻連個影兒也沒有,為的,也不過是因為仗著寶釵豔壓群芳,聰明過人,“不肯輕意許人,所以耽誤到如今”罷了。


    那傅試是“安心仗著妹妹要與豪門貴族結姻”,薛姨媽也是安心仗著女兒要在賈府過活一輩子。起先來京隻說暫住,後來這話更不提起,梨香院搬進小戲子,賈家可以搬到偏院住連兒子娶親都仍住在賈府,這可成何體統?


    由此種種,可以看出,傅秋芳其人,正是寶釵的一個縮影,是典型的金派女兒。倘若下文還有提及,她的命運最好也不過是嫁給某權貴做填房罷了,便如同邢夫人、尤氏的例子是一樣的。


    這樣的一個人,大可看作是寶釵的一個替身兒。雖然未在前八十回中正式出場,然而關於人物介紹卻相當隆重,且是借由怡紅公子的視角托出,是明明白白的“在石兄處掛號”。


    她又姓傅,可見恰是副冊人物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西嶺雪一回一回解紅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嶺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嶺雪並收藏西嶺雪一回一回解紅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