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昨天,卻都忘記了。明明哈利才剛剛遭遇危險,我卻忘得一幹二淨。”他在繼續說。


    “是啊,如果你昨天戴上了我給你的右耳耳釘,你就可以在一瞬間到哈利的身邊。或者,你昨天沒有和我那樣親密纏綿,也決不至於忘記關心你的教子。因為我,你把哈利忘得一幹二淨。”蘇茗的聲音那麽冷淡而飄渺,“你是不是這樣想,你是不是——後悔了。”


    小天狼星垂下頭,雙手狠狠插到土地裏,痛苦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水光閃過,淚滴到糙叢中,消失不見。


    “西裏斯·布萊克。”蘇茗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帶著些許輕嘲,“不過都是藉口罷了。你救不了他,所以把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這不公平,西裏斯。或者說,我很失望,原來,你的愛,不過——不過如此。”他的尾音那麽輕,離他這麽近的小天狼星都差點沒有聽到。但是這句話尖銳地揭開小天狼星血淋淋的傷口,不留餘地,那麽犀利而赤裸。


    小天狼心心中被絕望和痛苦占據,感覺心口生生撕裂,不,不要這樣,蘇茗——


    他低著的頭,清晰聞到那淡淡的血腥味,讓他有種目眩的感覺——哈利,哈利——


    蘇茗嘆息——如果,如果哈利出了事,倒真的是自己引起的,原本這位救世主,會一直活到打敗黑魔王擔任魔法部部長,而現在——


    不過,他有的也隻是淡淡的悲傷與難過,而非愧疚——對哈利,他問心無愧,他已經盡量對他做到最好,既然自己攪亂了這個世界,讓原本哈利的主角光環之下的外掛發生了改變,那也不足以讓他生出那種無謂的愧疚。


    他蘇茗,做過的事情,從不後悔。


    就算是眼前的男人,他自問,也不欠他的。


    “西裏斯·布萊克,你現在後悔也不算晚。”蘇茗淡淡地說,“這裏沒有看到哈利的屍體。”他走進,蹲下身子,小天狼星聞到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糙藥香,然後,左耳一痛,他幾乎反射性地抬頭抓住那隻在取他耳釘的手,緊緊抓住,然後聽到一身輕響,莫名的恐懼讓他的手用上了十分的力道,大概,是捏碎了蘇茗的某根手骨,然後,他又慌忙地鬆開手——


    耳朵上那枚耳釘已經不在了。


    眼前這個男人,明明離自己那麽近,卻仿佛一瞬間到了千裏之外,遙不可及。


    蘇茗垂著眼瞼,陰暗的禁林裏,還是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臉龐,唇色微淡,黑眸冰冷。


    “這個更適合你。”他輕輕說著,拿出另一個耳釘,小天狼星認出來,正是蘇茗昨天給自己右耳戴上的那一個,“你把它丟了,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真的想丟了它。我替你撿了回來。”


    小天狼星僵硬著身子,發現自己一動都動不了。這時他才發現,蘇茗右耳的耳釘,他一直試圖拿下來的東西,其實一直都在,他沒有取下來,而自己,已經徹底忘掉這個東西。


    重要的並不是這些耳釘和上麵的魔法,重要的,是心。


    。


    。


    “蘇茗——”他喚著,又一次抓住那隻給自己左耳戴上耳釘的那隻手,覺得自己的心顫抖地厲害。


    “你感覺一下吧,到哈利那裏去,也許,還來得及。”他站起來,但是小天狼星還是拉著他的手,不肯放。


    蘇茗嘲諷地笑起來,“難道,你還想再自責一次,說是因為我,而導致你沒來得及救哈利?”


    小天狼星猛然一顫,放開蘇茗的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思緒混亂到像是一團亂麻,“等我回來!”他說,眼睛卻沒有看向蘇茗。


    “等我回來!”他大吼一聲,然後,身影已經在蘇茗麵前消失。


    。


    。


    “等——你回來麽。”蘇茗自嘲地笑了笑,神色怔忪。


    他忽然間明白,原來這個他自以為了解的世界,真的是那個書中的世界啊——要知道,當你在看那些與自己無關的故事的時候,那些人身上你喜歡的、欣賞的某些特質,到真正麵對的時候,也許,反而成了一種無奈。


    小天狼星記掛哈利,一點都沒有錯。哈利在他心中的重要蘇茗是知道的,原本的小天狼星,能為了哈利憑著堅韌的信念從阿茲卡班逃脫,能從那茫茫海洋中歸來,為了哈利,他能吃著老鼠真的像一條狗一樣過活,那個瘦得像鬼一樣的小天狼星讓他可憐,甚至最後,他會為了哈利丟掉性命——就算這樣,他也不後悔的,心甘情願。


    蘇茗心中有些酸澀,故事中讓人喜愛的人物,等到自己愛上了,卻發現,這樣的人,絕不會是一個好情人。


    甚至無法恨他。


    愛得太辛苦,太累,卻不忍心恨他。


    蘇茗有些迷惘,尚是第一次,有了這種情緒,他低下頭,看著手上那枚閃爍的耳釘,小天狼星根本就沒有記得把這個要回去,不過,已經沒什麽意義了,真的。


    他緩步走著,風吹得樹林沙沙作響,撩起他的黑髮。


    卻忽然聽到一聲驚呼,皺起眉,還是一個躡雲逐月躍了過去,他驚訝地睜大眼,是德拉科。


    德拉科顯得有些狼狽,他鉑金色的頭髮貼在額上,都被汗濕了,有些淩亂,衣服倒是還完整,隻是他握著手臂的樣子看著有些痛楚。


    “該死的!”他狠狠咒罵著,踢開那個絆倒他的樹藤,爬了起來,一抬頭,才看到站在他麵前的蘇茗。


    “太好了!蘇茗教授!”德拉科很驚喜,但隨後又很焦急地說,“快,去救波特那個笨蛋!”


    蘇茗有些驚訝,他這才看到德拉科的手臂上有一個鮮紅色的詭異紋樣,仿佛有生命一樣,看上去十分艷麗鬼魅。


    德拉科漲紅了臉,“蘇茗教授,這件事以後再解釋,現在——現在這個變成這樣,是因為波特那個傢夥大概在求助!而且,該死的,不知道什麽人正在傷他!”他顯得憤怒地跳腳,“這個什麽該死的契約不知道怎麽搞的,我能感覺到他的求救和受傷,而且我這裏比他還痛十倍!”他的額上冷汗津津,顯得怒氣沖沖,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又怎麽會這麽急著去救那個愚蠢的波特!


    昨晚不知道是怎麽搞的,這個契約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自己輸了嗎!不會的!絕不會!


    ——德拉科不知道的是,他在樹林裏被一根樹刺刺破腳掌,拔出來的時候他覺得很痛,那邊的哈利,卻一下痛得差點跌倒——也是十倍……


    平局的鮮血契約,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把兩個孩子緊緊的連接在一起,偏偏還是以這種方式,仿佛互為其主,仿佛互為其仆,血之召喚,受痛卻是對方的十倍。


    “哈利他——沒事嗎?”蘇茗輕輕地問。


    德拉科皺著眉,甩開纏在手上的細藤,“反正還沒死。我感覺他似乎在什麽奇怪的地方,甚至這種程度的契約——”他指指那個鮮紅色的紋路,“也有一瞬間似乎沒有了感覺。”


    “奇怪的地方?”蘇茗有些驚訝,“在禁林深處嗎?”


    “在湖邊。”德拉科肯定地說,“我能感覺地到,在湖邊。”


    蘇茗點點頭,他一個太素九針放過去,幫德拉科緩解了一下小傷,然後不再顧忌,把自己的白馬放了出來,德拉科瞪大了眼,蘇茗翻身上馬,把手遞給德拉科,“上來。”


    德拉科不語,被蘇茗拉上了馬背,朝湖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得不說,遊戲的馬真是一種強悍的生物,絕對不會撞上樹木,在林中也跑得飛快。


    沒過多久,蘇茗已經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淺灘。不過怔了一瞬,他就朝著德拉科指的方向,掉轉馬頭,沿著湖岸跑了起來,手一揚,一抹銀亮的光芒從掌心飛出,拋進了那幽藍的湖水中,隻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一圈圈漣漪散開,很快就消失不見。


    第55章 涉險


    “在那兒!”德拉科指著,蘇茗眯眼看去——這,是幻境嗎!?


    那個地方乍一看十分正常,長著一棵十分高大的樹,樹冠之下,那片陰影卻暗到不自然的程度。


    “那棵樹有古怪。”蘇茗沉聲說,他已經向蘇落髮了信息,希望她能盡快趕到。


    這個時候德拉科忽然慘叫一聲,“痛、痛、痛,痛死了!”他捧著手,叫得咬牙切齒。若是這痛十分之一的程度,他還不至於這樣,他知道哈利也痛,但是感到自己比他還痛十倍的悽慘,他就恨死那個混蛋了!


    “來不及等了。德拉科,我們先進去,你怕不怕。”蘇茗說。


    德拉科咬著牙,“怕什麽!就算進去,我受傷也比這個痛十倍來得好!”


    蘇茗看著他額上滿滿的冷汗,扯了扯嘴,一策馬,飛快地朝那片陰影衝去。


    ——就當是最後一次,救出你,救出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我不會讓你覺得我同你的感情虧欠了什麽!


    馬上的蘇茗緊緊握住手中濺花筆,黑髮飛揚,身著那套深色的萬花套,這種時候,他需要這種屬性的增加,因為他隱隱感覺,前方十分危險。自小混跡在黑色與灰色的地帶,他對危險的直覺幾乎高達百分之百的正確率,所以說,他絕不會大意。


    在進入那片暗影的時候,蘇茗感覺一瞬間的寒涼刺骨和滿目黑暗,等他恢復視覺的時候,才發現四周是一片美麗的糙地,糙地上綴著五顏六色極其鮮艷的野花,顯得生機勃勃,鼻翼都是清新的鮮花香氣,陽光燦爛,溫暖如春。


    他的馬不見了,德拉科也不見了。


    這個仙境一般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耳邊鳥聲脆啼,清風拂麵,他眯著眼,俯身摘了一朵鮮花,放在鼻下,似乎享受著鮮花清香的氣息,唇角帶著微笑,一雙黑眸流光溢彩,長長的黑髮閑適恣意地披在肩頭,衣著古樸文雅,寬襟長擺,雲袖緊衫,身材修長,氣質寧靜。那雙玉般溫潤白皙的手襯著鮮花深綠的梗,那如畫的眉目、清俊的臉龐襯著那深紅色的薔薇,不知這景是畫,還是人是畫,這仙境一般美麗的地方一下子都成了這個人的背景,失了顏色。


    遠遠的走來一人,蘇茗的瞳孔微縮。


    小天狼星,黑色襯衫,黑色長靴,緊身的褲子,身形削瘦卻高挑。


    襯衫隻扣了最下麵的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和大片白皙的胸膛,他帶著笑,走到蘇茗身邊,坐了下來,然後愜意地躺下,把手枕在腦後,笑容燦爛,神情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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