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老爺似乎確實因為她的話有些遲疑了起來。


    遲疑這一下就夠了。


    因為機會,快到了。


    蘇挽清趁此機會,又意味深長的開口道:“你這般聽信小人讒言,受人匡騙,讓你兒子陷入滅妻不義,你一定會遭到上天詛咒,不信,暮老爺大可以試試,繼續割我的手腕。”


    真高人見她這番三番兩語淩厲的說辭,真讓暮老爺遲疑了起來,麵上已經上了一層急色。


    他趕緊過來開口辯解道:“暮老爺!此鬼才是胡言亂語!暮老爺好好想想,之前我讓暮老爺找八字最合之人與暮公子合葬,才能讓他死而瞑目,你看,現在暮公子可是真的死而瞑目了,我又怎麽可能是匡騙於你呢?”


    暮老爺眯了眯眼,看了眼躺地上的暮沉,遲疑了一下,然後微微點了點頭,“嗯,真高人說的言之有理。”


    蘇挽清鄙夷地開口道:“暮老爺,你兒子的眼睛是我親自把它合上的,好不好?還有,你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墓碑上寫的死日,過了七七四十九日了嗎?”


    蘇挽清之所以知道自己在棺材裏躺了多久,今日是什麽日期,是因為剛剛來墓地的半路看到有別家死了人,正在刻墓碑上的日期而推論出來的。


    暮老爺再往旁邊被家丁順帶帶過來的墓碑上一看,猛然轉過頭看向真高人,目光變得審視起來。


    “此鬼言之有理,真高人,四十九日並未到,我兒怎會提前合上雙目,莫不是一直以來你都是匡騙我?”


    真高人徹底站不住了,他臉上也無法再保持著以往的風輕雲淡。


    “暮老爺!神仙也不能永遠算無遺策,輕微差些日子也是無可厚非的!暮老爺!莫要再輕信這妖鬼胡言亂語,耽誤了救您兒子!剛剛您兒子碰到他的血,麵色紅潤,您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蘇挽清冷笑一聲道:“僅僅一滴血,就能讓他麵色紅潤,你卻要讓暮老爺將我的血放淨才能救活他,真高人的心思,可真是歹毒至極!”


    剛剛真高人因為蘇挽清罵她,而對她懷恨在心,所以才故意說要將血放淨,如果現在再承認自己說錯。


    那在已經懷疑他的暮老爺麵前的信譽可就完全沒有了。


    真高人急得要直接拿過暮老爺手上的刀劍替暮老爺割。


    “暮老爺!她就是胡言亂語!暮老爺要是心善,狠不下心來,我替您割!”


    刀劍已經被他奪了過去。


    蘇挽清在此時,忽然輕聲開口道:“真高人,你聽,上天要詛咒你了。”


    此時。


    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間,雲層開始密集起來,像一座座鉛灰色的山峰,層層疊疊地堆積在天際。


    風吹起,卷起了墳地裏的陣陣塵土,樹葉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緊接著。


    “轟!!”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來到人間,照亮了陰暗的天空,震耳欲聾。


    蘇挽清可是特地跟墨空觀察過怎樣判斷具體天象的,隻不過這女主光環神奇到“順帶炸開了真高人兩腿中間的地,裂了個大縫”。


    蘇挽清屬實還是沒想到的。


    真爽。


    真高人嚇得腿都癱了,這、這,莫不是她才是真正的高人,那他之前匡騙那麽多人,那麽多金銀財寶,會不會馬上死翹翹了?


    真高人二話不說,撒腿就跑,想要跟天鬥智鬥勇,躲過天雷。


    蘇挽清淺笑著看著暮老爺,“暮老爺,現在孰是孰非,應當一目了然了吧?”


    蘇挽清想著暮老爺會信她,但屬實沒想到…


    暮老爺直接給蘇挽清跪了下來,真誠的懇求道:“蘇高人,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了高人,我該死,但懇請蘇高人看在我兒與你夫妻一場的份上,賜血讓我兒複活吧!”


    家丁審時度勢,趕緊放開了蘇挽清。


    蘇挽清趕緊往旁邊站,可經不起他這麽大的行禮。


    “暮老爺還是起來說話吧,我低著頭與您說話難受!”


    “好好好!”


    暮老爺連忙起來。


    剛剛那麽對他,現在就求著自己救他兒子了,可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


    蘇挽清也開始了一本正經,胡鄒八道。


    “我的血之所以能令暮沉麵色紅潤,是因為我是他命定之人,但想要徹底救活他,需每日一滴血,喂養百日,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會讓他折壽一半!並且這百日期間,不可讓旁人打擾!”


    “是是是,都聽蘇高人的!”


    暮老爺現在乖巧的很。


    蘇挽清又瞥了眼旁邊滿滿一大箱的百兩黃金,生出了些小心思。


    “這樣吧,這段時間,為能讓你兒子生活富足,我就勉強收下那一百兩黃金吧!”


    “給給給!都給蘇高人!”


    呀,這麽爽快?看來要少了?


    蘇挽清掩著激動的心,又瞅上了他旁邊的大金拐杖。


    “咳咳,以血喂養你兒子,難免消耗體力,不如你這拐杖就……”


    蘇挽清話還未說完。


    暮老爺就立馬將地上的拐杖撿起來,雙手送到蘇挽清麵前,“給給給!隻要蘇高人能救活我兒,要什麽給什麽!”


    蘇挽清臉上實在忍不住歡喜雀躍,她激動的接過金拐杖,心裏感慨還是要少了!


    ……


    蘇挽清帶走了暮老爺的百兩黃金,金拐杖,還有他兒子暮沉和…墓碑。


    蘇挽清想著,這麽好的木質,將墓碑上的字清掉,肯定能賣些錢。


    暮老爺讓蘇挽清親自挑選了一座鎮上的宅子,幫她付了錢,因為他親眼見證連老天都幫蘇挽清。


    所以生怕他兒子壽命減半,根本不敢進宅子打擾他們,隻是派人在附近守著。


    蘇挽清手臂上的傷口很淺,已經結痂。


    蘇挽清坐在院子裏,暮沉坐在椅子上,蘇挽清看著暮沉這張臉。


    忽然莫名其妙的覺得她自己好像丟失了某一段關於原主的記憶。


    真奇怪。


    蘇挽清想半天想不起來,索性不想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蘇挽清想到要主動割血喂他,僅僅是隻需要劃破一個手指,都有些下不去手。


    並且暮沉需要多少血能活過來,蘇挽清心裏也沒底。


    蘇挽清將匕首在手指上隔空劃拉了一百下,並且已經連續不止一日,指尖還是完好無損。


    在第一百零一下時,蘇挽清打算先放下匕首,卻因為沒放好,手一滑匕首就要從旁邊的小桌上掉在地上。


    蘇挽清下意識去接住匕首,結果兩根手指都被劃拉了個血口子。


    蘇挽清忍著疼痛想著不能浪費,趕緊將兩根手指按在他的唇間。


    這時。


    暮沉似乎動了動眼皮,正欲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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