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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那看守獵場的老管家所言,日暮時分果然開始落雪。可下雪非但沒有掃了大家的興頭,反而如如火添油,點燃廳中四座落地大暖爐,蒸烤野味排開宴席要徹夜狂歡。


    於漓美爽快認輸,因此得到的讚揚比我這個贏家還要多,所有風頭被她搶盡。


    我倒是樂得清閑,回到暫住的客房,磨磨蹭蹭的換衣梳洗,直到婢女來催開席了,才慢悠悠的走去大廳。


    進得廳來,眾人基本都已入座,雪無傷坐於正中,左手第一桌是南郡王白煥,以下依次為連乞牙、玉瑕等男賓。右手第一席是公主伊紗,以後依次是於漓美、於漓嬌等女賓。


    這裏我隻認得:紗一個女賓,自然向她走去,伊紗看見我雙眼一亮,拉我坐在她身旁,低聲埋怨道:“你去那了,害我找了半天。”


    我才想回答,白煥適時起來宣布開席,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奉了上來,隨即進來兩列身披輕紗的舞姬,牙板輕響鼓樂齊鳴,眾舞姬~=躚揚袖,廳內立時春色無邊。


    酒宴雖以肉為主,但都是新獵的野味,嬌嫩鮮美口齒留香,我口眼並用,邊吃邊yyy美女,至此才覺得不虛此行。


    眾舞姬一曲舞畢,摘下上簪花給中意的男子才咯咯嬌笑著退了下去。


    白煥豪爽大笑。道:“諸位若也有意於扔花舞姬。明日走時可連美人一起帶走。”話落底下立時響起幾聲歡呼。顯是真地有人看對了眼。


    “哼!男沒一個好東西。”伊紗忽然用力一拍我。


    我正滿嘴食物。一驚之下差點沒噎死。努力吞下。微微著惱道:“你又發什麽瘋?”


    她向斜對麵揚揚下頜。我順著她地眸光看過去。就見連乞牙地桌上堆著好幾隻花。原來是在吃醋。連乞牙恰巧抬眸我在看他。握著酒杯一點胸口。禮貌一笑。


    我自然回之一笑。卻聽見鄰桌“嘭”地一聲巨響一醋女於漓嬌嬌猛地一頓酒杯。大聲道:“她算老幾呀配坐在我上首?”


    她上首就我和伊紗兩人。伊紗是公主。理應坐在首位。她口中那個“她”指地自然是我。


    我微愣,坐下時,我倒真沒想過這些問題裏我隻認得伊紗一個女賓,便與她坐在了一起沒想到排序問題。現飯已吃了一半,我總不能再站起坐到別處去隻好假作沒聽見,息事寧人。


    伊紗正一肚子妒火無處發泄聞言一拍桌案怒聲道:“琥珀是首相千金,你爹爹不過是戶部尚書,位在首相之下,什麽國舅都是虛名,她怎麽就不能坐在你的上首了?”


    於漓嬌被堵得一陣語塞,突見對麵玉瑕使勁的擠眉弄眼,方回口道:“她是混血下等人,自然不配坐在我上首。”


    伊紗更怒,噌的站起道:“雕漆首相是純血統,雕漆四夫人大家也不是沒見過,黑發黑眸純種的白族美人,怎會生下混血哪?琥珀不過是眸發的顏色稍淺些,你們這些人就造謠生非的誣賴她是混血兒,不覺得昧良心麽?”


    “你說誰昧良心?”於漓嬌亦跳起大叫,完全無視王族尊嚴。


    “就說你怎樣……”伊紗邁步就要衝過去。


    我忙拉住伊紗,隔開她們兩人,連消帶打的笑道:“別吵別吵,都是我不好,久沒回來,忘了身份規矩……”重重吐出“身份規矩”四字,以示警告。


    於漓美聽出了我的話裏有話,美眸連閃,拉住於漓嬌,喝斥道:“放肆!你怎麽這樣和公主說話,還不坐下。”


    於漓嬌向來敬畏姐姐,聞言不由自主的屈膝坐下。我手上用力,亦把伊紗扯回,按在座位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本以為一場風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見玉瑕笑嘻嘻的站起來,道:“雕漆小姐既然自承責任,那是否應該表示一下誠意呀?”


    廳內一靜,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他要的便是這樣效果,見成功引起大家注意,得意一笑,繼續道:“諸位還不知道吧,雕漆小姐不但箭術精絕,舞技更是高超。橫波樓一舞,賞花無數,蠻族舞後敗北,都城人驚豔……”


    “喲,那個什麽柔骨舞竟是她跳的呀……”


    “我也聽說了,據說真是柔若無骨……”


    “那還等什麽,快請雕漆小姐跳一曲,也讓我們也飽飽眼福吧……”


    “對呀對呀……”底下議論紛紛,隨之哄叫起來。


    我見勢不妙,忙推脫道:“上次胡鬧,琥珀已被父親教訓了一頓,實在不敢再獻醜。”


    於漓嬌囂張的叫道:“廢什麽話呀,你隻管跳就是


    後我讓爹爹去跟你爹說,保管他不敢罵你。”


    玉瑕隨即陰笑道:“有於漓二小姐保證,自然無事,雕漆小姐請吧。”


    這兩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心頭鬱火升騰,怒極反而冷靜下來,拿過水晶杯,輕啜一口藍莓酒,微微笑道:“琥珀曾聞‘黃金白璧買歌笑,一曲纏頭千萬金。’歌女舞姬一歌一舞也有千萬賞金,不知琥珀一舞值幾何?”


    眾人仲愣,靜了下來。


    我繼續笑道:“玉侍郎也說橫波樓一舞,得賞花無數,琥珀不敢自誇說無數,但幾千朵倒是有的。那時無人知道琥珀的真實身份,當琥珀是舞姬所以賞金微薄,可不知者不怪,琥珀無法與他們較真。但在座諸位都知道琥珀是雕漆首相府女兒,身份比之舞姬相差豈止百倍,這賞金是否也應是舞姬的百倍哪?”


    底下愈靜,斂氣聲。聰明的已經知道我的意思,幾千賞花等於萬枚金幣,萬枚金幣的百倍便是百萬金幣,在座諸人雖非富即貴,但能一下拿出百萬枚金幣打賞者也是微乎其微。


    於漓嬌卻是沒有聽懂,口問道:“你說來說去,到底想說什麽?”


    我把杯中酒飲而盡,擲杯於案,抬眸笑道:“就是想說,誰付得起百萬賞金,琥珀便為他舞一曲!”


    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杯於案,抬眸笑道:“就是想說,誰付得起百萬賞金,琥珀便為他舞一曲!”


    於嬌一愣之後,結巴道:“百……百萬賞金?你……你瘋了吧?”


    我淡不語,傲然端坐。


    “啪啪啪……”三聲掌響,南郡王拍手笑:“精彩精彩!雕漆小姐錦心繡口辯才無礙,聽小姐一襲話,不諦於欣賞一曲舞,同樣是賞心樂事。”


    於漓嬌嬌不滿的撇嘴,小聲嘟囔道:“哼,什麽賞心樂事,根本就是不知所雲……”


    偏伊紗耳朵尖,憤憤還口道:“笨蛋當然聽不懂……”


    於漓嬌怒道:“笨蛋也比倒貼好,偏偏還貼不上,給人家送花、送馬、送衣服、送吃食,送什麽被退回來什麽,換成是我早就沒臉見人了……”


    伊紗漲紅了臉,“噌”的跳起來,尖聲道:“你……你怎麽知道?”


    於漓嬌譏諷的笑道:“你應該問問在座的誰不知道?”


    伊紗麵色更紅,抬頭四顧,眾人都避開目光,顯然如於漓嬌所說,此事大家都知道。伊紗又羞又氣,怒指連乞蒼牙道:“你……你……算我看錯了你……”


    連乞蒼牙一愣,脫口道:“我什麽也沒說過。”


    “鬼才相信你……”盛怒之下,伊紗怎會相信他的話,猛一跺腳,向廳外跑去。


    “伊紗……”我忙站起追出,太著急沒看見於漓嬌嬌偷偷伸出的腿,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


    於漓嬌嬌指著我大笑,玉瑕嗤笑出聲,其餘人雖然沒有他們兩人誇張,但亦指指點點抿唇偷笑。隻有雪無傷薄唇緊抿,烏瞳暗沉,不辨喜悲。


    我努力維持了一天的形象消失殆盡,揉揉疼痛的掌心慢慢爬起來,懶得跟於漓嬌嬌這種小女孩計較,徑自一瘸一拐的捱出門去。


    方一出廳門,幾乎沒被迎麵撲來的風雪再打回去。


    門外風狂雪肆,驟然嚴寒,紛落的小雪已經變成鵝毛大雪,冷風如冰刀透衣刺骨。


    詢問當值的侍衛,回答的確看到公主出來,但她大發脾氣,不讓侍從跟著,一個人跑了。


    我問清伊紗離去方向,沒走出幾步已經抖成一團。我身上穿的是秋衣,那抵得這寒冬般的氣候,更痛苦的是雪花撲落麵上,受熱化為冰水,順著臉頰脖頸流進衣領中,不一會便覺得前心後背都涼透了。


    天已黑透,低沉陰暗,風雪遮眼,可見度極低,四野茫茫,那裏有伊紗的蹤影?


    我伸手環抱住自己,在風雪中簌簌顫抖,想靠球球的靈敏嗅覺尋找伊紗,身邊又沒有她的衣物做參照。


    正又急又冷不知所措時,一抹妖豔桃紅披風裂雪向我走來,白天看來滑稽刺眼的顏色,在這漆黑寒冷的深夜中卻倍覺溫暖可親。


    “還沒找到麽?”雪無傷目注我,輕輕皺眉。


    我微微仰臉望向他,無助的搖頭,滿麵的雪水有如淚水,順頰滑下。


    他眸光一滯,默然解下桃紅色狐毛大氅,包住抖成一團的我。


    我雖貪戀那狐裘的溫暖,但仍然抖著聲音推拒道:“不……不用了,你自己穿吧,你不是天性至陰,受不得嚴寒麽?”


    他冷聲道:“你隻管穿著就是,一時半會還凍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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