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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我難以入睡,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理起。


    先是見到白國最著名的兩員大將連乞?蒼牙和北崖?青狸,連乞?蒼牙與我無關,可以忽略不計。北崖?青狸失蹤兩年,忽然回來,卻不歸家,而是隱姓埋名偷偷建成白都最大的銷金窟――橫波樓,他這樣做有何目的?是不想表明身份還是不能表明身份?若是不能他在避諱誰?他和琥珀是否真的私奔?若是為何沒有成功?


    後來得知雪無傷的痛與恨,真的是嚇了一跳,幾歲的小孩看著母親被慢性毒藥折磨至死,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依靠信賴的親人,為了能活下來,掩去聰敏**的本性,扮成愚頑浪蕩子,時至今日也不能放心吃一餐飯,恣意做一件事,這樣淒慘艱難的成長經曆,也就難怪他陰梟沉暗冷酷無情了,長成溫良無害才是怪事。


    但這兩件事加在一起也沒有那棵梨樹展示的幻象令我震驚,樹木怎會有記憶,而且還可以通過與人的接觸傳遞給對方。難道……難道是那棵梨樹年老成精?可就算它成精,告訴我琥珀和青狸的成長史幹什麽?方便我以假亂真?也就是說它知道我是借屍還魂?


    我縮在被窩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它若真是精怪,的確可能知道我是假冒偽劣產品,今天既然能讓我感知琥珀和青狸的過去,那天要是一時興起,再逮個人告訴他我是假的可怎麽辦?


    我緊緊抱住睡成一團的球球圓圓,忽而眼冒凶光,考慮要否殺樹滅口,焚屍滅跡……


    “嗚嗚……”窗外陡然傳來隱隱約約的哭泣聲,聲音時斷時續若有似無,突兀響起,側耳細聽卻又不見。


    不會是那樹精感知我要殺它,來先下手為強吧?我隻是yy下,沒付之行動呀,這妖怪也太強大了吧?忽又想起自回家後,便經常在半夜被哭聲驚醒,還以為是太惦記寶寶所致,難道是我想岔了,一直都是樹妖在作怪?


    我越想越害怕,寒毛都一根根的立了起來,再躺不住,猛的坐起大叫道:“小六、小八、小十……你們誰在外麵?”琥珀給侍女起的名字很有愛,二四六八十,二四年紀大,嫁出去了,還剩六八十,輪流睡在外間值夜。


    “小姐什麽事?要喝水麽?”小十披著小襖,睡眼朦朧的推門走入。


    我如見救星,忙招手道:“小十快過來聽聽,聽到窗外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


    小十趿拉著睡鞋走過來,側耳聽了半晌,懵懂的道:“什麽聲音也沒有呀。”


    “沒有麽?”我皺眉,凝神細聽,真的什麽異響都沒有,難道是我聽錯了,誤把風聲當哭聲,自己嚇自己?


    哭聲雖然消失,但我還是心中發毛,拉住小十,讓她上床同我一起睡,還卑鄙的讓她睡在外麵,自己睡在裏麵,又翻來覆去一會才迷糊睡去,夢中有誰在梨樹下哭泣?麋鹿似的眼睛,海藻般的長發,瑩白晶透的皮膚……


    累了一天,睡得又晚,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爬不起床。


    正睡得香甜,模糊間聽見小六在樓下大聲喊,“小姐,伊紗公主來了,還替你把昨天落在橫波樓的衣物皮囊都拿了回來……”


    “啥……啥啥?”我一驚,倏地擁被坐起,抻脖子向樓下叫道:“衣物收下,但說我人不在……”一大清早找來,十有**沒什麽好事。


    “切……”脆生生的嬌哼聲,“你不在,是那個在鬼叫?”


    我翻個大大的白眼,“咕咚”又仰倒在床上,差點沒把床砸個坑。還好球球圓圓這兩個小色鬼,不知道又和那個漂亮丫頭玩去了,否則很可能變成兩團肉餅。


    “起床了起床了,快點……”伊紗一陣風般的衝進來,掀開錦被,拽住我的手臂就往床下拖。


    無防之下,我差點沒被她拉到地上,哀叫一聲,不敢繼續裝死,哈欠連天的爬起來穿衣梳洗。輕淺的劃痕已基本長合,隻有幾條深的還結著血痂,連我自己都摸了又摸驚歎不已。


    伊紗在我耳邊“劈裏啪啦”的說明來意。原來昨天我和雪無傷走後,連乞?蒼牙把金花賞給了我,金花必須得由獲賞本人在三天內到橫波樓取走,否則便要退還給打賞之人。伊紗怕我不去拿,連乞?蒼牙再把金花轉送給小蠻,一宿沒睡好,天一亮就偷偷跑出宮來,催我去取金花。


    我為難的皺眉,自知道橫波樓是北崖?青狸開的後,我便暗自決定再也不去那裏,省得碰到他糾纏不清徒增煩惱。可我若說不去,伊紗還不得把明珠苑給拆了呀,左思右想,為生命財產考慮,還是乖乖跟她走一趟吧,以後再不去就是。


    一路無事,順利來到橫波樓。


    跟掌櫃的說我們來取金花,掌櫃的卻說金花在老板那裏,要我自己去頂樓取。這明顯是北崖?青狸特意安排,想藉此機會見我,我對他避猶不及,怎肯自己送上門去?


    我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道:“我不去,我一個女孩家怎能隨便去見男子?請你們老板派人送下來,否則我就不要了。”


    老板麵露難色,道:“這恐怕不行,老板特意叮囑,一定要姑娘你親自上樓去取。”


    我轉身就走,道:“這金花我不要了……”


    伊紗忙拉住我道:“那怎麽行,我們來都來了,一定要拿到金花才走。”


    我皺眉,佯裝可憐的道:“那你去取,反正我不要一個人上樓,我害怕……”


    “你怎越活越回現了?還害怕!你知道那兩字怎麽寫嗎?”伊紗鄙視的翻白眼,豪氣幹雲的道:“好,我去取!”抬腿要上樓,卻被不知從那裏轉出來的兩個清秀夥計攔住。


    掌櫃亦從櫃台後跑出來道:“我們老板指定要跳舞的姑娘親自去取,別人都不行。”


    伊紗著惱,白王極寵愛這個小女兒,禦書房都由著她出入自由,一個小小酒樓竟然敢攔她道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她霍然挑眉,猛的推開那兩個夥計就要硬闖,卻沒想到那兩個夥計竟會武功,乍分又和,擋住樓梯口,左麵那個突然探手抓向伊紗香肩。


    伊紗是天還未亮時偷溜出宮的,一個侍衛也沒帶,隻我們兩個跑來取花。她不會武,我自然要保護她,見那小夥計動手,忙拽開伊紗,反手刁住那夥計的手腕,伸腿橫掃,順勢把他扔到身後。


    “哎呦……怎麽亂扔東西?”身後忽傳來痛呼聲,聲音清雅,有些耳熟。


    聞聲回頭,卻是玉瑕和一個身量適中,膚色微黑的三十許英武男子。被我施巧勁扔出的那小二正砸在從裏麵走出來的玉瑕身上,若不是那英武男子伸臂把小二格開,玉瑕恐怕就要被砸倒地上。


    “咦,南郡王?康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白都,怎麽都不來看我?”伊紗歡呼一聲撲向那男子。白國沒有異姓王,從伊紗的稱呼來判斷,應是她的堂兄。


    白?康煥微微躬身,謙恭有禮的道:“我昨晚才到,正要進宮去見大王和王後,還帶了很多禮物給公……”機警的環視一眼,改口道:“給小姐你。”


    “真的?都有什麽……”伊紗雀躍的拍手,和白.康煥熱絡的聊在一起。


    玉瑕趁機走到我身邊,皮笑肉不笑的道:“雕漆小姐昨夜那支舞跳得真好呀……”


    我微微皺眉,客氣的道:“謝謝。”從見第一麵起,我就不喜歡他。


    他卻又往前湊了湊,曖昧的低聲道:“而且不僅舞跳得好,人更加美,膚若凝脂,頸如雪玉,纖足滑膩,柔若無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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