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手中還拿著酒壺,看了她一眼,隨手放下,笑道:“張大人,有何指教?”


    夏淵稱呼她為大人。


    雖然女人很討厭別人叫自己前輩,尤其是這種大齡剩女。


    不過,夏淵估摸著,她是喜歡這個調調的。


    這個女人,喜歡威嚴。


    有權利欲。


    張英指了指後門,輕聲道:“外麵說。”


    夏淵看著她,也就跟著她,朝門外走去。


    不少人偷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眼神詭異而八卦。


    隻是,鑒於張雲雷還在場上,也不敢多說什麽。


    ……


    從後門出去,是亭台水榭,一汪清潭,蓮葉田田,錦鯉吐泡。


    “張大人,有何吩咐?”


    夏淵繼續說道。


    暫時不想招惹這個女人。


    倒不是看不起她。


    其實,這種大齡剩女,是最好拿下的。


    冷漠的外表下麵,都是寂寞空虛冷。


    隻是,自己這朝不保夕的,一個殺人犯,就不要去招惹女人了。


    誤事兒。


    出來了,張英臉上還是沒笑。


    眼神也依舊銳利。


    審視著夏淵。


    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殺人了?”


    她輕聲問道。


    我去?


    一聽這話,夏淵差點沒當場尿了,冷汗都出來了。


    這也能看出來?


    望氣?


    還是別的什麽手段?


    這都能看得出來?


    夏淵估摸著,她肯定是看出了點什麽。


    不過,她肯定想不到,自己殺的,是縣令。


    這樣想著,夏淵沒有立馬否認,順著她的話說道:“大人有話請直說。”


    張英噙著嘴角。


    “喏,他就在你頭頂趴著呢!”


    我……草!


    聽著她輕佻的語氣,夏淵感覺全身直冒寒氣,剛剛褪下去的雞皮疙瘩,再次冒了出來。


    張英卻是不由的笑出聲。


    隨手遞過來一張黃裱符紙,疊成三角形。


    “逗你的,不過確實有陰氣殘餘,但也不緊要,送你一張烈陽符。”


    這……算是示好嗎?


    還是試探?


    夏淵伸手接過,便是感覺一陣暖意,如同被太陽曬在身上似的。


    “謝過張大人。”


    夏淵道了句謝,然後沉默下來。


    這女的,有點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不過,至少就目前而言,暫時還沒有展現出什麽惡意。


    “分隊了嗎?”


    她又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


    加入縣衛後,首先要被分隊,安排到具體的小隊,分管不同的區域,這點夏淵是知道的。


    心中一直計劃的,都是和陸衝一隊,有個照應。


    “還沒有。”


    夏淵老老實實回答。


    張英當即說道:“跟我吧,我去問我爹要人。”


    “走了。”


    說完,她擺擺手,便是瀟灑的轉身離去。


    夏淵:……


    都不給考慮一下的機會嗎?


    呃。


    好吧。


    分派崗位這種事,張雲虎作為縣衛二把手,的確有很大的話語權。


    權力的小小任性,就能決定自己的去留。


    夏淵估摸著,這女人,是把自己當成感情上的擋箭牌、可能發展的手下、還算不錯的新人,這三種角色定位來看待的。


    或者,至少是三種中的其一。


    對於她而言,並無任何損失。


    當然,對於自己而言,這也同樣沒有任何損失。


    夏淵深吸口氣。


    但願如此吧。


    但願自己能平安度過“縣令之死。”


    ……


    回到大廳之後,張英已經走了。


    於是縣衛的一群男人們,便是玩得更嗨了起來,一個個摟著姑娘,上下其手。


    這不是下流。


    這是風雅。


    夏淵這會兒就忽然覺得,類似於“真心話大冒險”啊,或者“嘴對嘴撕紙條”之類的遊戲,挺沒意思的。


    還是古代人玩得開啊。


    心念一動。


    夏淵加入其中,和他們玩了幾局牌九,自己水平也確實不行,畢竟剛學,再加上,也有意放水,輸出去一些錢。


    金額差不多輸到五百兩時,夏淵果斷收手。


    紛紛給這些同僚打了欠條。


    賭債,自然不會賴。


    錢,肯定是要還的。


    不過,欠錢的是大爺。


    夏淵沒想當大爺,但有了欠別人錢這種事,之後辦起事來,會便利不少。


    自己現在壓根不缺錢。


    從陸景明那裏搜刮了上萬兩的銀票。


    不過,這個錢,現在暫時不能拿出來,很容易讓人懷疑。


    ……


    深夜。


    一直到月滿西樓,才曲終人散。


    各自摟著姑娘回房。


    夏淵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去找了陸衝。


    “陸大人,我難以入眠。”


    陸衝:“嗯?為何?春宵帳暖,豈能失眠?”


    夏淵歎了口氣,說道:“擔憂我還在青丘界的妹妹,以及,我想回趟丹溪村,為父母上柱香,告慰二老在天之靈。”


    聽到這話,陸衝眼神有些欣慰。


    他就欣賞這樣的品質。


    不管什麽時候,家人都是最重要的。


    “明日一早去吧,我與你同去。”


    夏淵擺手道:“就不勞煩陸大人了,明日,張英找我似乎有事,想讓我入她隊,我連夜回,明早歸。不耽誤事兒。”


    陸衝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張神行符。


    “我就這一張了,先緊著你用吧,神行符,可日行八百,持續六個時辰,路上注意安全。”


    夏淵接過,道了句謝,當即出門。


    ……


    貼上神行符,頓時感覺腳下生風,一路奔向城門,沒走正門,找了個黑燈瞎火,沒有守衛的地方,夏淵直接翻牆而出。


    先朝丹溪村的方向狂奔,去了父母墳前,點了三柱香,和陸衝之前留在這裏的那個差人打個招呼,然後再次離開。


    朝著青丘界的方向狂奔一段路,然後向左拐道,直奔陰山縣。


    深夜趕路,別有一番滋味。


    昨天,還是各種心懷忐忑,擔心晉升九品的事兒。


    今天,則是更加忐忑。


    不知道縣令這件事,將會以一種什麽樣的方式結束。


    這是顆不定時的炸彈啊。


    隨時有可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陰山縣。


    夏淵到達陰山縣時,正是淩晨時分,天最黑的時候。


    陽城縣和陰山縣的界碑,是一條河,名為沂水河。


    這條河流量很大,水麵至少三丈多寬,滾滾而去,直奔入海。


    這裏算是沂水河的下遊了。


    在上遊,有因沂水河而得名的,沂水縣。


    跑到這裏,夏淵赫然發現,金紙之中,稅書之上的地圖,屬於沂水河和陰山縣的區域,齊齊亮起。


    於是,夏淵當即便看到了。


    在這沂水河中,也有一位六品正神。


    河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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