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癲狂的大笑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使得門前的三名道士當場被掀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承托著泥塑的那座石台。


    三人幾乎被貼在了石台表麵,凶猛的力道不光震碎他們的內髒,還在泥塑表麵震下一層碎塊。


    就見那睜著雙眼的泥塑突然浮現出道道裂痕,脫落的外殼劈裏啪啦掉了下來,有些甚至砸在那三人頭上臉上。


    三名道士強忍著髒腑碎裂的劇痛,仍是麵不改色地站直身體,看起來似乎毫發無傷。


    他們擋在那泥塑麵前,目光冷漠,緊盯著殿外的那道身影。


    就見那逆著昏黃火光的身影邁步跨過門檻。


    兩隻穿著破爛草鞋,滿是泥垢的腳掌踩住了大殿地麵。


    轟隆!


    整個大殿像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突然間劇烈地搖晃起來。


    三人勉強站穩了身體,盡管知道自己並不是對手,卻也沒有退後半步。


    可就在這時。


    睜著雙眼的泥塑緩緩說道:“你們退下。”


    這話一出,原本搖晃不止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那三名道士亦是毫不猶豫,散開退至大殿兩側,站在了那一排排擺著香爐的石台前。


    泥塑的雙眼望著門前那道身影,良久後方才說道:“許久不見了。”


    門前那道身影發出‘嘿嘿’一笑,邁步朝前走來,逐漸踏進了燈火籠罩的範圍。


    露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


    這名老者一身破爛布衣,幾乎拖到胸口的灰白胡須極為髒汙,蓋住了他的半張臉。


    他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皺紋,從裏麵搓出拇指大小的泥團汙垢,對著泥塑彈了過去。


    啪!


    汙垢泥團精準無比地命中那泥塑的眼球,隨即便是直接洞穿了它的眼眶,打在背後的牆麵,震落一層浮灰!


    “少跟老子套近乎!”


    那老者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接著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老子想要什麽,交出來吧。”


    見這怪人對殿主如此‘不敬’,三名道士臉色陰沉,已經有人暗自掐住指訣,打算通知殿內的‘同道’。


    可沒等他的指訣變化完成,手腕忽然感到一陣劇痛。


    腳下的地麵被某種物體給貫穿,打出拇指大小的坑洞,激起一層灰線。


    而他的手腕同樣也被連根斬斷,咚的一聲跌落在地。


    他表情陰沉,低頭看了一眼,確認那正是老者彈出的泥垢。


    可是他卻根本沒看清老者到底是什麽時候出了手。


    “讓你這幾個廢物弟子老實一點。”老者連看都沒有看那三人,漫不經心地用小拇指掏了掏鼻子,獰聲道:“再敢亂動,老子就割了他們的腦袋,換給你這座泥像做個伴兒!”


    泥塑沉默了半晌。


    隨後就道:“都離開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三名道士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聽從了泥塑的吩咐。


    躬身道:“是,殿主。”


    待這三名道士離開,泥塑剩下的那隻眼球盯住老者,平靜說道:“當年我就與你說過,慎獨殿若是不願出世,根本沒人能逼它開啟門戶。”


    話音剛落,泥塑的語氣一頓,那宛如刀劍摩擦的聲音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放不下那段往事?隻為一個承諾追了大半輩子,連帶著你八險門那些徒子徒孫都為你所累,夜半無人時,你心中可曾有過半點悔意?”


    “悔意?嗬嗬,哈哈哈哈哈!”


    聽到泥塑的話,老者竟是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眼角甚至都擠出了兩滴眼淚。


    老者用髒汙的手指擦掉淚痕,表情猙獰道:“這些年的夜半無人時,老子最後悔的就是沒把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廢物給宰了!當年老子就該掏空你們的肚子,再把你們的腸子掛在這狗屁邪惑宮的房梁上!”


    “你倒是說說,老子悔不悔!”他伸長了脖子,好像要與那泥塑齊高,雙眼放著幽綠的光,齜牙咧嘴道:“既然你問了一個問題,現在老子也要問你一個問題!”


    泥塑裂開的嘴角好似微微抽動,僅剩的獨眼凝視著老者,“你可以問,但本座不保證會回答,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本座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杳冥的手段,老子怕是比你更清楚,用不著你在這兒故作高深。”


    老者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老子也不指望你這自甘墮落的走狗能知道多少真相,你隻需要告訴我,七返九還池的九次大限該怎麽打破!”


    在老者說出這個問題以後,泥塑內部傳來哢噠一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破裂開來,原本還能保持形態的泥塑頓時就像是達到了極限,轟一聲坍塌成滿地土渣。


    “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這廢物還是隻有這點本事?”老者見此一幕,卻是不慌不忙地穿過迎麵而來的塵灰,鼻子狠狠吸進一口灰煙,旋即放聲咆哮道:“像你這種半點長進都沒有的廢物東西,還活著做什麽?幹脆死了罷!”


    這一聲咆哮激起的千重氣浪瘋狂擴散,席卷肆虐在整座大殿之中。


    地麵擺放著的破舊蒲團當場被震碎成齏粉,狂暴的氣浪卻是毫不停歇,當場貫穿巨大石台,一路撕開地磚,掀飛沿途盛滿香灰的爐子,直接在對向的牆壁撞出個坍塌巨洞!


    整個大殿搖晃半晌,頂上一根橫梁突然裂開,無數瓦片如同傾瀉一般墜落,大半個殿頂崩塌下來,將老者的身影掩埋進去。


    但在轉眼過後,老者便是衝出那堆破碎磚瓦,一路狂奔一路大笑:“老子今日便毀了你的狗窩,再去殺光你這一窩的廢物徒弟!你若沒膽子站出來,就躲在暗處看老子怎麽拆了這洞元殿!”


    狂笑尚未傳遠之時,老者的身影已是一路遠去,在昏暗的地宮中激起悶雷般的巨響!


    此去之上,毫無任何阻礙,遇物毀物,遇牆拆牆,沒過多久就驚動了洞元殿內的不少‘弟子’。


    一個又一個道士衝了出來試圖攔住老者,結果那老者卻是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光是周身卷起的勁風,就已將這群道士撕成了碎片。


    死前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化作漫天血霧!


    整個過程,唯有老者那近乎癲狂的笑聲在不斷回蕩,並且逐漸遠去。


    同一時間。


    在洞元殿更上層的地宮裏,幾道身影從各個方向趕來,走出黑暗站到昏黃燈火之下,互相望了望彼此,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現場這幾人,其中有前不久在外麵奔走的玄真,隱真,會真三人。


    也有那一臉凝重的瞎子青年。


    那名叫洞真的洞元殿化主,以及少了條胳膊的老者並未在場,但卻多了另外兩個生麵孔。


    他們頭上戴著十分詭異的鬥笠,好像是用鮮血染就,赤紅一片。


    上頭還以黑色痕跡繪製了一圈難以理解的文字。


    更加古怪的是,這兩人身上的道袍有些特殊,特意加了一截高領,雙手也藏在袍袖之中,幾乎把所有皮膚都給蓋住,站在昏黃燈火與黑暗的交界處,安靜的仿佛兩具屍體。


    瞬間的沉默過後,駝著背的玄真先是看了看這二人,最終還是開口道:“真是那老瘋子?”


    “有這種真氣修為的,放眼整個大胤也沒有幾人,若不是他,就隻剩下諸法了。”


    仍然頂著師素那張臉的會真眯起雙眼。


    說完以後,她平靜地問道:“化主不在,現在誰來拿主意?”


    “反正不是我。”隱真說完,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尚未消散的紅印。


    那正是被化主洞真給勒出來的傷痕。


    他顯然還在記恨著不久前被洞真一擊製服,差點勒得昏死過去的仇。


    瞎眼青年左右看了看,覆蓋著肉痂的雙眼在這昏黃光線之下更顯詭異。


    他略顯遲疑,隨後說道:“我隻是個瞎子,你們總不能讓我來拿主意吧?”


    盡管他目不能視,對於外界的感知全憑氣機判斷,但這種特殊的感官反而能讓他‘看到’更多細節。


    他在會真身上看到了‘恐懼’,‘猶豫’


    在玄真身上看到了‘震驚’,‘怯懦’。


    在隱真身上,看到則是‘憤怒’,‘懷疑’。


    這些情緒交織成了古怪的氣機,讓瞎子青年意識到情況不對,忍不住多問了一嘴:“到底是誰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看你們這反應,好像都認識他?”


    隱真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冷笑道:“還能是誰?八險門那個老瘋子唄!除了他,還有誰這麽不要命,敢跑到洞元殿來撒野?”


    “要我說,當年殿主也是太過顧念舊情,最終非要從慎獨殿那兒留了他一命,為此還搭了個大人情。現在倒好,一時心軟惹的禍根,總算是找上門來了!”


    會真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對殿主有何不滿,大可以當麵去說,別在我們這兒嚼舌頭。”


    說著,她從腰間抽出一張舊黃符紙,以食指在上麵寫了些什麽,旋即一抖手腕,真氣將那張符紙燒成灰燼。


    見此一幕,隱真也是立馬就閉上嘴,默默等待著。


    等到殘灰落盡,會真用鞋底蹭了蹭紙灰,“已經通知了化主,如果他沒死,估計很快就會趕過來了。”


    “憑我們幾人決計攔不住那老瘋子,先讓道兵攔上一攔吧。”


    就在這時,玄真拿出了背在身後的雙手,對著始終沒有任何動作的兩道身影把手一揮。


    兩個頭戴血紅鬥笠,微低著頭的道士把頭抬起,身體詭異地抽搐幾下,隨即飛速轉身,快步衝進黑暗。


    隱真的目光往那兩個道兵離去方向掃了一眼,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你居然能驅使道兵?藏得夠深啊?”


    這一次,他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被玄真這隱藏的一手給鎮住了。


    想起兩人的過節,隱真瞬間換了副表情,討好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千錯萬錯全是師弟我的錯,玄真道長,您可千萬別與我一般見識啊!”


    玄真那張有些醜陋的臉龐浮現出嫌惡表情,罵道:“滾遠點!看見你這蠢貨就倒胃口!”


    “哎,這就滾,師弟我滾了!”


    隱真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隨後居然真的順勢一滾,本就矮小的身體像是個球,骨碌著滾進了黑暗。


    就連玄真都沒想到,隱真竟是這麽豁得出臉麵。


    這時隻聽瞎眼青年幽幽道:“還是隱真聰明,如果那兩個道兵鬥不過對方,等那位八險門的老前輩殺到這一層,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玄真與會真齊齊看向瞎眼青年。


    會真麵無表情道:“我還需要引導那幾位新客,先走一步。”


    等她腳步飛快地離開之時,玄真終於反應過來,臉色鐵青道:“沒一個靠得住!”


    瞎眼青年卻是委屈道:“我也是殿內的一份子,我不是還沒逃嗎?”


    玄真沒好氣道:“你個瞎子能有什麽用處?一起滾!”


    瞎眼青年大受打擊,‘哦’了一聲後,就歎息著離開此地。


    ……


    當那老者殺到洞元殿更上層時,已經殺了不知多少個道士。


    全身上下都被鮮血給打濕,與那些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髒汙混合,散發出臭不可聞的味道。


    可他對此卻是毫不在意,兩條鋼鑄般的手臂揮舞起來,就像掄著兩條重不可擋的鈍器,所有前來阻擋的道士全都撐不過一招,就被打成濺射開來的肉泥!


    他將這條廊道殺了個對穿,直到殘屍鋪滿地麵,再也不見任何能活動的身影,才是一腳踢開身旁的牆壁,大笑道:“好好好!今天殺得痛快!”


    “人都死到哪兒去了!?洞元殿的狗雜種快出來送死啊!”


    “再讓老子痛快痛快!”


    他的腳步不停,一路勢如破竹地往著上層殺去。


    這洞元殿的地宮不知有幾層,從先前供奉著泥塑的大殿裏一路殺出,他早已衝上了兩層,一路所見的道士也越來越多,其中竟然還混著幾個白袍身影。


    不過老者根本沒有任何留情,但凡敢靠近他十丈之內的活物,都要挨他一記狠的。


    至於接了一招以後是死是活,就全看各人造化了。


    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能在接他一招後能留住性命。


    不是被打成了濺射飛散的肉泥,就是被一拳捶爆了腦袋。


    孤身麵對著各處湧來的洞元殿道士,老者狂笑著躍至人群,所過之處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殺!”


    “殺!”


    “殺,殺,殺!”


    他一拳捅穿了一個道士的胸膛,將那顆跳動不止的心髒掏出,一巴掌拍在另一個道士的頭頂。


    頭顱與心髒同時炸開,勁力節節貫穿,連著身軀都膨脹起來,砰的一聲爆成飛濺碎塊。


    許多尚還來不及靠近的道士竟是被這陣血雨掃了個跟頭,碎肉在老者的勁力下化成暗器,順著雙眼,喉嚨,心口這些致命之處鑽了進去。


    刹那間,他周身陡然清出了一大塊無人的區域。


    淒厲的慘叫幾乎蓋過了老者的狂笑!


    “再來!再來!”


    “不夠痛快!還不夠痛快啊!”


    他長嘯一聲,舉步衝進剩下的道士當中,雙手連擺,宛如撕開薄脆的紙張,撕開了他們的身體。


    在這一邊倒的殺戮過程中,老者渾濁的兩眼漸漸變紅,怒發張揚地吼道:“荒雨歇!你這雜種可敢與老子麵對一戰!”


    轟!


    話音未落,他便已殺穿了麵前這群道士,打破牆壁繼續前行。


    而在此時,老者鬧出來的亂子已經影響到了更多人。


    在那三麵影壁之前,單手托著下巴昏昏欲睡的謝秀突然睜開雙眼。


    注意到地麵的灰粒被震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奇異之色,慢慢伸手按了過去。


    很快,又一次的震動透過地麵傳入掌心,謝秀快速收手,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會兒也有不少白袍人感受到了地麵的震蕩,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些許狐疑的表情。


    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之後,有人試探地嘀咕道:“這洞元殿不會是要塌了吧?”


    聽得這話,那些原本不動聲色的道士紛紛看了過去。


    一眾白袍人卻也毫不為懼,冷笑著與他們對視。


    畢竟這裏不能動武的規矩可沒有單單約束一方。


    身上穿著洞元殿道袍的道士,更要守著這個規矩。


    否則那個名叫洞真的化主,可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


    針鋒相對地互相望了半晌後,一名麵相老成的道士緩緩站起身來,手掐子午訣,環顧四方:“諸位不必擔憂,隻管接著參悟這大道至理便是。”


    說完,他放下雙手,以眼神暗示一番,頓時又有幾名道士站起身來,與他一同離去。


    發現走出去的幾人皆是在場當中實力較為拔尖的道士,一名白袍人背著手道:“看來有人打進洞元殿了。”


    “打進洞元殿?誰有這本事?”


    “咱們這些人當年想進此殿都吃了不少苦頭,如果洞元殿說打就能打進來,大胤江湖哪還能容它到今日?”


    “萬一有人找到了洞元殿那座大陣的破綻呢?”


    當最後一句話響起,周圍頓時就是一靜。


    所有目光都看向了說話之人,眼神有些詭異。


    “洞元殿的大陣怎會有破綻?”


    就在氣氛陷入詭異安靜之時,另一道聲音緩緩響起:“你就是說洞元殿的殿主修道修得發了瘋,非要拆掉這座地宮,也比洞元殿的大陣變成擺設更中聽。”


    眾人又是循聲望去,隻見說話之人坐在一群道士之中,一身白衣,長發披散。


    並且還是一名女子。


    “怎麽,覺得我說的不對?”


    那女子見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便是微微挑眉,詫異道:“難道你們就沒想過一個道理?這洞元殿隻許進不許出,我等的去留全在他們一念之間,不恰好證明了此處陣法的厲害?”


    “倘若這裏的陣法有什麽問題,結果我們這些想要逃離洞元殿的人卻是半點都沒察覺,豈不是說明咱們這些人全都是廢物?”


    盡管這話說得有些難聽,但大多數人也都保持著沉默。


    因為女子所說的全是實情。


    無論眾人為何來到這洞元殿內,在長時間參悟影壁而又不得其法後,心底多少都生出了離去之意。


    尤其在親看見到一個個身穿白衣的‘同伴’在最後選擇加入了那群道士之中,意識到繼續待在洞元殿要麽就隻能被囚禁至死,要麽就隻能加入他們以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試圖找出殿內陣法的‘破綻’。


    可直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人能夠找出洞元殿那陣法的破綻。


    甚至回想起當初他們是如何進入洞元殿時的場景,也隻能憶起一些模糊的印象,似乎隻是一陣天旋地轉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此間。


    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出入口。


    在場也不乏有江湖一流大派的門人弟子,就算是他們,也從未見過似洞元殿這般詭異的陣法手段。


    這裏的陣法,幾乎成為壓在他們心底的一塊巨石。


    所以,他們確實不太相信,有人能夠找出這座陣法的破綻。


    不過,就在女子一番侃侃而談,將眾人的心思帶偏時,卻有人回過神來,皺眉望向她:“你是什麽時候入的洞元殿?為何我對你沒有任何印象?”


    女子聞言,直接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道:“我入殿不久,隻是觀察了你們一會兒,就已經確定了你們這幫人全都是廢物。我這人脾氣太差,不願與廢物打交道,對我沒有印象也是自然。”


    說罷。


    她迎著一眾白袍人或是憤怒,或是審視的目光,邁步走向了坐在左邊第一塊影壁之前的謝秀。


    謝秀的雙手自然蓋在腿上,抬眼看向這名朝自己走來的女子。


    女子停在謝秀兩步之外,目光低垂,緩緩問道:“你就是大胤九皇子,謝秀?”


    “是我。”謝秀坦然承認,正欲開口,就見女子突然探手一提。


    謝秀的前襟當場就被她給抓在了手裏,表情有些詫異,肩膀微抖,險些就要出手了。


    結果女子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停住動作。


    “我叫師素,大離夜主叫我來救你。”


    她將謝秀往前拉了一步,帶到身後,冷眼看向那群道士:“別問任何問題,隨我一同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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