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的愈發深入,除了四周的場景被血霧映得一片血紅之外,並沒有再發現任何情況。


    沿著亂石灘後的山道繼續前行,烏壁腳下忽然傳來一聲碎裂的脆響。


    察覺到自己踩中了什麽東西,他移開腳掌,目光低垂。


    “好像是人骨。”


    任光也上前看去,臉色微白道:“會不會是咱們的人……”


    烏壁的目光從那根斷裂腿骨處移開,繼續向前走去。


    同時淡聲道:“骨頭已經發脆,不是最近死在這兒的人。”


    任光的喉結滾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隨後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跟在自己周圍的幾名差役也是滿頭大汗,知道眾人的心裏壓力極大,便是有些小意道:“烏大人,僅憑咱們這些人手要想搜遍北荒山,怕是累死也做不到,您看……要不就先到這兒,等回頭再帶些支援過來?”


    倒不是他膽子太小。


    而是如今的北荒山,確實到處都充斥著某種詭異的氣氛。


    盡管那片籠罩山脈的血霧目前沒有任何異狀。


    可周圍的血紅場景,還是讓他們有些難以忍受。


    畢竟,待在這種環境當中,仿佛置身於一片血海,長久下去,就算沒遇到蠻人,恐怕也會有一些差役承受不住此等重壓。


    此時烏壁已經外放氣機,試圖在四周找到蠻人的蹤跡。


    對於任光的話,他雖然沒有回聽,但心裏也有了幾分退意。


    因為比起其他人來說,身為五品的烏壁更能感受到那種若隱若現的‘殺意’。


    那並非來自某人的殺意。


    而是來自於整個環境。


    這片山脈,此時並不歡迎他們。


    ‘看來北荒山確實有某種不同於外界的變化……’


    烏壁心底閃過這一念頭,確認了北荒山與大離各處的天地異變完全不同。


    如果非要說的話。


    這裏更像是人為造成,而非天地異變導致環境也跟著驟變。


    以氣機掃蕩一圈過後,烏壁沒有發現任何活著的氣息。


    整個山道附近像是死域一般,就連蟲鳴都聽不到一聲。


    他心底那種不妙的預感也愈發強烈起來,猶豫半晌後道:“你帶人先離開,我再……”


    話還沒說完。


    眾人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烏壁的眼神一動,幾乎在慘叫傳來的瞬間抬腳衝出,同時拔出了腰間挎著的判刀!


    在這關鍵時刻,任光也毫無猶豫地拔出了判刀,沉喝道:“跟緊!”


    他率領眾人緊追而去。


    而烏壁的速度比他們快出太多,一個呼吸間就翻越山道,踏步衝向慘叫聲傳來的位置。


    眨眼間跨過百丈距離。


    但衝入一片山林深處時,卻是聞到極其濃鬱的血腥氣息,心頭頓時一凜。


    二話不說運起真氣,朝著鮮血味道的來源而去。


    很快。


    他就看到了血腥氣味的源頭。


    那竟是一具蠻人屍身。


    在血光之下仍能看出雪白的膚色,以及那高大壯碩的身軀,無不證明這就是一個純血蠻人。


    但在此刻,那蠻人的胸口,卻浮現出一個貫穿的大洞,鮮血流了滿地。


    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烏壁手腕放低,將判刀壓在身側,大步靠近那名蠻人的屍體。


    伸手一探,餘溫仍在。


    “這是才被打死的。”他沉吟一聲,看向蠻人胸口的大洞。


    出手的人實力極強。


    一拳就將這名蠻人的胸膛打穿,根本沒有給他任何還手的機會。


    傷勢邊緣,還有許多撕裂痕跡。


    顯然,若不是這蠻人的肉身抗打,對方一拳就能把他打成漫天血霧。


    烏壁臉色沉重的站起身來,向山林深處看了一眼,疑惑道:“擅使拳法的四品神通?”


    他回想一番,近來並沒有哪個擅用拳法的四品有所動作。


    就算如今上三品出世,四品的‘陸地神仙’之名有些不符其實,可四品神通仍然還是天底下少見的高手。


    這種高品武夫的行蹤,向來都被各方所關注。


    北荒山中出現一個神秘四品,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對方藏匿行蹤,避開了護國司乃至監察司的耳目眼線,私下探查北荒山的異變。


    要麽……對方就不是大離的武夫。


    “大虞的高品?”


    烏壁呢喃一聲,反手將判刀收回鞘中,略微沉吟後,卻沒再繼續深入山林,選擇原路返回。


    從意識到北荒山並非純粹的天地異變,他就已經萌生退意。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四品,此事顯然超出了他所能掌握的範圍。


    ……


    山林深處,薑虓忽然停下腳步,笑著說道:“他們走了。”


    在他前方幾步外,蕭鐵衣仍在繼續前行,頭也不回道:“那你為何不走?”


    “你我同行,也算有個照應。”薑虓一臉笑吟吟的表情,“若是北荒山內藏著某個三品老怪,便交給我來應付。”


    蕭鐵衣回過頭看了薑虓一眼。


    薑虓卻也坦然與他對視。


    沒有半點心虛之意。


    他近乎‘死皮賴臉’,一路從大虞跟到此地,顯然不是單純為了北荒山而來。


    蕭鐵衣盯著他看了片刻,轉過頭道:“以你的本事,應該不難看出此處根本沒有高品武夫的蹤跡。”


    “凡事隻怕那個萬一,倘若真有三品,你無槍在手,又該如何應對?”


    薑虓對於蕭鐵衣的態度倒是不以為意。


    接著,他就看向跟在自己身側的李霖,笑問道:“可有好些了?”


    李霖的表情雖然有些難看,卻還是一板一眼道:“多謝前輩,好受些了。”


    薑虓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方才說,這座山中的生靈全都在向你哀嚎,那你能不能問問它們,令它們感到痛苦的源頭是什麽?”


    李霖剛一入山之時,就差點被漫山遍野的‘慘叫’給擊垮。


    在他耳中,山中的‘蟲’,‘鱗’,‘鳥’,‘獸’如同發瘋一樣,向他傳遞著恐懼與絕望的氣息。


    他的‘蟲法’,‘獸法’遠超同族,對於這二者的感知更為敏銳。而在這座大山當中,最不缺少的,顯然就是蟲與獸。


    那重疊不止的絕望哀號,險些令李霖崩潰。


    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所以麵對薑虓的問題,李霖隻是搖頭道:“我隻知道它們很害怕,如果非要說出一個源頭……”


    頓了頓後,李霖凝重道:“它們應該是在畏懼這座北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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