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這話一出,殿內瞬間靜了下來。


    文臣止住了咆哮,武官也不再冷眼看熱鬧。


    眾人全都用詭異且震驚的眼神盯住趙相。


    什麽叫隻有這些?


    您還覺得少了不成?


    湯鵬池也有些看不過眼。


    這老東西攪渾水的手段太硬,再鬧下去恐怕無法收場,唯有轉眼看向楚秋,心平氣和道:“夜主這份名單可否借老夫一觀?”


    “湯尚書自便。”


    楚秋頷首一笑,似乎並不在意。


    這份名單裏,都是些牽扯進正神道之事的官員,有的人或許罪不至死。


    但楚秋知道,既然自己擺出了掀開房頂的架勢,朝上諸公自然不會介意他推開一扇窗戶。


    湯鵬池深深看了楚秋一眼,從趙相手裏搶過那張字條。


    動作之快,令得老態龍鍾的趙相有些茫然,好似壓根沒反應過來。


    身為兵部尚書,湯鵬池自然不是那種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他將字條展開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地掃看四周,“柏迎春,祁德運,賀舒,刁茂……”


    每念出一個名字。


    百官之中都有一人大驚失色。


    有人出身兵部,也有人出身吏部。


    六部官員在其中占了半數,超過十幾人。


    有些人沒在殿內。


    譬如一些軍中輔將、校官。


    但這張字條裏統共二十多個名字,絕大多數都在現場。


    “裏麵為何會有我的名字?”


    “湯尚書!您是不是看錯了?”


    “汙蔑!絕對是汙蔑!本官從未聽過什麽狗屁正神道!如何會與他們勾結!”


    被點到名字的官員滿臉慌張,大聲辯駁。


    “祁德運。”


    湯鵬池冷冷地看向兵部侍郎,“此事你也有參與?”


    這位兵部侍郎張了張嘴,原本的伶牙俐齒,在此時卻用不出半點。


    臉色頹喪道:“下官無話可說。”


    湯鵬池衝過去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一把年紀的老尚書力氣不小,當場將兵部侍郎祁德運打倒在地。


    不知斷了幾顆牙齒,滿嘴都是鮮血!


    湯鵬池低頭盯著他,仍覺得不解氣,一腳踢得他猶如滾地葫蘆,骨裂聲清晰可聞!


    怒聲罵道:“勾結邪道戮害百姓,老夫活活打死你都不夠!”


    這一腳下去,祁德運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疼得當場昏死。


    而他這一腳,也把那群官員嚇住了。


    有些老臣不知想起了什麽,默默離遠幾步,好似害怕濺上鮮血。


    湯鵬池這幾年的脾氣收斂了不少,當初卻也是敢在殿上與武官互毆的狠人。


    “湯尚書,你把人打暈過去,不代表能救他的命。”


    楚秋卻是一眼看破了這老頭的心思,笑著道:“我親自列出的名單,該死就是要死,你這苦肉計可不管用。”


    湯鵬池麵皮一抽,“老夫沒有要救他的命,這種禍害,殺便殺了!”


    他冷冷地看向那些裝聾作啞的同僚,“死一個祁德運,兵部還是兵部,大離也還是大離。老夫此舉,是為了告訴某些人,休要包庇自己的黨羽!”


    “哦?”楚秋‘頗感意外’,眼睛微亮,“看來是我誤會湯尚書了。”


    說完,又自責地搖了搖頭:“黃江說湯尚書小肚雞腸,當年在監察司手上吃過大虧,折了不少門生,便是一直對監察司懷恨在心。


    現在看來,黃江這個小人整日讒言構陷朝中重臣,回頭定要讓他親自給湯尚書賠罪。”


    湯鵬池表情木然,抓著紙條的手都在顫抖。


    趙相在一旁看得分明,慢悠悠道:“本想給你這老小子留點臉麵,你說你急個什麽勁?”


    如此幸災樂禍的話令湯鵬池眼皮狂跳,木然道:“老夫已經做了表率,剩下的呢?”


    殿內又是一陣沉默。


    “哎。”


    趙相歎了口氣,“夜主今日第一次上朝便要辦這麽大的案子,此時陛下不在,總不能真把人都殺了。”


    說著,他試探道:“不如先拿人下獄?”


    “趙相,你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楚秋疑惑道:“我說的是,這些人要死,可沒有說過這些人要下獄。”


    他輕笑道:“該領死的站出來領死,至於下獄,我另有人選。”


    趙相滿臉為難道:“這就不太合規矩了。”


    “沒關係,規矩是人定的,理應由人來更改。”楚秋旁若無人地對胥紫山點了點頭。


    胥紫山卻是比他更加謹慎,“你真要動手?”


    楚秋淡淡道:“淩州正神道僅有六千信眾,背後卻直接害了至少三千戶百姓。受其影響,上萬人食不果腹,仍要冒著風險試驗魔功。


    雖然不像餘州的蠢貨那樣鬧出命案,但他們敢如此肆無忌憚,背後是誰在做靠山?”


    胥紫山這幾日對於正神道也頗有了解,唯有歎息,“兵部侍郎。”


    楚秋環顧眾人,平靜道:“大離三十州,郡城數百,縣城上千。一州三千戶,十州三萬戶,背後波及了多少人?”


    “我明白了。”


    不必楚秋再往下說,胥紫山眼神微凝,抬手就是一道劍氣。


    洞穿祁德運的頭顱,將已昏死的兵部侍郎當場斬殺。


    其餘被點到名字的官員抖若篩糠,表情驚惶。


    “你倒是拿出證據來!”


    “在殿上殺了吾等,陛下定不會饒你!”


    他們自然不甘就此受戮,閉目等死。


    就算死到臨頭,也得強撐住這一口氣勢,期望那幾位大人能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比起他們來說,倒是幾名武官互相交換著眼神。


    胥紫山那一道劍氣,也徹底斬斷了他們心頭的一絲僥幸。


    自知絕無生路,那幾個被點到名字的武官不願再浪費口舌,說要證據之類的廢話!


    麵對兩名四品神通的堵截,他們確實沒把握衝出大殿。


    但,在場這麽多大臣,隻要挾持住幾名重臣,未必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動手!”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竄出隊伍,直奔湯鵬池而去。


    隨後立刻有兩人緊追而上,一人衝向戶部尚書焦奇誌,另一人,盯上的是趙相!


    三人氣機爆發,速度快如奔雷!


    湯鵬池立刻鼓動真氣,胸腹要穴便狠狠挨了一擊,氣脈紊亂,臉色當場漲紅無比。


    “湯尚書,得罪了!”那名軍將掐住湯鵬池的脖子,怒聲道:“讓路!否則他死!”


    話音未落。


    其餘兩人也已得手,分別拿住趙相與焦奇誌,死死盯住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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