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


    金州城,護國司。


    一名掌事怒聲問道:“凶徒是誰?可有調查清楚?”


    其餘從金州各處趕來的掌事一聲不吭,眼觀鼻,鼻觀心,全都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


    那名掌事自討個沒趣,也收起怒意,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卓武,你是金州城的主官,此事應該是你的責任!”


    這話一出,其餘掌事也都瞥了那男人一眼。


    “卓武,裝聾作啞不能解決問題,你倒是拿個章程出來,我們也好向王爺那邊交差。”


    另一人直截了當道。


    “你想要什麽章程?”卓武眉頭深鎖,冷冷問道:“拿我的腦袋去給王爺交差,夠不夠?”


    “還是說,把你們的腦袋全都送到尋安王府?”


    他環視眾人。


    但在場的掌事卻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先前喝問之人也皺眉道:“你這話……”


    “此事發生在金州,你們真以為能把自己摘出去?”卓武打斷對方,冷笑道:“如春樓整個沉了,王爺麵上無光,金州所有主官哪個能跑得了?”


    幾名掌事默然不語。


    卓武這話,顯然揭穿了他們心底真正的擔憂。


    盡管如春樓是在金州城,可金州護國司的主官也不止卓武一人。


    尋安王若真想問責,他們哪個都跑不了。


    有人低聲問道:“州牧那邊怎麽說?”


    卓武揉了揉眉心,冷聲道:“事情發生當天,州牧就已經命人去尋安王府了。”


    “這狗東西……”那人臉色一變,怒聲道:“他這是想和護國司撇清關係?”


    “州牧與護國司,本就沒有什麽關係。”


    卓武淡淡道:“現在最要緊的事,不是找人一起背鍋,而是弄清楚到底是誰想要打王爺的臉。”


    在場之中。


    最為沉穩的一名掌事緩緩道:“我親自看過如春樓的殘骸,那座畫舫瞬間碎成幾段,若卓武說的不假,對方根本沒用全力。


    一擊毀了如春樓,甚至把河流都給截斷,你們誰敢說自己能做到這一點?”


    在座的都是護國司掌事,一城主官。


    自然有五品境界。


    不過,麵對這個問題,他們全都陷入沉默。


    就連卓武也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毀了如春樓不算難事,一擊……”


    “實話說吧,除了五品武評上的那些人,我不知道還有哪個五品做得到這點。”


    “武評五品為何要跟王爺過不去?”


    “會不會是四品?”


    當最後一句話響起之時。


    周圍頓時靜了下來。


    所有目光都看向說話那名掌事。


    “你瘋了,四品?”


    一名掌事臉色鐵青道:“你可知時常走動江湖的四品,放眼大離總共才幾人?”


    那提出四品二字的掌事卻淡聲道:“我們查案自然不能局限於五品,如果凶徒真是四品呢?”


    “那就不查了。”


    眾人又是一愣。


    當他們發現說話之人竟是卓武,全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卓武,我看瘋了的人是你吧。”那掌事皺眉道:“四品就不查了?你是金州城主官……”


    卓武環視眾人,緩緩道:“四品神通,江湖稱之為陸地神仙。就你們這點斤兩,真查到四品頭上,誰敢去拿人?”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


    全都沒有開口。


    “如果是四品,就把事情扛了,讓司主出手吧。”


    卓武輕描淡寫地揭過此事,平靜道:“眼下最緊要的,不是立功,是穩定!護國司丟了青州,已經讓陛下顏麵盡失。


    金州出了這種事雖然也很丟臉,但這丟的是尋安王的臉。”


    “你……”


    “別忘了。”卓武表情一厲:“我們是陛下的刀,不是他尋安王的刀!”


    那人被他這一聲斷喝,驚得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麽。


    卓武以氣勢壓倒幾人,接著說道:“如春樓一事,叫底下的人適當查一查,如果實在查不出來,就隨便找個邪道武夫頂罪。


    不過損失一座畫舫而已,隻要王爺的麵子過得去,沒必要非得找出真正的凶徒。”


    幾人沉默片刻。


    對於這個解決的辦法,倒是沒有繼續反駁。


    反正他們這些年也都是這麽辦事的。


    能辦的就辦。


    不能辦的就想法子辦。


    何況這是有可能涉及到四品武夫的案子,總不能讓他們真的把命豁出去吧?


    跟四品神通拚命?


    月俸多少?至於這麽賣力氣?


    “那就這麽辦……”


    幾人一合計,正要點頭。


    外麵卻是忽然衝進來一名差役。


    腳步又急又快。


    “大人!”


    那差役來不及向其他人打招呼,直奔卓武而去,低聲耳語了幾句。


    卓武原本就凝重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無比:“人呢?”


    那差役拱手道:“就在外邊,但是……”


    見他支支吾吾,卓武怒道:“有話就說!”


    那差役抖了抖,歎息道:“他抓了州牧大人……”


    聽到這句話。


    卓武隻感覺自己眼前發黑,差點就當場昏過去。


    其餘掌事更是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你說他抓了誰?”


    原本最為沉穩的掌事當場站了起來。


    “金州州牧,甄信然,甄大人!”


    這次輪到幾人一起眼前發黑了。


    ……


    護國司衙門口。


    常璞坐在台階上,腳底還踩著一個捆得結結實實的老者。


    直到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他便笑了一聲,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隨後手掌虛握。


    隔空將那老者提在手裏,扭頭說道:“怎麽這麽慢?”


    幾名腰挎判刀的掌事闊步而來,注意到常璞手裏提著的人,表情都十分難看。


    卓武握緊刀柄,冷聲道:“襲擊大離官員,你可知這是什麽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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