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流光一先一後飛出皇城。


    在天空卷起驚天動地的呼嘯氣浪!


    先前皇城大陣引發天崩地裂般的巨震之時,京中各處前來避難的百姓已是驚懼交加,快要連站都站不穩。


    不久後,頭頂又是傳來陣陣莫名呼嘯的聲音,讓他們連抬頭看一眼的膽子都沒有。


    直到此刻,那兩個身影飛離皇城上空,也沒幾人敢看過去,生怕‘觸怒天威’,被降下一道雷光劈死。


    倒是有些皇城侍衛忍不住向那邊看了看。


    表情俱是震撼無比。


    “那好像是……兩個人?”


    “先前在皇城上空交手的武夫麽?”


    許多侍衛隻覺得頭皮發麻,難以想象,武夫竟能強大到這種程度。


    在如今上三品不出,四品已是‘陸地神仙’的江湖,武夫實力的峰頂,便是五品境。


    但,‘非人境界’的五品武夫,對上這樣的場麵,簡直黯然失色。


    這場在天空持續許久的廝殺,已經改變了皇城內外許多人對於武夫的認知。


    甚至從那轟如雷鳴的回音之中,隱約聽到的‘四品’,‘三品’等關鍵詞。


    以及那令人不敢細想的‘靖海王’‘兵聖’‘大離夜主’之中,確定了這場交手的層次,幾乎能夠左右大虞接下來的命運。


    最終究竟誰勝了,此刻還無人能夠知曉。


    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誰都不敢完全斷言勝負。


    畢竟那一追一逃的兩人,皆是真正的三品無量!


    放眼江湖,數十載風起雲湧,這種‘神仙中人’的交手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與此同時。


    皇城某個角落。


    都天養扶著宮牆,腳步艱難地行走著。


    在他身後,灑了一串血跡,蔓延開來。


    胸口被破蠻弓氣勁貫穿的傷勢幾乎無法閉合,那前後通透的貫穿傷口連肺腑都已撕碎,倘若他不是五品境界,此刻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盡管靠著一身根基硬撐,此時也已步履蹣跚,行動極為困難。


    拚著這一口氣又走出了十幾步,都天養張口吐出鮮血,臉色慘白。


    隨即抬眼望天,麵無表情地抹去唇上血水,喃喃道:“既然規矩已經被打破,計劃就不算完全失敗,大離……此後再也攔不住妖蠻大澤了。”


    說罷。


    他伸手在腰間摸索一陣。


    翻出一枚如同長針般的物體。


    沒有任何猶豫地催動真氣,注入這根長針。


    針上頓時燃起幽藍火光。


    下一秒,長針脫手而飛,尖嘯盤旋。


    都天養心念一動,“要把這個消息……”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


    一道氣勁忽然從遠處打來,淩空擊落那根‘飛針’!


    雖然長針完好無損,但上頭纏繞的氣焰已然熄滅,彈動翻滾到宮牆角落。


    都天養沉默地看了過去。


    聽著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頭也不回道:“周嘯歌救了你一命,你為何不逃?”


    他轉過臉,看向逐步逼近的柳刃心。


    與對方冰冷的眼神對視,似乎明白了什麽,歎息道:“‘純血武夫’被當作獵物,想不到其中還藏著你這個獵人。”


    都天養轉過身,靠著牆麵緩緩平複氣息,平靜道:“所以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我?”


    柳刃心站在十幾步外,對這重傷的涼薄山八苦沒有半點輕視,氣機牢牢鎖定著他。


    隨即道:“我的目標是魔門。”


    聽到這句話。


    都天養斜眼看向她,忽然笑了笑:“就憑你?”


    不等柳刃心開口,都天養已是慢慢站直身體,“如果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魔門,為何要去招惹大離夜主?


    你這身拜他所賜的傷勢,或許會變成要命的隱患。”


    柳刃心腳尖向前移動了一寸,緊盯著都天養,答非所問道:“當年魔門的‘三千絕學’,有一門功法最為特殊,魔門稱之為‘空無功’。”


    都天養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柳刃心卻是繼續道:“這門功法不練純氣,不打磨自身,隻追求一種‘洞悉事物’的境界,就如同‘二品’那樣,一通百通,隻需知曉天下武道的本質,就能做到直指核心。


    但它晦澀難懂,多以輔助精神進境為主。


    當年,魔門眾多傳人,願意選擇這部功法的也是少數。如今的江湖上,幾乎無人知曉‘空無功’是如何修煉,又為何會被稱之為魔功。”


    隨著柳刃心這一番話說出了口。


    都天養那灰白的雙眼仿佛泛起冷意:“所以冒名‘三絕道人’的蠻人在你眼裏露了破綻,你順藤摸瓜查到了靖海王世子,還懷疑過真正的‘三絕道人’與此事有所牽涉?”


    柳刃心沒有回答。


    但她那自嘲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都天養深深看了她一眼,“蠢貨。”


    柳刃心也不反駁,點頭承認道:“有些事,多想一步,少想一步,都會導致全局錯亂。我當時誤以為那些‘三絕道人’,可能會是風雨樓主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


    不過,之後與他的交手,僅僅隻是為了見識江湖第二的宗師,究竟有何實力敢於身涉亂局。”


    她說得坦然,至於結果,從那依舊蒼白的臉色來看,便也不必再多言。


    說完,柳刃心望住了都天養那雙灰白的眼眸,冷冷道:“不過從你現身以後,我方才真正確定,‘空無功’的傳人到底是誰。


    唯一解釋不通的地方,是你究竟何時見過風雨樓主出手?又是何時通過這雙眼睛,模仿了他的絕學?”


    都天養麵朝柳刃心,緩緩吐出一口悶氣,麵無表情道:“說了這麽多,你其實還是想要‘空無功’。”


    “你說錯了。”柳刃心張開手掌,袖口滑出一柄短劍,被她握在手中,冷冷道:“我隻是為了確保這部功法不會再有任何傳人。”


    都天養沉默下來,透過柳刃心冰冷的雙眼,讀出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東西,淡笑開口:“是大離國師林聽白。”


    柳刃心一言不發,眼神微微一沉。


    “大離國師曾經親眼見過方獨舟的絕學精要,通過他仿造的‘真意圖’,我雖然隻能模仿六成,但也足夠讓那些有智蠻人做到三分相似。”


    說罷,都天養最後轉頭看了眼那根墜落在地的長針,似笑非笑道:“魔門早就滅了,但正因為你這種對魔門有所執念的人還存在,這把野火,才總是燒不幹淨啊。”


    他按住傷口,搖頭說道:“你與魔門,又有何分別?”


    柳刃心眯了眯眼。


    抬起短劍,向前邁步。


    都天養也不再開口。


    一股氣焰升騰而起,胸前傷勢再度崩開。


    有鮮血濺在地麵。


    綻裂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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