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靖海王死後。


    兵聖風龍羽並未離開。


    而是用沉穩的目光打量四周,表情從疑惑到恍然,最後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


    隨即輕聲說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道理,林聽白,你好深的心機啊。”


    遙遙聽到‘林聽白’這個名字。


    楚秋眯了眯眼,手臂一伸,無咎劍飛入掌心,緩緩道:“他起殺心了。”


    不必他來提醒,蕭鐵衣也感受到了‘非人預感’的警示。


    這一瞬間。


    四周天地亂流歸於平靜。


    就好像有一隻大手強行撫平風浪。


    但那並不代表著風平浪靜,而是代表著,一股更加洶湧的大浪將要襲來。


    現場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唯有玄機門主,風龍羽!


    “兵聖此行的目的,不過是支援靖海王,既然他已經死了,也沒必要再動手驚擾‘天地’。”


    這時,雙眼透出清光的薑虓壓合雙掌,輕聲道:“難不成,你今日非要抗拒天意,再殺一人來泄憤?”


    風龍羽手提墨綠長刀,聞言笑道:“薑虓,你不入三品,自然不懂我此刻是何種感受。”


    薑虓的眼神微凝。


    卻見風龍羽揚起一根食指,輕輕觸向前方。


    虛無之處頓時泛起層層疊疊的氣浪!


    “躲開!”


    蕭鐵衣沉喝一聲,立刻就想震開楚秋。


    但楚秋已經揮起無咎劍斬向那道氣浪!


    蕭鐵衣同時刺出血鏽槍。


    槍尖氣焰盤旋,硬抗這一指帶動的天地之威,兩處嘴角當場噴出血霧。


    楚秋伸手攥住了他的長槍,沒讓他被這一擊打飛,沉聲道:“這就是動真格了?”


    說罷。


    一劍斬開了那麵如同天地浪湧般的氣息。


    垂下手臂,已經有鮮血順著劍柄流向劍鋒。


    顯然也被這一擊所傷。


    “你不再受限了?”


    薑虓猛地看向風龍羽,回想到他先前那句感慨,同時恍然道:“原來如此,斬大離氣數……難怪林聽白穩坐高台,原來靖海王從頭到尾,都隻是他的一顆棋子。”


    風龍羽微微一笑:“不,你說錯了,斬大離氣數,扶起妖蠻大澤,的確是解放天地之限的唯一方式。


    如此謀劃,林聽白不敢做‘反複之局’,就算他有這個膽量,其餘上三品也容不下他。”


    薑虓注視著風龍羽那忽然輕鬆下來的臉龐,一默之後,反問道:“那他如何判斷靖海王一定會輸?無論是秘法武軀,還是皇城大陣造就的偽三品,都足以讓靖海王成為執棋者。


    真正的三品不出,他的確就是無敵……”


    “他若真是無敵,那就不會敗了。”風龍羽打斷了薑虓的話,迎上那清光四溢的雙眼,“斬大離氣數,必須要經過林聽白點頭。在這一局裏,最關鍵的棋子不是靖海王,而是大離夜主!”


    薑虓露出沉思之色。


    殺大離夜主,斬大離氣數,這確實是計劃裏的一步。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靖海王不敵大離夜主,恰恰是最大的破綻。


    又或者該說。


    靖海王死於大離夜主之手,正是林聽白的‘反複之局’。


    “借大離夜主斬大虞氣數,這一步後手,證明林聽白真正信任的,還是這位夜主。”


    薑虓緩緩說道:“但靖海王這一枚棋子,用得還是不夠徹底。就算三座天下‘關聯緊密’,大虞氣數……也影響不到妖蠻大澤。


    你們的解放,隻不過是暫時之事,隻要妖蠻無法重掌此世,上三品遲早要重新被天地所限。”


    風龍羽沒再看薑虓,而是看向遠處氣息不穩的兩人。


    他的氣機牢牢鎖定著那二人。


    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他的‘天羅地網’。


    所以風龍羽仍有閑暇輕聲解釋道:“薑虓,縱然你聰明一世,但在這天地氣數上,眼界還是太淺!


    大離夜主斬了大虞氣數,這並非落地的結果,而是一個開始。”


    他望著楚秋那冰冷的雙眼,忽然笑道:“就算是天人也無法料定天地氣數,因為這氣數之變,哪怕隻是差之毫厘,都會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假使我被暫時解放,在這裏殺了大離夜主,可能斬去大離氣數?”


    薑虓眼神一變:“未曾發生的事,也能改變結果?風門主,你莫要說得太過離譜了……”


    “這天地之間,萬事萬物皆有可能。不過你說得沒錯,未曾發生的事,或許改變不了結果。”


    風龍羽再次打斷薑虓,淡淡道:“但你弄錯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哪一環?”薑虓的兩手壓實,體內氣機如風雷激蕩,同樣也在有意拖延時間。


    他知道風龍羽看得出來這一點。


    但此刻的他別無選擇,隻能邁進三品,破開此局!


    麵對一名真正的三品無量,單純的言語機鋒隻是笑話。


    若非對方願意給機會,他根本沒有開口的可能。


    風龍羽好像真的想與人分享這份‘喜悅’,笑吟吟地回答道:“誰說大離氣數,沒有被斬落?”


    這句話一出。


    薑虓的腦海深處仿佛響起了雷鳴。


    他忍不住朝楚秋望了過去,卻隻看到楚秋神色漸冷,滿是鮮血的手掌緊握無咎劍,正在瘋狂調動天地氣機。


    “這一任的大離夜主,可不是方獨舟和蕭鐵衣這種孤臣。”


    風龍羽讀出楚秋眼底的殺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飛身向前而去,“當他與‘大虞氣數’相鬥的那一刻開始,無論他是死還是活,大離氣數,就注定會被斬落一截。


    區別無非就是因他身死而落,或者……”


    他飄然來到楚秋身前十丈範圍,一字一頓:“被他親手所斬!”


    說完,風龍羽抬眼看向楚秋,舉起手中的墨綠長刀:“這把刀名叫‘百年’,同樣出自藏鋒閣,乃是天下名兵。”


    楚秋聞言,目光在長刀上掃過,無咎劍頓時發出‘憤怒’的顫鳴,輕聲問道:“然後呢?”


    “我以這把刀作賭,跟你鬥一招。”


    風龍羽那張清瘦臉龐滿是笑意:“以這名刀,對上你手中的名劍無咎。你贏了,百年刀歸你,你輸了,把命留下。”


    他的話全無半點殺機。


    卻令這四周的天地之氣泛起顫動。


    “風龍羽。”這時,蕭鐵衣踏住氣旋,與楚秋並肩而立,緩緩說道:“你若想賭,我來奉……”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秋已經開口道:“既然你要以三品鬥四品,何不再加些賭注?”


    蕭鐵衣頓時看向楚秋,有些不解之意。


    風龍羽卻是饒有興趣道:“什麽賭注?”


    楚秋瞥向他手中的‘百年刀’,隨即抬眼道:“你如果輸了,不光刀要歸我,你這丟人現眼的三品無量也得當場自盡,怎麽樣?”


    風龍羽的笑意收斂,“看來你有自信。”


    他沒有答應楚秋的提議,而是抬起手臂,刹那間,風雲激蕩!


    “一招過後,你活得下來,才有資格談條件。”


    這一刀,衝天之勢彌漫百丈,攪亂了周圍所有的天地氣機!


    就連薑虓與蕭鐵衣都麵色驚變。


    一個毫無限製的三品無量,就能有這種實力,這數十年來的江湖四品……確實逍遙太久了!


    然而,麵對這驚天一刀,楚秋毫無懼色,俊美臉龐浮現一絲無奈。


    張口未說出一句話,就已經噴出一股血。


    隨即露出‘凶狠’的表情,強壓傷勢,狠聲道:“拿百年刀與我賭命?我就先送你‘一百年’!”


    他長劍高舉,半邊白袍瞬間灰飛煙滅!


    百年壽命,化為烏有。


    引動天際再現華光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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