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打起來了?”


    直到此時,胡錚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看著那道不斷遠去的熾烈刀光,再無半點死皮賴臉之相,顫著嘴唇道:“他怎麽敢的?”


    一旁的苦空和尚合十雙手,默念經文壓住心頭驚駭,口中卻道:“如此大鬧皇城……這位風雨樓主,恐怕也有另外的打算。”


    眾人聞言,頓為一默。


    今日這些江湖宗師,又有哪個不是抱著另外的打算才會進入皇城?


    “有心思關注別人,還是多想想自己要做什麽吧。”


    臉色蒼白的柳刃心淡淡說罷,幹淨利落地邁步離去。


    胡錚與苦空和尚皆是望向她的背影,露出莫名表情。


    當日在書會被楚秋挨個挑翻的幾名宗師,隻有吳若閑並未到場。


    朱冕還在殿中,餘下幾人,都站在殿外。


    眼見柳刃心已經開始行動。


    陳士看了眼那群被震翻在地口吐鮮血的皇家侍衛,冷冷道:“我的目標是皇家書庫,有誰同行?”


    話剛說完。


    眾人之中,‘不老翁’徐鶴踏步而出,咳嗽了幾聲,淡淡道:“老朽與你同往。”


    陳士瞥他一眼,頷首不語,轉身就走。


    徐鶴默不作聲的抬腳跟上。


    “原來這兩人盯上的是書庫?”


    胡錚朝那兩個走遠的身影看去,那被三絕道人悍然出手驚動的臉色恢複過來,對剩下的幾名宗師笑道:“我要去後宮,見一見豔壓天下的大虞群妃,誰想一起去?”


    這句話剛說出口,餘下幾名江湖宗師,全都露出鄙夷神色。


    趙明安更是按住佩刀,漠然道:“做人可以沒臉沒皮,但別真把自己活成了一條狗。”


    胡錚掃望他一眼,咧嘴道:“開個玩笑。”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那閃爍的目光,卻出賣了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胡施主,這種玩笑,還是莫要再說了。”


    苦空和尚在旁勸了一句。


    盡管胡錚曾經是江湖盛名的邪道武夫,行事無所顧忌,也從未聽說過他貪戀美色,辣手摧花的傳聞。


    如今他要闖皇城後宮,顯然是另有所圖。


    胡錚並不搭理他,冷笑說道:“今天進宮的人,除了殿內那幾位,哪個是真有本事爭奪江湖武魁的?


    都是想要亂中取利,還在這兒裝什麽傲骨武夫?”


    說完,他轉過頭去,向那殿中看了一眼,扭頭就走。


    僅剩的幾人對視一眼。


    最終四散離去,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標。


    苦空和尚見狀,口宣佛號,隨即也是抬腳邁步,離開殿前。


    而在這時。


    殿內僅剩下幾名武評宗師,三位神通境。


    以及那出自涼薄山八苦的都天養。


    方才風雨樓主與禦前衛大統領的氣機交撞,根基稍有不足之人,全都被逼出了殿外。


    留在這裏的,自然是底氣十足。


    此時,殿內幾人沉默不語。


    直到周嘯歌笑眼看向滿地狼藉,開口打破了僵局:“外麵都已經打起來了,現在怎麽說?咱們要不要也在這兒鬥上一場?”


    “我就不了。”朱冕略一搖頭:“朱某此來隻為麵見陛下,不打算與人動手。”


    說完,他自嘲笑道:“何況我氣機完全之時也鬥不過你這頭狡狐,現在有傷在身,更沒必要自取其辱。”


    周嘯歌挑起眉頭,看向了燕玄。


    燕玄倒是眼神熾熱,有些意動。


    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麽,避開了周嘯歌的目光。


    隨即,周嘯歌看向那一臉憨厚表情的陶辯,唇角笑意更濃:“古刀陶辯,你藏得夠深呐?”


    “周宗師這話,失之偏頗了。”


    陶辯笑著道:“我老陶好歹也是武評宗師第十一位,若連這點兒餘威都扛不住,憑什麽與諸位同座?”


    他看向那雙目發白的都天養,憨厚說道:“倒是這位更叫人意外。”


    見矛頭突然指向自己,都天養氣定神閑,灰白雙眼一眨不眨,掃過全場眾人,緩緩開口:“既然諸位都是各有算計,不如說出心底的打算。


    假如目標相同,咱們可以聯手謀劃。


    若是不同,那也沒必要為難彼此。”


    這時候,韓東流卻看向那一動不動的兩名四品,“這句話有些道理,韓某倒想問問,二位究竟有何打算?”


    “韓東流啊。”曹慈笑了笑:“你一個五品非人,或許能在江湖興風起浪,可進了這宮裏,就由不得你放肆。


    我勸你一句,莫再深入此事,早早離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這番‘好意勸說’,似乎暴露了某些東西,引來華澈一記淡淡的掃視。


    曹慈不以為意,臉上依舊滿是笑意,卻也不再開口。


    讓曹慈閉嘴以後,華澈看向已然無人的殿外,“諸位都是聰明人,與外麵那些不自量的蠢貨不同,勿要自誤。”


    然而這時,周嘯歌笑了笑,說道:“我聽兩位這意思,好像江湖武魁背後還藏著個天大的陰謀?


    難道真如外界傳聞那般,大虞朝堂兵行險著,想打斷江湖的脊骨,坑殺我們這群高品武夫?”


    華澈投去目光,輕描淡寫道:“周嘯歌,從你進京開始,便在外頭扮作跳梁小醜,真當旁人不清楚你心裏的想法?”


    周嘯歌不改笑意,反問道:“連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麽想法,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華澈平淡道:“你們師門那套功法的神通契機,需以苦修‘定心意’。


    你性子跳脫,將那門功法練得不倫不類,雖然進境飛快,但真正想要打破四品神藏,卻要向死中求。


    不曆經真正的死生之大劫,你永遠打不破神意秘藏,跨不進神通門檻!”


    說到此處,華澈冷眼看向漸漸沒了笑意的周嘯歌,“你的江湖名號是狡狐,其實心裏頭瞧不上這天下武夫,覺得他們的氣概輸你太多。


    當年你挑翻一眾師兄弟,背叛養你二十幾年的師門,不就是以為孤身入世,此後可以不再牽連他們?


    可惜,你的想法過於天真了。


    如今你想在這場亂局中破境四品,牽扯這種大事,若真身死,背後師門一樣脫不了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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