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靖海王世子在書會宴請京內宗師,算是連日以來,最有‘聲勢’的熱鬧。


    雖說在京的宗師並未有幾人回應邀約,但那些想要湊個熱鬧的武夫與權貴,卻早早到了書會等待。


    越過蜿蜒曲折的遊廊,在那座種滿名貴花卉的花庭當中,裴煜身著玄色長袍,衣上綴著暗金刺繡,一副較為正式的衣著打扮。


    此刻,正與到場‘賓客’談笑風生,臉上滿是叫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絲毫沒有半點‘靖海王世子’的架子。


    即便是一些六品、七品的武夫,裴煜都會親自說上幾句客套話。


    禮數周到,令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今日這場宴席不設門檻,除了被邀請的諸位宗師之外,即便是真想來看熱鬧的,裴煜也一樣歡迎。


    畢竟熱鬧就是給人看的,若是沒有觀眾,也就沒了意義。


    “世子。”


    便在這時,那幾個平日與裴煜近乎形影不離的京中權貴子弟也來打了聲招呼。


    裴煜笑著向幾人點了點頭,隨後道:“載寧,顏蕤,你們隨我來。”


    眾人中,那兩名男子對視了一眼,隨後走了出來。


    其他人雖然有些羨慕,但也知道這二人身份特殊,有資格跟在靖海王世子身邊。


    一者是‘蘭大學士’的長孫。


    另一個則是‘戶部侍郎’的幼子。


    雖然不算京中最頂級的貴家子,卻都是‘靖海王’一派的人,自然算得上裴煜的‘自己人’。


    跟著裴煜走了幾步,一襲長衫的蘭載寧問道:“世子,我們可是要去見什麽人?”


    旁邊依舊一副公子哥打扮的顏蕤眉頭輕皺,卻沒說什麽。


    裴煜笑了笑,領著二人穿過花庭小路,來到一處隔開的園子,“今日我要宴請京內宗師,領你們見的,自然就是宗師。”


    聽到這話,二人心頭微凜,神色都有些凝重。


    倒不是他們畏懼那些‘高品武夫’,而是他們知道,目前為止,京中受邀的宗師,並沒有一人到場。


    這些眼高於頂的武夫,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般,誰都不打算給裴煜這位靖海王世子半點麵子。


    裴煜用這般玩味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也是讓二人不知如何回應。


    “別那麽緊張。”裴煜許是察覺到兩人的顧忌,腳步依舊穩重,淡笑著道:“宗師事忙,或許不能按時赴約,這都無妨,咱們可以慢慢等。”


    這‘慢慢等’的語氣,讓蘭載寧表情微變,不著痕跡地看向顏蕤。


    顏蕤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世子,倘若今日無人赴約呢?”


    聽到他這大膽的問題,裴煜非但沒有發火,反倒笑了起來:“無人赴約豈不是更好?這京中武夫連我一個世子的宴請都不敢來,又何談去爭那‘江湖武魁’?”


    說罷。


    他邁步走入花園。


    許多道身影正在裏麵忙碌著。


    見到裴煜,這群下人趕忙把頭低垂,恭敬地叫了聲世子。


    裴煜目不斜視,一路來到宴上主位,轉身笑問道:“猜猜這位子是留給誰的?”


    這一次,沒等顏蕤開口,蘭載寧便是‘搶功’般答道:“能讓世子這般重視,應當是那位白衣無名了?”


    裴煜頷首一笑:“你答對了一半。”


    蘭載寧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為何隻有一半?”


    這般如同溫風細雨般的‘吹捧’才最為稱心。


    不過裴煜並沒有親自解釋,而是看向了顏蕤:“你來給他說說。”


    蘭載寧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幾分。


    “是,世子。”顏蕤視若無睹,向裴煜拱手之後,平靜說道:“白衣無名確實是京中聲勢最大的宗師,但這位置,卻是留給‘武魁’來坐的。


    世子說你隻答對了一半,是因為白衣無名強則強矣,終究沒有令天下五品俱低頭的本事。”


    “受教了。”蘭載寧輕描淡寫地一拱手,隨後道:“據聞那白衣無名頗為倨傲,連照夜司的麵子都不給,恐怕他今日難能前來與會了。”


    “我說過,這些都無妨,再等等便是。”


    裴煜笑了笑,似乎不以為意。


    這時,那名臉色嚴肅的錦袍中年人邁步而來,湊到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裴煜緩緩點頭,“第一位貴客來了,我去招待招待。”


    臨走之前還對那中年人吩咐道:“老潘,照顧好他們。”


    中年人彎腰稱是。


    蘭載寧與顏蕤也同時作揖,目送裴煜離去。


    “潘管事,可是有宗師應邀前來了?”待裴煜離開,蘭載寧便看向那名中年人問了起來。


    麵對‘外人’,潘管事少言寡語,不苟言笑,隻是搖了搖頭。


    “不是宗師?”蘭載寧略一思忖,隨後忽然笑道:“原來是公主殿下。”


    聽到這話,潘管事瞥了蘭載寧一眼,接著就道:“我還需盯著底下的人辦事,兩位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下人,自便。”


    顏蕤點了點頭,作揖道:“潘管事不必在意我們。”


    潘管事沒再多言,轉身就走。


    蘭載寧瞬間笑容盡失,輕笑道:“他是拿我們當成狗腿子了啊。”


    顏蕤放下雙手,麵無表情道:“難道你不是?”


    如此針鋒相對的反問,卻隻讓蘭載寧笑得更為燦爛,“咱們就算是狗腿子,那也隻是世子的狗腿子,卑躬屈膝示權貴,誰不是這麽過的?”


    他頓了頓,漸漸收起笑容,淡淡道:“顏兄不如想想,世子叫你我二人來見‘宗師’,到底有何深意吧。”


    顏蕤望向那些忙前忙後的下人,平靜道:“世子行事僅憑喜惡,若是胡亂揣測隻會壞事。”


    蘭載寧眼神一閃,隨即搖頭道:“也不知顏伯父怎會生出你這種兒子,我看你不該混在這京中,而是該去江湖啊。”


    這話聽起來隻是感慨顏蕤性格憨直,實則卻是誅心之言。


    如今大虞兩極爭鋒,衝突已經迫在眉睫。


    一句‘該去江湖’,足以讓顏蕤萬劫不複。


    可顏蕤卻連眉頭都沒皺,淡淡道:“蘭兄如果不願講道理,我也確實懂些粗淺功夫。”


    蘭載寧深深看了顏蕤一眼,亦是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


    裴煜孤身前往花庭,遠遠見著那道眾星拱月的身影,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腳步加急,幾乎一路小跑了過去。


    沒到近前,便是微微欠身道:“見過公主殿下。”


    靖海王世子擺出這種姿態,可是驚住了在場不少人。


    就連那些圍在四周阿諛奉承的人,也不免有些尷尬起來。


    你這靖海王世子都點頭哈腰了,我們豈不是得下跪才行?


    就在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之時。


    一身珠白勁裝的裴璟淡淡道:“我看你病得不輕,要不要找宮中聖手替你治治?”


    裴煜站直身體,笑著道:“青鸞公主願意給我這個麵子,無論怎麽尊敬也不為過。”


    隨後,他伸手虛引道:“請隨小弟移步過來。”


    “不了,就待在這兒挺好的。”裴璟拒絕了他的‘帶路’,似笑非笑道:“我怕你把我給殺了。”


    “公主,莫要說這些玩笑話。”


    這時,站在裴璟身後的蔡俊賢卻是望向了裴煜,笑著道:“靖海王世子千萬別當真。”


    裴煜笑容不改道:“畢竟前些時候才有過一場刺殺,公主是該謹慎一些。”


    他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下人從四麵走來。


    當場在花庭隔出了一片空間,以紗帳遮掩外人目光,隨後搬來桌椅茶具,一應俱全。


    裴璟背著手,看那群下人折騰忙碌完,便是對身側女官說道:“看看,我早就說過,他請我來隻是為了惡心我。”


    那名女官麵如平湖,波瀾不驚,聞言隻是上前兩步,開始檢查那些桌椅有無機關,茶具之中有沒有藏毒。


    動作十分細致,顯然也對這靖海王世子沒有半點信任。


    裴煜絲毫不惱,眼見四下無人,便也笑著道:“姐姐今日能來,小弟確實欣喜,即便京中宗師全都不願賞臉,至少還有‘青鸞公主’為我兜底,心裏實在感激不盡呐。”


    聽得這話,裴璟坐在女官檢查完的椅子上,指尖細細摩挲眉峰,冷冷道:“別說那些廢話,如今三皇叔管不到你,我看你這尾巴已經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宴請京中宗師,挑動江湖武魁之爭?你憑什麽?”


    女官走到裴璟身後,低垂目光一言不發。


    此行負責保護裴璟的蔡俊賢,亦是笑意十足,背著雙手望向裴煜。


    ‘青鸞公主’的一句質問,瞬間讓氣氛降至冰點。


    裴煜的笑容,竟也變得委屈了不少,輕歎說道:“姐姐這番話,就真讓小弟有些寒心了。


    您難道不知,這江湖武魁乃是聖上的主意?身為大虞子民,本就該為聖上分憂,我在書會宴請京中宗師一商武魁大事,又有哪裏做得不對了?”


    他笑了笑,搖頭說道:“就算不談這個,同為皇室親族,我為聖上子侄,也理應替他老人家多操心這些江湖瑣事。”


    麵對這種詭辯,裴璟冷意不減,淡淡說道:“如此說來,是本宮錯怪你了?那你不妨說說看,今日這場宴請宗師的戲碼,你打算如何收場?”


    “客人未至,現在談這些,為時過早了。”裴煜說完,又是招了招手,一名下人捧著一尺見方的檀木盒走了過來。


    裴煜抓起盒子,笑吟吟道:“我知道皇姐對武學感興趣,這部是我托了不少關係,從大離江湖得來的‘武學精要’。


    我想著你遲早會是‘大離人’,便打算在你嫁到大離那天送給你。


    今日趕巧,就提前給皇姐準備上了,還請皇姐笑納。”


    此話一出,裴璟麵無表情,倒是蔡俊賢與那女官都變了臉色。


    女官滿臉寒霜,盯住了裴煜。


    蔡俊賢亦是淡淡道:“世子慎言。”


    裴煜微微一笑,沒再多說,隻把那木盒放到了裴璟的手邊桌上,退後幾步說道:“那就不打擾了。”


    他拱手行禮,轉身之際,臉上笑容全消,揭開紗帳邁步離開。


    裴璟的指尖抹過眉梢,頭也不回道:“這家夥是在威脅我?”


    身後女官緩和著語氣道:“世子尚還年少,口無遮攔,殿下不必往心裏去。”


    裴璟聞言,笑了一聲,搖頭道:“裴煜的膽子向來很大,但這一次,恐怕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看來,如今有不少人盼著我趕快滾出大虞,別待在他們跟前礙眼呢。”


    說完這句話,裴璟拿起木盒,淡淡道:“既然是他送的禮物,也別寒了他的心,收下吧。”


    女官接過木盒,一言不發。


    這時,蔡俊賢的目光忽然微動,苦笑著道:“要開始了。”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紗帳外頭傳來驚訝喧鬧。


    不少人頓時‘拋棄’了青鸞公主所在之處,朝花庭另一邊聚集而去。


    卻見那花樹並立的石板小路之中,兩道身影並肩而來。


    領先半步的老者麵色肅然,背著兩根用帆布裹住的長杆兵器。


    落後些許的中年人看起來就普通了許多,麵色青灰,仿佛中了毒一樣。


    但他的眼神卻極為木然呆滯,隨意掃過四周,便讓人背生涼意,不敢與之直視。


    四周武夫望向這兩人,表情一陣幻變。


    認出門道之人,俱是不敢吭聲。


    不過人群當中,終究還有膽子大的,沉聲說道:“‘送死鬼’何熄?”


    一眾目光,全都望向那麵色青灰的中年人,表情難看無比。


    “送死鬼何熄?”


    蔡俊賢聽到了外麵的‘喧鬧’,眉頭微皺道:“涼薄山八苦也敢踏入京城?照夜司……”


    他忽然閉上了嘴,沒有說完後半句。


    “涼薄山八苦,聽說現在隻剩七個了啊。”裴璟卻是劍眉微揚,來了些興致。


    蔡俊賢點頭道:“‘病主’範文山死在了風雨樓主的手中,不過餘下那幾人也鮮少在江湖中走動。能與涼薄山勾結到一處去的,皆是犯下不少血案,沒了容身之地的瘋子。


    搞不好,其他幾人早就被仇家打死,又或是默默無聞地死在哪個角落了。”


    涼薄山在大虞江湖堪稱聲名狼藉。


    口口聲聲‘入我涼薄山門,自當獨善其身’,實則都是些瘋瘋癲癲,犯下天怒人怨之事的敗類。


    拿‘邪道’稱呼他們,恐怕有些邪道武夫都要不樂意。


    用‘殺手’來代指,又不夠全麵。


    那就是一群為了利益,什麽事都敢幹的瘋子,但凡有些本事的武夫,都不願意與他們打交道。


    所謂的‘八苦’更是仇家滿天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蔡俊賢這句話,確實一點都沒有說錯。


    頓了頓後,他凝重道:“涼薄山之人行事無所顧忌,公主,先離開吧。”


    裴璟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反正麵子已經給了裴煜,就沒必要再看熱鬧了。”


    她剛站起身來,那名女官立刻挑起紗帳。


    正待邁步之時,後方卻又傳來一陣驚呼。


    就見那‘送死鬼’何熄的麵前,忽然出現另一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那是個穿著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


    “苦空大師!”


    “禪悅寺高僧也來了?”


    眾多武夫先是一驚,隨後見這位苦空大師攔路的架勢,就知道是有熱鬧要看了。


    “阿彌陀佛。”


    苦空雙手合十口宣佛號,眼神嚴肅,看向了‘送死鬼’何熄身側的老者,“吳施主,能否行個方便?”


    背著兩根長兵的老者瞥了眼身側的何熄,淡淡道:“恰好同路而已,和尚自便吧。”


    說完,他便沿著小路邁步向前。


    遠處的蔡俊賢見此一幕,略有些遲疑道:“‘兩儀槍’吳若閑?”


    裴璟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也是駐足觀望,好奇道:“也是個高手?”


    蔡俊賢道:“那是與‘武癲’徐老同輩的人物,最後一次現身江湖,也是十九年前的事了。”


    “十九年前……”


    裴璟略一沉吟,隨後雙眸微亮:“‘槍魁’之戰?”


    蔡俊賢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年蕭司主以一己之力敗盡八位槍法宗師,盡管事後並未傳出是哪八人,但大虞江湖有資格參與此戰的槍法大家不過雙掌之數,眾人也隻是心照不宣,留些體麵。


    自那之後,蕭司主踏碎江湖槍道一路,從此奠定‘槍魁’威名。


    這位吳前輩,應當就是那一戰的墊腳石之一。”


    他沉聲道:“連這種老宗師都現身了,看來這次‘江湖武魁’引起的麻煩不小。”


    似這種早已‘退隱’的宗師忽然涉足江湖,便是最明顯的信號。


    吳若閑或許是第一個,那他就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就在蔡俊賢開口解釋之時。


    那苦空和尚終於望向了何熄,聲音沉悶道:“何施主,貧僧有些話想要與你當麵問清,還望你能如實相告。”


    麵色青灰,眼神麻木的何熄偏了偏頭,緩緩道:“這些年來,我的記性變差了,不記得曾經殺過禪悅寺的人。


    倘若真有這一段恩怨,先向大師告罪一聲,萬望勿怪。”


    苦空眉峰一沉,直接了當道:“六年前,夢江北岸一座小鎮化作無人鬼域,家家戶戶懸屍於屋內房梁,額頭貼著‘送死符’,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這般駭人聽聞之事,也是引得周圍一陣嘩然。


    不少人看向那‘送死鬼’何熄,眼神已是既驚又怒。


    涼薄山八苦之中,何熄的‘殺孽’並不算多,他殺人全憑心意,往往都是比鬥一番再將人打死。


    但他殺人時卻有個怪癖,會在屍體額頭貼上一張符紙。


    仿佛害怕那些生前鬥不過他的武夫,死後化為厲鬼前來索命一般。


    如今苦空的話,將一樁‘慘案’道破,卻是令在場眾人心生驚怒。


    “屠光一鎮之人?涼薄山這是想要自絕大虞?”


    “‘送死鬼’何熄!犯下這種惡事,你還敢出來行走?莫不是以為世間沒人能治你了?”


    幾名六品武夫臉色鐵青,吐氣開聲,當場就罵了起來。


    畢竟這裏是京城,又有‘苦空大師’前來問責,不論出於心中堅守,還是想要躲在宗師背後喊喊口號,此刻花庭當中,卻也掀起了一場‘討伐’聲浪。


    “夢江?”


    何熄對這一切充耳不聞,思考半晌,便是搖頭道:“我從未去過夢江,但這為人‘送行’的手法,確是我的行事作風。”


    “那你是承認了?”苦空放下雙掌,語氣凝重。


    氣息翻騰之間。


    他的雙掌周圍泛起無色紋路。


    何熄神色木然,看向苦空的手掌,眼神卻是有了些生氣。


    這時候,蔡俊賢也皺緊眉頭,向前邁了一步:“不能讓這兩人現在打起來,公主先走吧,我攔上一攔。”


    沒等裴璟說些什麽。


    就聽一道聲音從遠至近,緩緩傳來。


    “今日靖海王世子宴請眾人,我連口茶都沒喝上,你們便要將這場子給砸了?”


    就見一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慢步而來,不見動作多快,卻已站在對峙的兩人之中。


    一抬手,氣勁隔開二人,笑著說道:“兩位要打不如出去打吧,將這書會花庭打壞了,那就太過煞風景了。”


    “阿彌陀佛。”


    苦空目光低垂,口宣佛號,不再言聲。


    何熄打量了書生兩眼,淡淡道:“‘儒生’朱冕的麵子,管用。”


    也不再與苦空針鋒相對。


    朱冕輕笑一聲,搖頭說道:“不必你賣我麵子,倘若苦空大師所言為真,出了這書會,我也要你的命。”


    說完,他向苦空點了點頭,隨後邁步走向花庭深處,口中淡淡道:“都是為了‘江湖武魁’而來,不如敞亮些,躲躲藏藏算什麽宗師?”


    隨著朱冕話音落地,一道又一道氣機外放,暴露了‘宗師’行蹤。


    蔡俊賢已是滿麵凝重,看向鎮定自若的裴璟:“公主,蔡某此刻護你離去,也還來得及。”


    算上目前現身的四位宗師,眼下這書會‘外放氣機’的宗師已有十人之眾。


    蔡俊賢掂量自身本事,即便有人阻攔,護送裴璟離去亦不算多難。


    裴璟背著雙手望向花庭小道,若有所思道:“看來裴煜是鐵了心想要弄些動靜。”


    “算了。”


    她搖了搖頭,“皇城腳下,乃風雲匯聚之地,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現眼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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