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葉家能夠公平的對待所有的子女,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葉老頭想明白之後就病倒了。這一病,來勢洶洶,葉貴二話不說背著老頭去醫院。


    打了幾天吊針回家,病還沒好他非要起床,跌了一摔沒人發現,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哭得最厲害的還是老太太,老頭越厲害,她越有安全感。現在老頭沒了,身邊連個陪著的人都沒有,越想越傷心。


    很快她就不用傷心了,大兒子的磚瓦廠徹底改製完成,私人承包下廠子,他因為年紀大了,不能上崗,夫妻倆回到葉家村,住回家裏的老宅。


    葉悠悠接到了老家的消息,知道葉老頭沒了,隻說了一句“哦”便沒有再說話。沒人問她要不要回去,這件事便這麽過去了。


    隻是在辦室室看到助理領著張利民和沈小花進門時,葉悠悠有了一絲恍然,這個張利民不就是上回和羅老師一塊來過她家的那個同事嗎?


    “悠悠,我是你的姑姑。”沈小花上前,眼眶含淚。


    葉悠悠退後一步,躲開她的擁抱,她不習慣和陌生人擁抱。


    沈小花尷尬的站住,張利民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葉悠悠的辦公室,上前輕拍沈小花,“悠悠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別嚇著她。”


    “對對,看我這一激動。”沈小花跟葉悠悠解釋,自己已經去葉家村了解過身世,她就是葉家老太太以前送人的那個女兒,所以,她也就是葉悠悠的親姑姑。


    葉悠悠當然知道她是誰,葉老爹的電話,翠姑的電話,都在他們去認親的時候,打給她說了這件事。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心裏一直掂記著家人,沒有想到,真的有機會找到你們。”沈小紅坐在沙發上,捧著助理端進來的熱茶,眼眶紅紅的看著葉悠悠,“真好,真有出息。”


    “原來是這樣,你們不打算回去嗎?”葉悠悠問道。


    “什麽?”夫妻倆一時沒有聽懂。


    “你父親,也就是我爺爺,前天過世了,今天應該是他上山的日子。”葉悠悠輕輕說道。


    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張利民最先反應過來,“怎麽可能,怎麽沒人通知我們。”


    “對啊,明明我們留了電話的。”沈小花也反應過來了,剛說完自己思念親人,結果自己親爹死了都不知道,不回去送最後一程,反而過來認侄女,空氣中微妙的氣氛正在流動。


    嗬,留沒留電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如果留了聯繫方式,葉悠悠敢肯定,就葉家人那德性,上天入地也得通知到她。多一個人回去,多一個人給體麵,也多一份錢不是。


    “我們趕緊打電話回去問問,改天再來看你。”張利民知道,這個時機已經不適合再說什麽,趕緊帶著愛人離開。


    “怎麽這麽巧,說沒就沒了呢。”沈小花抱怨道,死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這種話也能說,咱們要想想,到底怎麽辦。”張利民實在也在懊惱,回去吧,一來一回折騰不說,這一回他們怎麽也得真的留下聯繫方式吧。想到那些人有可能上京城來找他們,就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不回去,再去見葉悠悠的時候要怎麽說。


    親爹死了都不回去,倒是跟她這個侄女交道打的蠻勤的,這叫什麽事啊。


    張利民想了想,又轉身回去,葉悠悠看到他去而復返,就聽他道:“我們準備買票回去看看,要不要幫你把票一起訂了。”


    如果和葉悠悠一起回去的話,可以把兒子兒媳婦都叫上,到時候來迴路上一熟悉,也就可以開口要求工作的事了。


    葉悠悠搖頭,“自從我媽離婚,那邊的人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不管是誰死了,我都不會回去的,不原諒,不搭理,不認識。”


    別說葉老頭沒了,就是葉貴沒了,她都不會回去的。人家有老婆孩子,她才不湊這份熱鬧。


    張利民張了張嘴,原以為她總要遮掩一下,沒想到,她竟是半點都不遮掩,直接將自己和葉家人的關係攤開來說。


    他們隻好回去一趟,來回趕路,累得自己半死,還不得不留下自己的家庭住址和電話。還要幾次三番推拒老太太提出來的,跟他們去京城看看的想法,實在是心累不已。


    回到京城,再去見葉悠悠,她也不過就是淡淡的,看樣子對葉家人完全提不起什麽興趣。


    沈小花沒辦法,又提出想見見王桂花和柳滿紅,想要上門認個親。葉悠悠倒也沒拒絕,畢竟她跟沈小花的確也沒仇,隻是沒有感情而已。


    柳滿紅對沈小花的殷勤更是尷尬,她早就不是葉貴的媳婦,如果整天和沈小花混在一塊,就算葉勝利不說什麽,她也覺得不合適。


    至於王桂花,對於葉家人,更是保持禮貌的微笑,你要上門我就象對客人一樣對你,指望著我跟你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葉悠悠私下和辛墨濃聊天,說到這對夫妻,竟然有點佩服他們,“我寧願他們早點說出目的,到底想幹什麽,要是小事情,幫一把也無所謂。天天看他們這麽鍥而不捨,我都替他們累。”


    “估計是想替兒子媳婦解決工作問題吧,要是他們開口,給他們安排兩個崗位也不是什麽大事。”夫妻倆都不是那種吝嗇的性子,隻要沒得罪過他們的人,沾著親戚的名頭開了口,小事情大多也會幫一把。


    “那邊的事怎麽樣?”葉悠悠把腳擱到了辛墨濃的大腿上踩來踩去,美名其曰,幫他按摩。


    “官司照打不誤,不過這隻是掩護。”辛墨濃對葉悠悠當然不會有所隱瞞。


    “什麽意思?”葉悠悠在他腿上蹬一腳,“快說快說。”


    “推動立法。”這才是辛墨濃真正的目的,所謂打官司,不過是拖延時間,讓對方放鬆警惕的□□而已。


    “我們國家現在是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並行的階段,允許效益不佳的企業倒閉,也允許民營和外資資本的進行,進行合併,收購。更可以由原本的領導班子頂下,自負盈虧。這中間的環節太多,情況複雜之極,恐怕任何國家都沒有過先例,也沒有任何前例可以參照。所以現在一片混亂,而在這片混亂之中,有人性的閃耀,也有人性的黑暗。”


    有一些改革體現的是人性的閃耀,領導和員工齊心合力,將廠子起死回生。一直到幾十年後,都是享譽國際的品牌。上交了大量的稅收,也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可謂是改革中的典範。


    也有人性的黑暗,自己人夥同外人將廠子低價賣掉,造成大量國有資產流失。中飽私囊的有之,貪汙受賄的有之,就象奚廠長這樣的,正是反例。


    “這種混亂猶如一場資本的饕餮盛宴,最後剩下的苦果,還是由我們自己來咽。”


    “可是,會不會一立法,又管的太多了。”立法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又不是好事,太早了容易將剛萌芽的事物管死,太晚了又容易造成一片亂像。葉悠悠也說不好,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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