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有人提到他的父親,不由想到他輾轉找到的當年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說父親交待遺言的時候,身邊曾經有過一個小女孩,還在當時的捐贈書上當作見證人簽過名字。


    他家裏還有這張捐贈書的複印件,上頭便留有葉悠悠的名字。


    “您是特意拜託張甜生請我來的吧。”葉悠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她的名字留在捐贈書上,就是羅畫家給兒子留下的線索啊。


    “非常抱歉。”羅老師很快便承認。


    “什麽意思?”張甜生卻不明所以,她純粹是過來捧場,這才特意叫了葉悠悠,難道她被人算計了嗎?


    “沒什麽的,甜生,羅老師想見我,又擔心我不見他,這才特意拐了一個彎。”葉悠悠輕拍張甜生的肩膀,讓她稍等,自己跟隨羅老師進了畫展裏相對安靜的位置。


    “我隻需要父親留給我的信,或是日記本一類的東西,我知道父親有記日記的習慣。其他的東西,我便不要了。”羅老師急切的說道。


    他回國時,父親已經去世多年,家裏的房子捐了,他無所謂,但是父親隻言片語都沒留下,這讓他無法接受。他想要知道父親人生中最後的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麽,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人欺負,他全部都想知道。


    “您是不是以為,我能有今天,起步的資金是變賣了您父親的畫作?”葉悠悠看著羅老師,他和羅畫家長的一模一樣,幾乎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也難怪羅畫家當年說,隻要看到他的兒子,便會明白他是誰。


    “這個……”羅老師是個藝術家,和多數藝術家一樣,他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或者說長袖善舞,八麵玲瓏。


    他心裏的確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怕直接表露身份葉悠悠不肯見他,現在被葉悠悠當場反問,他便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表情窘迫的樣子,竟然讓這個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幾分可愛。


    葉悠悠不再為難他,“明天您去一趟我家,可以帶上律師,也可以帶上您的朋友。”說著便報出了四合院的地址。


    “謝謝。”看著葉悠悠的背影,羅老師低聲說道。


    “不客氣。”葉悠悠沒有回頭,卻聽到了,並且給了回應。


    她迎著張甜生走過去,而張甜生看到她過來狠籲一口氣,“真是的,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竟然跟我玩心眼。”


    “沒關係的,我不知道他回國了,如果知道,我也會主動邀他見麵的。”不過,再呆下去,仿佛也沒什麽意義,張甜生也跟著她一塊離開。


    “我還沒去你的公司呢,我可以去參觀參觀嗎?”張甜生說道。


    “好啊。”葉悠悠帶著回了公司,張甜生自己去超市裏逛了小半天,然後又請葉悠悠吃了飯,這才離開。


    第二日,葉悠悠沒去公司,而是把吳新業請到家裏,畢竟是交接別人父親留下的遺物,她總要有個見證人。


    羅老師如約前來,陪伴的是和他年紀相仿的一位男士,說是他學校裏的同事。畢竟他剛回國不久,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同事了。


    葉悠悠就坐在院子裏,腳邊放的是羅畫家當年留給她的箱子。


    羅老師看到箱子便開始流淚,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父親的東西。


    “當年,我遇到你父親實在是巧合,我是在路上聽人說起,抱著撿漏的心情才找過去。”葉悠悠說起當年這段往事,羅老師更是淚如雨下。


    “我就知道父親寧願把房子捐掉也不肯留給他們,必然是有原因的。虧他們還有臉來找我,口口聲聲要認親戚。”羅老師想到父親人生最後的時刻如此孤單,捂臉大哭。


    “其實,您父親病的並不嚴重,但是卻沒了求生的意誌,很抱歉,我當時並不知道會如此。”


    “不關你的事,我們家有遺傳的疾病,我父親送我出國,其實不是為了學習畫畫。他是想讓我去國外求醫,看看能不能治好我們家族的遺傳病。”羅老師此時也放下心防,講述往事。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明白了。”明白為什麽羅畫家當初沒了求生的意誌,是因為知道自己到了發病的邊緣,在當時沒人照料,兒子也無法回來的情況下,他可能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歸路。


    打開箱子,葉悠悠把東西推了過去,你仔細清點一下吧。


    這樁心事,也算是了結了。


    “我可以坐在這裏看嗎?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看到父親的信件和日記本,羅老師更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激盪的心情。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坐下慢慢翻看。


    “我父親說,她留下一半的畫作給你當作謝禮。”可是這個箱子裏的東西,是齊全的,一件都沒有少。


    葉悠悠搖搖頭,羅畫家當初那麽說,隻是擔心葉悠悠不將東西交給他的兒子。事實上,她沒有興趣去搶別人的遺物。


    “我又不懂畫,留在我手裏,也是暴殄天物,再說這是你父親的遺物,想必每一副都十分珍貴和有價值。我覺得,留在你的手裏,更有意義。”


    無論羅老師怎麽說,葉悠悠都沒有再鬆口。


    “我說哥們,悠悠既然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要是有心,自己畫一副送她好了。那個年代,你老頭給你留下點東西不容易,悠悠能保存下來也不容易,你就別推了。”吳新業出來拍拍羅老師的肩膀,做了一個了斷。


    “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我給你畫,我給你畫。”羅老師想到這個主意,也覺得十分之好。


    “好,如果是羅老師畫的,我便收下。”


    羅老師帶著同事走了,小院終於清淨下來。


    “你發沒發現,羅老師那個同事,老盯著你看。”吳新業剛才就有點不爽了,但是看羅老師一點也沒發現,又沉浸在悲痛之中,這才沒有發作。


    葉悠悠也發現了,“是有一點,不過我看他好像並沒有惡意,大概是好奇吧。”


    不然她早就發作了,哪裏會不吭聲。


    “有什麽好奇的。”吳新業嘟嚷了一下,“你回公司還是回媽家裏,我送你。”


    “回公司吧。”葉悠悠自己開了車,拒絕了吳新業相送。


    她不知道的是,羅老師的同事一回家,就拉住自己的愛人,問她有關身世的事。


    “你不是都知道嗎?還有什麽好問的。”愛人奇怪道,“忽然問這些幹什麽。”


    “我記得嶽母說過,你是從葉家村抱來的,葉家村應該大部分的人都姓葉吧。”愛人是抱養的,這事全家人都知道,因為嶽父嶽母早就有了三個兒子,抱她回來時,三個兒子大的都過了十歲,小的也記事了,根本瞞不住。


    這事說開了,也沒什麽,嶽父嶽母對愛人很好,愛人也沒覺得自己被抱養有什麽難以接受。直到前幾年嶽父嶽母都走了,三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明顯變少了,愛人才有點感慨,果然不是親生的,還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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