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紅紗巾真好看啊。”準備結婚的人,拿著紗巾,已經在想當天要怎麽個係法。


    “攢成一朵花,來來來,我教你。”葉東方也是從葉悠悠那兒學來的,絲巾攢成一朵花球,紮頭髮上也好看,戴脖子這裏也好看。


    “我也想學。”有人湊過來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都來都來。”葉東方一號召,好幾個人拿了自己的紗巾過來要學新係法。


    有一個人混在這些人當中,磨蹭半天,還是旁邊有人推了她一把,才開口道:“那,那我能學嗎?”


    葉東方看了秦靚一眼,“想學就學,有啥不能的。”


    秦靚這才笑了,上前挽住葉東方,“那咱倆算和好了唄。”


    正是之前剛進廠時,因為花月,和葉東方起過衝突的秦靚。


    這邊一片歡騰,換柳滿紅帶了東西去廠子裏,同事湊過來的也熱鬧,但七零八落的話,不時刺激著柳滿紅的心髒。


    “不對呀,我要的是紅色,這個是藍色,不好不好。”


    “唉呀,我今天沒帶錢,明天補給你行不行。”


    晚上回家,帶回一半的錢票,還有幾樣單價挺高的東西,柳滿紅幾乎哭了出來。


    王桂花倒是笑了,“怎麽,這回知道,樣樣都不簡單了吧。”


    廠子裏,幫人帶東西是最攢人緣的,柳滿紅看過很多次,也羨慕的很。加上這回是女兒主動說,可以幫人帶東西,她才提了一句。怎麽也沒想到,一樣的事情,怎麽到了自己這兒,結果便全不一樣了。


    王桂花坐下來看著她,“不服氣是不是,覺得有人欺負你,是不是。”


    柳滿紅不說話。


    王桂花繼續說道:“你想的對,就是有人欺負你,不欺負你欺負誰去,換我我也欺負你。”


    “媽。”柳滿紅叫了出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對女兒交待,結果老娘還來刺激她。


    “人都是賤骨頭,你的問題是,太看輕自己,又太看重別人。”王桂花搖頭。


    柳滿紅有錯嗎?其實,她的想法是好的,初來乍到,又是臨時工,自然要想盡辦法融入廠子,融入同事之間。


    但融入不等於討好,沒有原則的妥協,隻會讓人覺得,不欺負你欺負誰,反正你也挺樂意被人欺負的。


    “就事論事來講,幫人帶東西,一來要寫清楚,二來要先交錢。不寫清楚,帶回東西還要笑話你沒腦子,這也能買錯。墊錢幫人帶東西,人家當然可以隨口一提,再隨口不要,嘴皮子一磕,還要笑話你蠢。”


    “你看看葉東方,提前收了錢,人家還要感謝她,是不是還有葉東方的同事碰到你跟你打招呼的。都是想著下一回,再叫悠悠幫忙呢。”


    王桂花說完,柳滿紅頓時垮了臉,“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沒關係,現在遇到了這種事,總比以後遇到這種事好。”王桂花認定外孫女是個有出息的,這個當媽的是不可能換了,讓她早點明白事,以後才能少犯錯誤。


    至於現在遇到的事,王桂花覺得,根本不叫事。


    甚至,都不需要跟葉悠悠提。直接第二天就自己去了廠子裏,找著沒交錢的同事,開口就是笑,“滿紅拿了我的棺材本給你們墊的錢,這不,聽說您不方便,咋了,要不要跟會計說說,直接從您下個月的工資裏扣。”


    “不用不用,看您說的,這不是昨天忘了帶嗎?還用得著去跟會計說嗎,多大點事啊。”趕緊給了錢,鬧去財務室,那不是全廠都知道了,誰丟得起這麽大的臉啊。


    王桂花一筆筆把錢票收回來,再把沒人要的幾件衣服拿到辦公室的大樓下頭,攔住人開口道:“給廠子裏的同事帶錯了碼數,誰合適拿走。”


    不到五分鍾,一搶而空。


    “真好看,這是省城的樣子吧。”一邊付錢一邊問。


    “是呢,我閨女柳滿紅在廠子裏上班,是我外孫女去省城買東西,順手捎回來的。改天要是我外孫女再去,你們就跟滿紅說一聲,能帶的也幫你們帶。”


    “喲,這可敢情好。柳滿紅是吧,記住了。”


    倒買倒賣?不存在的,都是國營的供銷社裏買的,有票據為證,可沒多要人一分錢。


    第60章 自殺


    葉悠悠根本不知柳滿紅替人帶東西,還帶出這麽多事來,她揣著省城供銷社買來的餅幹去了學校。


    她常吃同桌和前後帶來的零嘴,有時是一把紅棗,有時是自家炒的花生瓜子,別人想著她,她當然也不能小氣。


    “哇,周末說你周末去了省城,我還不相信呢,原來是真的啊。”一包五角星形狀的夾心餅幹,中間夾著一點點的白色奶油,同學擰開餅幹輕輕舔著奶油,跟她道謝。


    “謝什麽,我也吃了你們不少東西的。”葉悠悠給他們一人抓了一把,又給坐著遠的人遞過去,讓他們自己傳遞。


    “唉喲,咱們班的金花哭著來了,出啥事了。”


    “頭髮怎麽亂糟糟的。”


    同學議論紛紛,不少人站起來,直著脖子往外頭看。


    班上有幾個女同學關係很好,仿著電影五朵金花的情節義結姐妹。所以同學也常起鬧用金花稱呼他們,最常用金花稱呼的,是當中最漂亮的一個女生。


    “天吶,她的頭髮呢。”有個女生率先叫了起來,大家才發現,原本長長的辮子,總是梳成兩根麻花辮甩在胸前,這會兒竟然沒了。頭髮被剪的亂糟糟的,毫無形像的支愣著。


    被剪了辮子的女同學一進來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另外幾個關係好的立刻圍上去。很快就有話傳出來,原來,她是上學的時候遇到那些滋事的小將們,硬說女生的長頭髮是資本主義作風。


    拿著剪刀攔在馬路上,看到有人長頭髮就揪住一通胡剪。


    “這些人太過份了。”同學們都是義憤填膺,可是除了生氣卻毫無辦法。


    “就沒人能管管他們嗎?”有男同學嚷道。


    “馬偉華能管,誰敢去找他。”有人涼涼的說道。


    一句話把大家都噎住了,馬偉華這個名字,誰都不陌生。包括哭泣的女同學也抹了眼淚抬頭道:“別說了,要上課了。”


    這口氣也隻能忍了,找他們理論?別開玩笑了,他們要是講道理的人,還能幹出這種事嗎。非要爭一口氣的結果,可能隻會讓事情越來越嚴重。女同學雖然又傷心又難過,卻能掂得清輕重。


    甚至於下了課,自己去衛生間整理好了頭髮,雖然神色鬱鬱的,但看樣子已經接受了現實。


    “隔壁班也有人被剪了頭髮。”有同學去隔壁串門,帶回來的消息。


    周末看了一眼葉悠悠的頭髮,“你以後躲著他們點,繞路走。”


    葉悠悠嘆氣,“也隻能這樣了。”


    “說起來,呆在鄉下反而沒有這些事。”大部分工人都有親戚在鄉下,周末也不例外,“我表哥說,他們看到老農民可不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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