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錢都被他裝在寫了名字的信封上,隻讓嚴樹帶走了葉建國的三百塊。至於為什麽放他走,辛墨濃隻能說,除此之外,他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處理這件事。


    這個年代詐騙,就算不是死刑可能也要關一輩子。


    雖然嚴樹不是個好人,但是為了幾千塊去死,似乎也太草率了。


    隻希望自己所說的話,他能聽進去,如果他照做的話,不用詐騙他也能賺到足夠的錢,從而活下來。


    清水鎮的公安局裏,人聲鼎沸,跟著去嚴家取證的人,興奮的抱著一個大文件袋回來。


    “找到了,找到了,錢和帳都在這裏。”


    一聽錢找到了,守在公安局等消息的受害人,俱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文件袋裏有嚴樹的認罪書,他自述自己是鬼迷心竅,原本隻是開了一個玩笑,沒想到大家都當了真。他開始還覺得好玩,收了錢,後來錢越來越多,他便開始怕了。


    隻是他這個人要麵子,這些話說不出口,一直到昨天晚上,他收了太多的錢,終於慌了手腳。


    他不敢麵對,所以幹脆跑了。


    但他並不是真心想騙人的,所以把受害人的名字和錢數,都分別放在信封裏,請公安的同誌幫他還給被騙的人。


    信封上寫著人名,金額,以及什麽時間和地點給的錢。信封裏頭,裝著的就是錢。


    公安的同誌一一和報案人核實,全部都對得上的,便將錢數返還。


    輪到葉家人,他們等了一天,結果卻隻挨了一個晴天霹靂。


    “嚴樹的認罪書,文件袋裏的信封和錢數,都沒有提到葉建國的名字。”公安的同誌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按理,嚴樹肯認罪還錢,就沒必要還藏著一家。


    “不可能啊,我們真的給了他錢,整整三百塊吶。”葉茂急的冒出一頭的汗,老太太想嚎,看了一眼公安同誌的製服和大蓋帽,又忍住了。


    “會不會是前頭的人搞錯了,把我們的錢拿走了。”葉建國也是急的不行啊,心裏把嚴樹罵了幾百幾千遍。


    “你們是怎麽交接的,誰給的錢,什麽地點,什麽時間。”雖然懷疑,但該問的還得問。


    “是我拿去給他的,約在學校門口見的麵。”葉建國詳細的把時間地點金額又說了一遍,但公安的同誌幾乎把嚴樹的認罪書和文件袋翻爛了,也沒找出有關葉建國的隻字片語。


    “我要告他,告他,公安同誌,你們抓住他就知道了,我要跟他當麵對質。”葉建國氣的不行,葉家人也跟著嚷起來,要當麵對質。


    “去沐東的人已經出發了,如果抓到,我們肯定會詳細審問,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公安同誌讓他們先回去等消息,門一關自己也議論開了。


    有個家在清水鎮的當地人笑道:“這葉家人也真有意思,別人家送錢,至少有大人陪著,他們家倒好,就放心一個半大孩子拿著三百塊錢去送人。”


    “這麽大的小夥子,正是說不清的時候,誰知道……”誰知道他給沒給呢,但這話他們的身份不方便說,話題也就此打住。


    去小灣村的路上,葉悠悠斜坐在自行車的前槓上,勉力扭著頭,還等著辛墨濃的答案呢。


    沒想到,他竟然發了呆。


    等辛墨濃髮現,趕緊道歉道:“別擔心,除了葉建國,其他人都沒什麽損失。”


    順便說了認罪的事。


    “大家為什麽會這麽相信他?”這是葉悠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這個人,其實特別聰明。”辛墨濃覺得,他如果不是誤入歧途,應該也能一番作為。


    嚴樹家在農村,父親早逝,母親卻是個能幹人,順著七拐八彎的關係,攀上了在政府裏工作的一位嚴姓官員。這位官員和嚴樹的父親其實隻是遠親,但嚴樹的母親一直帶著嚴樹去走動,兩家人的關係便相處的十分不錯。


    後來嚴樹在清水鎮讀書,他虛榮的不願意承認自己農村孩子的身份,便在同學當中說自己是嚴姓官員在鄉下的妻子生的兒子。


    父親參加革命工作後,衝破了包辦婚姻的枷鎖,又重組了家庭。


    當時這種事也是有的,加上嚴樹還帶同學去了所謂的父親家裏坐客,大家便都信了。


    再之後,他手上沒錢,便動起了歪心思。知道一個同學家裏有親戚在想辦法參加招工考試當工人,便說自己可以想想辦法,但要二十塊好處費。


    這個同學回去一說,家裏人覺得二十塊不多,換一份工作還是值得的,便真的給了。


    沒想到,這個親戚果真被招上了。全家人大喜,把功勞算在了嚴樹的身上。


    “其實,是人家自己考上去的,和嚴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吧。”葉悠悠聽到這裏,已經大概明白了嚴樹的套路。


    “是的,但這些人不知道,後來又有幾樁事找他,他拿了錢辦事,有些辦成的就收了錢,沒辦成的,就退錢。這些沒辦成的,反正一分錢沒損失,也不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辦成的,就把功勞都歸到了嚴樹的頭上。”


    “就跟包生兒子是一樣,沒生兒子就把錢退給你,反正可以穩賺另一半生兒子的錢。”葉悠悠心想,有這些事在前頭鋪墊,也難怪這回說可以左右招工,大家就都信了。


    辛墨濃笑了,“就是這個理。”


    算算時間,嚴樹應該已經坐上了去撫省的火車,那邊靠著海,常年有人偷渡去米國。這一回,他還會選擇這條路嗎?辛墨濃也不知道。


    到了小灣村,王桂花看到外孫女被辛墨濃給帶了回來,連聲問她,“這是怎麽回事?”


    “東西先擱下,我去後頭接紅姨,有什麽事,讓二妞跟您說吧。”辛墨濃溜了,臨走給了葉悠悠一個鼓勵的眼神,似乎在安慰她,你搞得定的。


    “姥姥,我爹媽離婚了,我歸我媽管。”葉悠悠先說出最壞的消息。


    “離了。”姥姥隻蹙眉冷靜的重複了一遍,確定他們離了,才冷哼一聲,“離了也好,幸好她還不傻,知道把咱們二妞帶回來。不然姥姥豁出一張老臉,也得去葉家鬧一場,把你給接出來。”


    留在葉家就毀了,王桂花雖然對女兒不是很看得上,但是這一點,卻讓她極為滿意。


    用姥姥的話說是,“雖然傻,還沒傻到家。”


    “姥,那我和媽媽以後……”葉悠悠捂著臉,從指頭縫裏去看她。


    “這裏就是你們的家,明天把戶口遷過來,再把工分關係轉過來。”姥姥思路清晰,又很鎮定的樣子,讓葉悠悠有點飄乎的心思,終於回到了地麵。


    不過這個鎮定的樣子,隻維持了不到一會兒,就被柳滿紅臉上的傷給破了功。


    “這是葉家給打的?龜兒子,敢打我閨女,明天我非得把葉貴原樣打一頓才能消氣。”既然閨女閃爍其辭,不說是誰打的,那這筆帳就算到葉貴頭上,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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