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得這個時候,實在是家裏出了大事,他們也是沒有辦法。”葉貴便說出葉家兩樁大事,大侄子要進供銷社,三弟媳婦要考紡織廠的臨時工,都得用錢走門路。


    “什麽同學,能做這麽大的主。”辛墨濃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聲音愈發緩和下來。


    葉貴全然沒有懷疑,“是建國好幾年的同學了,家裏有人在政府裏頭當官,不然咱也不能信,是不。”


    “叫啥,說起來,鎮上我也認識幾個人的。”辛墨濃的聲音帶著一點細小的變化。


    葉貴聽不出來,但葉悠悠卻聽出來了,辛墨濃他,在緊張。


    “好像是說叫,叫,哦,對了,叫嚴樹。”這個名字相當好記,葉貴很快就想起來了。


    “哦,嚴樹啊,這可真是個好名字,可惜了,我不認識。”辛墨濃微笑著,聲音也一如即往的溫和而有磁性。


    但是葉悠悠還是聽出來了,這個聲音裏,有著一絲隱忍的激動和興奮。


    “叔和紅姨的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但誰叫我住在王奶奶家裏呢,總得打聽清楚,去給她老人家報個信。做不成夫妻,你們也是夫妻一場,能過就好好過,不能過就好合好散。畢竟還有個孩子,鬧得太難看了,孩子會怎麽看你,叔說是不是呢。”


    葉貴隻能點頭,兩個人握握手,辛墨濃往回走了幾步,看到葉悠悠,彎腰對她說道:“跟你媽說一聲,我先走了。這事我先不跟王奶奶提,這幾天我都會跟著掃盲班的老師過來,你們有啥事記得告訴我,好不好。”


    “我送送辛老師。”葉悠悠低頭應了,跟著他往外走。


    “別送了,你送了我,我還得送你回來。”辛墨濃仔細看葉悠悠的臉,不象是受了影響的樣子,心想,這孩子還真是和別人不一樣。


    “我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辛老師其實是認識這個叫嚴樹的人,而且也知道他是個騙子,對吧。”


    葉悠悠默默跟著辛墨濃走出離葉家老遠的地方,才站住,輕輕的問道。


    辛墨濃身體一僵,“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手緊緊摳在褲兜裏,一下子連呼吸都收緊了。


    “嚴樹是騙子的事,不難猜吧。”生活在網絡年代的人,什麽沒經歷過,這種簡單的詐騙簡直是一眼就能識破。


    “嚴樹和你有仇,你在找他,你會去揭露他的騙局嗎?”葉悠悠這一次,才直指問題的核心。


    “你來找我,就是希望我不要去揭露他的騙局?”辛墨濃有點明白了。


    “辛老師這麽聰明,應該明白的,我隻是希望有些人得到教訓。”葉悠悠仰頭看著他,“並不是想包庇罪犯。”


    “我懂了。”辛墨濃摸摸她的頭,柔聲道:“回去吧。”


    “嗯。”


    一番對話之間,沒有約定任何事,但葉悠悠就是盲目的相信,辛墨濃不會讓她失望的。


    葉悠悠往回走,走到夾道的時候,回了頭,月光之下,辛墨濃還站在原地。看到她回頭,沖她揮揮手,這才轉了身。


    家裏的氣氛仍然是安靜的,葉貴並不在,柳滿紅告訴女兒,他被葉家人叫走了。


    “睡吧。”柳滿紅從屋裏鎖上門。


    葉悠悠摸出一個饅頭,一分為半,“隔壁花妮爺爺給的。”


    他們今天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柳滿紅也沒想起這事來,聞到饅頭香味,才覺得餓了。想起身做點什麽,被女兒按住了。


    “咱們都累壞了,湊合吃點睡吧。”這饅頭真是花妮爺爺給的,難得的白麵饅頭,應該是今天去城裏帶回來的。


    吃著饅頭的葉悠悠滿腹心事,她早該發現的,辛墨濃跟她一樣,是個有秘密的人。


    剛躺下,房門就被“呯呯呯”敲的山響。


    柳滿紅認命的爬起來,拍拍女兒,“一會兒肯定還得折騰,你記著,不管發生啥事都別往跟前湊,真要有危險,就往花妮家跑。”


    葉悠悠還在揉眼睛,柳滿紅已經下床開了門。


    門外呼啦啦一堆人,直接把柳滿紅拉了出去。


    葉家村隻有穀場通了電,各家各戶都靠煤油燈照明,有些人家幹脆天一黑就睡,連煤油燈都省了,比如葉家。


    “你真要離婚?”這個是老頭兒的聲音。


    葉悠悠下了床,站到門邊的陰影裏看著院子裏的人。老頭兒老太太,還有葉茂和金翠夫妻倆。


    “商量好了,明天去打離婚。”柳滿紅的臉,被周琴拿了藥膏子抹上一層,這會兒又油又亮,看上去更恐怖了。


    老頭兒忍不住蹙了眉,他自詡在村子裏是數得著的人家,兒媳婦傷成這樣,實在是不好看。又嫌老太太大兒媳婦多事,非得去打人,這下好了,落了把柄到人家手裏,不離就叫治安大隊抓人。


    這是新社會,打人是要挨抓的,婆婆把兒媳婦打成這樣也不行。他是男人,在外頭走動的多,這點道理,他是懂的。


    不象老太太,還叫囂著葉貴就是沒打過媳婦,這才把柳滿紅慣成如今這樣。要是早點打服了,也沒有今天的事。


    “你們家裏的東西咋分。”老頭倒是開門見山。


    柳滿紅直接氣樂了,“東西,家裏有啥東西,還咋分,倒是拿點東西來分啊。”


    老太太叉腰一指廚房,“不是有口鍋嗎?不能讓她帶走。”


    金翠就等著這句話呢,直接就往廚房裏沖。


    “咦,鍋呢,鍋藏哪兒去了?”廚房就那麽大,來來回回別說鍋,灶台上的花生油也沒了。


    “我咂了。”葉悠悠從門邊的陰影裏走出來,看著葉家人的嘴臉,鎮定自若,“我姥給我們買的東西,我知道你們會來搶,我帶不走也不會便宜別人,鍋是我給砸的,油是我給倒的。我姥都沒來找,你們找個什麽勁。”


    “我打死你個敗家玩意兒。”金翠一聽急了,一口新鍋啊,十幾二十塊再搭上工業票,還不一定買得到。居然就被這個臭丫頭給砸了,心疼的她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從知道二叔要離婚開始,金翠已經把二叔家裏的東西,當成自己的財產看待了。這會兒就跟割了她的肉一樣,表情猙獰的衝著葉悠悠輪起了大耳刮子。


    “住手。”夾道口過來一個人,正是隔壁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花妮爺爺。


    “咋回事呢,一屋子大人來打個孩子,你們要臉不要臉。”花妮爺爺嫌棄的看著他們,月色正好,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第22章 撫養權


    金翠蠻橫道:“這是咱家的事,您一個外人最好別管。”


    “放你娘的屁,這兒沒你說話的地兒。葉茂,你一個當工人的,就這點思想覺悟?”


    花妮爺爺中氣十足,這一說話,另一頭隔壁的人,也從窗戶裏探出腦袋,問這邊出了啥事。


    “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你們擔待些。”花妮爺爺回了一句,那腦袋才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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