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四點,細雨停了,露出藍白色的天空。


    蘇伊盤腿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端著白瓷杯,看它冒出裊裊白煙。


    賓館裏住的什麽人都有,他們很多可能會拿杯子喝水,但也有可能拿杯子幹些別的……


    蘇伊放下茶杯,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瓶灌了兩口。


    門口響起富有規律的‘咚咚咚’敲門聲,


    蘇伊伸出皓白的小腿套上寬大的一次性拖鞋,拖遝著跑去開門,門口的陸祁正舉著手機講電話。


    挪開耳邊的手機,陸祁問她:“秦師兄說今天晚上約了幾個在b市的老同學聚一聚,去嗎?”


    不去。


    蘇伊單手抱胸捏著下巴,佯裝思考,幾秒後朝他說:“你去吧,今天在外麵呆了一天,我有點累了。”


    陸祁把手機靠在耳邊,淡定如是地對那邊說:“我女朋友今天有點累了,改天吧。”


    “誒——你去吧,我沒事的。”蘇伊急了,去搶他手機,手指拂過他嫩滑的臉龐,被他一把捏住手腕。


    “那哪行,你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說著,俯身啄了一口她柔嫩絲滑的臉龐朝手機那頭解釋起來。


    她隻聽到那頭一句偌大的聲音,“你談個戀愛跟有了孩子似的……”


    她哪裏像孩子了,蘇伊撇嘴,猶豫了半晌,朝陸祁說:“那就去吧?好歹人家是為了你才聚的。”


    陸祁眉梢一挑,仿佛在說‘確定嗎’,嘴裏還補充一句:“別勉強。”


    手機那頭又來了:“陸祁,你這個重色輕友的……”


    蘇伊:“……”別是自己不想去,拿她當藉口。


    等他掛上電話,蘇伊正欲開口讓他回自己房間,後者卻自覺地逕自繞過她走了進去。


    陸祁隨意打量了一眼房間,床上幹幹淨淨,白色的被褥一絲不皺,小型麻布拉杆箱正規矩的立在床與牆壁的中央。


    真不敢相信,一個下午,她什麽都沒動。


    “躲房間幹嘛呢?”


    蘇伊此時正站在窗口,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道路,一輛輛小轎車跟小怪獸似的碾過眼前的路段。街道邊的人行路上,一群低頭族慢悠悠地走著,對響著喇叭的電瓶車不為所動。


    手機,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毒癮。


    “……玩手機,你呢?”


    陸祁坐在她旁邊的小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撥弄手機。“想你。”


    聞言,蘇伊低頭瞥了一眼陸祁,說起情話已經遊刃有餘了呢!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鬆軟的發,帶著微微地淩亂。手下意識地摸上去,五指插。進他的髮絲,幫他捋平。極其舒軟地觸覺,她愛不釋手。


    “剛睡醒?”


    陸祁彎了彎弧度,絲毫沒有被戳破的窘迫。“嗯,睡了會。不準備去哪兒玩玩嗎?”


    “這兒有什麽可以玩的?”蘇伊收回視線,落在窗戶外,語調漫不經心。


    沉默思考了一會兒,陸祁挑過她的手指一根根捏著把玩。“不知道,晚點問問秦昭陽。”


    樓下一道身材高大的人影正穿馬路走過來,蘇伊心‘噗通’一跳,微微心虛地低下身子,靠在陸祁肩上,露出一小半張臉關注他的行動。


    確實是走進了這裏。


    “我去樓下買個東西。”蘇伊直起背。


    “我陪你。”陸祁站起身。


    “不用。”蘇伊笑笑,把他按回椅子上,抿了抿唇,安撫地親他一口,“十分鍾。”


    “……”


    蘇伊捏著衣領走出房門,這嚴重的負罪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該找個機會跟他坦白一點……


    時間不允許她多想,小跑到樓梯口,抬著小步往三樓走,樓下傳來一陣上樓梯的聲音,越來越靠近,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


    蘇伊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心抑製不住地跳動。此時,她覺得自己像個特務。不過她的職業可比特務高端多了。


    “寶貝我來了……”莫宇一看見房門打開便撲了上去,一把摟住蕭靜靜的細腰。


    穿著浴袍的蕭靜靜雙手抵在他胸前,栗色捲髮散在身後泛著濕意,垂落的一縷細發打濕了透白的肩膀。


    莫宇看著她淌過水跡的鎖骨,眸色深重,俯身吻了上去,發出‘漬漬’的口水聲。


    “等等……等等,莫宇。”蕭靜靜急切地推開他,“你買……那個了嗎?”


    “賓館裏什麽沒有。”莫宇毫不在意得回答。


    “我怕賓館裏的不好。”


    莫宇輕笑了兩聲,“寶貝,都是膠,沒多大區別。”說著,手便拉開了她割絨浴袍的腰帶,沒了束縛的兩邊劃過絲滑的肌膚落了下去。


    蘇伊冷著臉盯著地麵的簇絨毛毯看了半晌,走下樓,快步跑到十字路口旁的報刊亭。


    拿著橘黃色的聽筒,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嘟——嘟——’聲,蘇伊手指下意識卷著電話線繞圈。


    “餵。”一道輕糯的女聲傳來。


    從事文職工作,氣質安靜溫和,這是蘇伊的第一直覺。


    蘇伊鬆掉手指上的電話線,“喂,您好,請問是莫宇先生的妻子嗎?”


    作為妻子有權利知道自己丈夫背叛了自己,這不是她的缺德……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那邊溫柔的聲音帶著點納悶。


    蘇伊閉眼吐了口氣,她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摧毀一個家庭。


    可是,虛有其表的家庭又有什麽用呢?


    早死早超生吧!畢竟她有知道的權利,也該有選擇的權利。


    指尖掐著手掌心,她輕緩地說:“你老公和一個女人正在市立醫院旁邊的快捷酒店2104號房。”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停頓了好半晌,才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嗓音帶著顫動,低緩問:“你是惡作劇嗎?”


    蘇伊眸光盯著地麵,頓了半晌,平淡地回道:“我也希望我是,你把你手機號報給我,我發給你看個視頻。”


    那邊很快報來一串數字,蘇伊利落地按了幾下,把小視頻發送給她。


    當手機信息顯示綠色提示發送成功時,她的心瞬間沉到了底,像浸泡在海裏,緊密的壓抑。她想,這是自古以來女人對於男人出軌的悲憤的感同身受。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瑣碎的聲音,然後她就聽到了視頻聲音,夾帶著女人捂住嘴的低聲抽泣。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大,像是得到放縱一般,不顧一切。


    “謝謝你。”好一會兒,女人忍著哭聲,嗓音帶著暗啞哽咽道:“原來我一直生活在幻像中。”


    原本蘇伊想掛斷電話,可是內心的譴責令她忍不住想安撫她。


    深了口氣,蘇伊說:“你不需要太難過,人生在世,難免挫折。如果你覺得他值得,你可以用你的方式原諒他,但你要得到最慎重的保證。如果你忍受不了,那你就果斷選擇分開,不然多一天是一天的折磨。有些傷痕太重,哪怕去掉,還是會留疤。有些男人沒責任心,原諒一次,還會有第二次。但是你要相信不論怎麽樣,你都值得好的東西,不要因為這段不成功的感情而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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