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會,翻身上馬,朝著方才來的方向絕塵而去。


    快到城門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群人騎在馬上把城門堵得密不透風,看那群人的裝束是宮裏的禁衛軍,為首的那一個錦袍金冠,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五殿下無疑。看見我,他揚鞭朝我飛馳而來,擋住我的去路硬是逼得我拉著韁繩停下來,“韓子歌!你瘋了嗎!”


    我正在氣頭上,心裏一團亂,對著他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看來表哥殿下和長安城的守城護衛關係匪淺啊。”


    他一笑而過,對我的挑釁置若罔聞,“你現在真是一匹馴不了的瘋馬。你就這麽追出城去,不怕出事?”


    “表哥這麽興師動眾是要幹什麽?”


    “怕你出事啊!還能做什麽?我這還不是怕你回去被韓大人韓夫人罵,在這兒告誡他們不許把韓小姐追人追出城的事兒說出去!我可是把他們全數落了一遍,居然讓一個小姐出去給他們抓人犯。”


    看來那個峒雲還真是有故事的人。


    “我碰見張天闊了,”我朝後頭努了努嘴,“他和雲安估計就在後頭。”


    他挑眉笑道,“哎喲,我昨兒那麽費勁兒你們今兒還是見著了,緣分吶!”他一勒韁繩,朝我湊近了些,“怎麽樣,是不是翩翩公子玉樹臨風?”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告退了。”說完調轉馬頭繞過他朝城門去,他的禁衛們不敢攔我給我讓出一條道兒來,我就聽見五殿下在後頭喊,“韓子歌你跑什麽啊!”


    五殿下是皇帝最喜愛的兒子,生母是已故的皇後,他是名副其實的嫡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一手養大他的母妃又是寵冠後宮得皇帝信任的林妃。他似乎向來是有恃無恐,在任何場合都是唯我獨尊的,一夾馬腹跟著我狂奔而來,絲毫不顧忌周圍幾十個禁衛軍的眼光,“韓子歌!”跟在我後頭大叫真是讓人頭疼。


    他的坐騎自然是頂頂好的寶馬名駒,我的馬術再好也及不上他一匹好馬追趕,不過幾十步他就已經和我並排而行,在馬上朝我嗬嗬一笑,“怎麽,害羞啦?”


    我白了他一眼,突然一收韁繩,馬兒吃力長嘶著前蹄騰空停了下來,他一個人沒反應過來,仍兀自向前沖了十來步才停住。


    “韓子歌!你做什麽!”


    我不理他,耍著小性子瞪了他一眼,伸手撫了撫方才被我猛力一拉而驚慌不已的馬兒,才慢悠悠騎在馬上朝著前麵溜達去,“五殿下幾番出言不遜,難道還要我附和?”


    他身邊的護衛見我這般對他家尊貴的五王殿下說話,緊張地盯著我,生怕這位有時心狠手辣的殿下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五殿下倒沒惱,察覺到我有些生氣,竟然低聲下氣好言好語,“行,行,是我亂說話惹了表妹不開心,我以後再不拿這事兒開你玩笑了行不行?”


    見我不言語,他歪過頭,用手擋著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小聲說,“你確定不用我替你把他給擺平了?”


    你!真是沒個正形。我真是無言以對,隻剩哀嘆,他在朝堂上難不成也是這麽一副嘴臉?他到底是憑什麽得了皇帝獨一無二的恩寵?隻是因為他是先皇後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看你心事太重想惹你一笑嘛,誰知道反而惹你生氣了。”他對著我一張青紅變換的臉,隻得感嘆,“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就說是在外頭碰到了,行吧?”


    我依舊不理他,騎在馬上緩緩前行,他拉著韁繩控製那匹棗紅色的寶馬和我並排,似乎時不時探頭來看看我的臉色。他身後的護衛實在看不下去他家在皇帝麵前都是心肝寶貝的五殿下在我一個小女子麵前小心翼翼,忍不住勸道,“韓小姐,殿下何曾在人麵前這般低聲下氣?您就別計較了吧?”


    這護衛是和五殿下一同長大的,親如兄弟一般,所以才敢這麽多嘴,我和他也認識,便沒計較他這行為,隻偏頭白了五殿下一眼,“五殿下萬人之上,我哪裏敢開罪?東林你不要汙衊我。”


    五殿下嘿嘿一笑,“東林你好大麵子,敢給我甩臉子的丫頭居然肯買你的帳。”


    “韓小姐變了呢,以前可從來不會甩臉子。”東林接話。


    “你也變了,以前可不會多嘴。”我毫不客氣。


    五殿下輕咳一聲,揚鞭策馬丟下我倆跑遠,東林一愣也趕緊跟了上去,我嘆了口氣,也隻得加快步伐。


    ☆、第三十一章 五人行(2)


    接下去的一個月平平淡淡,不過是準備婚事籌備些賀禮喜服之類的瑣事,大半又是母親和嬤嬤們在操心,我便偷了閑。


    我變得沉靜,母親雖有疑惑但也不曾開口直言,梁嬤嬤卻是私底下同我談過心。我是小姐,她雖是我的奶娘但也終究身份有別,有些話我不說她自然也不好問,這事也便不了了之。隻不過午夜夢回,望龍山、梨繪閣、衛將軍府的一切還是會提醒我,我曾經經歷過另一個人的人生,我不僅僅是韓子歌。


    我上次和張天闊的偶遇不算愉快,甚至可以說是很不愉快,不過他似乎也沒有計較,又或是沒有放在心上。母親口中所說,張家對這樁婚事也是事事盡心盡力。


    “張家是世族,雖然這一輩男丁不多,但個個都是朝堂上叫得出名號的才子,而且家風極好,子弟也大多上進。”母親對這樁婚事確實是極其滿意。


    張天闊是張家大老爺的嫡長子,他母親早逝,就他一個獨苗,所以張老爺可謂是傾盡畢生心血來培養他,他家兩個庶出弟弟、一個庶出妹妹和他的地位根本不能比,雖然也算優秀,但出身低微身份受限,掀不起也沒心思攪弄風雲。他伯父的兩個嫡子張天駱、張天騅在朝堂上也是小有作為,而且,更重要的是,張家這一輩嫡脈的三個嫡子關係極好,兄弟同心。


    “內院清靜。”母親如是說。


    這一個月我幾乎閉門不出,但也架不住麻煩找上門。這天一大早,東林不知從哪裏翻牆進了來,給我遞了一個信封,“五殿下說了,我必須盯著小姐拆開看了,得了小姐的回覆才能走。小姐若是不回復,我便一整天都跟著您,您去哪兒我去哪兒。”


    我一時失笑,“東林,你家殿下最近是瘋了嗎?我何曾同他熟悉到了如此地步?”


    東林撓撓頭,搖搖頭,耷拉著腦袋,“韓小姐,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這信我也不看了,男女有別,殿下行事也為我考慮幾分不行?”我把信塞回給他,“東林,你再胡鬧我可不會顧念舊情,你家殿下我奈何不了,但你我還是可以拿得住的。”


    “韓小姐,你不僅脾氣變得差了,連人也無賴了許多。”少年歪著腦袋低聲嘟囔,一臉無奈。他比五殿下年歲要小,不過十七八歲,以往總是一臉公事公辦的煞氣老成,也隻有私底下才會露出如此表情。


    我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去勸勸你家殿下。我不能和他硬碰硬,隻有你去迂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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