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放心,子歌有分寸的。”


    “子歌懂事了,這樣以後母親也就放心了。”這幾日我的變化母親看在眼裏,想必也是疑惑不解,但好在這變化對於當下的處境而言不算壞事,所以母親便也沒有細究。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是好事。有關楚曦箏的一切我本打算就這麽忘記,即便現在的我放不下,終有一天,我也會走出來。我總有自己的生活要走下去,那裏的一切不過就是過眼雲煙,甚至都沒有人知道那幾年的楚曦箏不是楚曦箏。可是,瓣月玨的出現讓我覺得這絕不是一場意外,或者說,不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意外。在那個一直糾纏著我的夢裏,出現過一個玉柱,加上兩世瓣月玨,這絕不是巧合。


    我身著騎馬裝,戴著麵紗,縱馬飛馳出長安城,我是從望龍山那個地方回來的,我在想,那個神秘的聲音到底是什麽,是人還是鬼又或者是神?


    “小姐,咱們都要出城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啊?”雲安在我後頭,緊緊跟著我的那匹馬,生怕被我甩了,她的那匹馬也是辛苦,被她的鞭子抽了不知多少下才能勉強記得上我的這匹馬的速度。


    “望龍山。”我一會馬鞭又要加速,就聽見雲安在後頭大叫,“小姐!前麵是城門,您不能這樣衝出去,會被攔截的!小姐!您慢點兒!”


    我一回頭,雲安的馬術已經不算差,但這會兒緊勒韁繩也能看得出有些吃力,以往她一揮馬鞭我便是占不得優勢了,可如今的馬術突飛猛進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我連忙放慢了速度,略等了她兩步。


    “小姐,您今兒這騎馬的架勢是存心要甩開奴婢了?這兒可是長安城,您把這兒當邊疆的跑馬場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技不如人別不承認,我何曾要甩掉你了?我還沒騎過癮,你就在後頭大喊大叫,惹得一群人看著我,我都替你尷尬!”這麽一通教訓可算是沒讓她揪著我馬術的問題,轉而思考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退步了。


    前方就是城門,有守城的衛兵站在兩旁檢查進出城的人員,我們索性下馬牽著馬,一路走到城門口。後頭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馬上的人似乎是不怎麽會騎馬的,前麵行人人來人往,馬兒長嘶著不肯繼續向前,而馬上的那個女子卻一揮馬鞭,絲毫沒有要打算停下的意思。我皺了皺眉,她是打算踐踏著旁人的身軀一路飛馳出長安?她是逃犯,後頭有人在追她?


    守門的將領看過我的腰牌,知道我是兵部尚書韓府的人,再看看我這一身綾羅便知道我不是下人,見狀連忙說,“小姐避避,這人交給我們就是,仔細傷了您。”


    馬上的女子直接朝城門飛馳過來,一身白衣似是喪服,頭戴白絹不著粉黛長發飄飄,一件寬大而輕盈的黑色鬥篷因為馬兒的速度高高飛揚,看上去英姿颯慡如女將軍一般。看來她不是不會騎馬,而是太會騎馬,而且,這周身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氣居然讓城門口一群守衛不敢貿然攔下這一匹脫韁的野馬和馬上的人。她路過我們,朝我抿唇一笑,我正疑惑,卻聽見她從城門口傳來的聲音,很遙遠,卻字字句句格外清晰,直擊我的心頭。


    “有什麽要問的便隨我來吧!”


    這聲音!她是誰?


    我顧不得身後的那些商議著如何上報,要不要追出城去的守衛兵了,縱身跳上馬,一拉韁繩,對著守衛將領道,“這個人我認識!我去找她!雲安,我先走了,上次找到我的地方見!”雙腿夾緊馬腹飛馳而去,我聽見雲安在後麵叫我,可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一揮馬鞭,再沒有任何遲疑。


    ☆、第三十章 瓣月玨(3)


    我不知道跟著離我十幾步開外的那匹馬跑了多久,我無暇顧及身旁的風景,也顧不得記路,隻知道,等她終於一勒韁繩停下的時候,我們到瞭望龍山。


    “你是誰?”我下馬,小心翼翼朝她靠近,她那匹無比兇悍的高頭大馬居然沒有對著我拳腳相向,而是很溫順地低鳴了一聲。


    “小姐真是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是誰就跟著我跑了這麽久?”她輕笑,“這算是,與生俱來的信任?”再看她,臉上的笑容變得無奈,居然有點淒涼。


    “你說我有要問的便隨著你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這話是對那些要抓我的守衛說的,幹小姐什麽事?”她見我不打算就這麽算了,也隻得下馬,一手牽著韁繩,撫了撫馬頭,而後朝我揖禮道,“在下是個算命的道姑,小姐是來找我算命?”


    “你為何要快馬逃出城?”


    “我隻是有要事在身,並不是出逃。這樣的罪名在下擔不起。”


    我也不想和她糾結這些,她不願說我也強求不來,再這麽下去隻是浪費時間,過了今日,我不知道何時還能再找到這個行蹤不定的人,“好,你說你是個算命的道姑,那你便算一算,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些什麽。”


    她笑道,“那小姐,要算什麽?”


    我在樹下跪坐著,指了指一旁示意她也坐下,她倒沒有拒絕,朝我彎腰行了一禮,而後也規規矩矩地坐了,從她的跪姿來看,是極其端莊嫻靜的,估計也不是等閑人家出來的女兒。她見我不說話,又問了一遍,“那小姐,要算什麽?”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姻緣。”


    我以為她會笑,而聽到我這個答案之後,她卻大驚失色,看著我的臉宛如看一個怪物,“小姐隻想算姻緣?”


    “是。”


    她苦笑,“合該如此,小姐是至情至性之人,我早該料到的。”


    “你我初見,何來應該料到之說?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對她依舊沒有放下戒心,我甚至在想,她若是要和我動武,我該如何反抗。


    “您喚我峒雲便好。”


    “這是你的真名?”我突然不想計較這些,“好吧,峒雲。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麽來路,你不願說我也強求不了,你隻需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就可以。我不會為難你,也不會向誰去告發你,你大可放心。”


    “小姐真的隻想算姻緣?倒是少見。”


    “你算就是,也不是容易事,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她看了一眼我伸向她的手,眼神停留在我右手掌心的一塊傷疤上,“這是……”她問,“胎記?”


    “兒時燙傷的。怎麽,這和姻緣有關?”我冷笑。


    她微微一笑,看著我,我一時愣住,她繼續說道,“罷了,這也無甚緊要。小姐既要算姻緣,我便算,至於相不相信,小姐自己定奪就是。”


    “小姐有兩種命格。”


    我聽到這話,不得不抬眼細細瞧了瞧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如水,可我心裏卻是驚濤駭浪了,“繼續說。”


    “小姐想先聽哪一種?”


    “壞的那種。”


    “那便是更壞的那一種了。”她故作神秘停頓片刻,一字一句極其嚴肅“逆天而行,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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