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坊動遷勢在必行,這是我的底線,也是所有新陽縣民眾的底線。


    新陽縣是我的家,我身為縣衙主官,不能讓我的父老鄉親遭受任何可能的威脅,哪怕這次也許不是瘟疫,可萬一呢?


    兩位,我代表新陽縣十一萬民眾,懇求你們!”


    王彥慶把話說得大義凜然,饒是寧誠看了都不禁動容。


    情緒,聲調,包括每一個細微的停頓都恰到好處,寧誠甚至從中聽出了幾分為公屈膝的悲壯,感覺自己和李容才是從中作梗的反派。


    這種人物,真他娘的放哪兒都是人才啊!


    李容幽幽道:“縣丞大人是要拿寧小子的仕途做交易?”


    王彥慶搖頭:“不是交易,是請求。”


    “一邊是寧小子的典史之位,這一步跨出以後就能平步青雲,未來可期。


    一邊是濟世坊,一百多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一群就算扔了都沒人會過問一句的死孩子。”


    李容轉頭看向寧誠:“你覺得我應該怎麽選?”


    “這種問題李叔你來問我?我可是個標準的精致利己者,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毛病一堆而且自命不凡,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寧誠笑著站了起來:“我這種家夥怎麽能跟一百多個孩子去比,您覺得我配嗎?”


    李容笑了:“你不配,我也不配,誰都不配。”


    “……”


    情緒到位的王彥慶瞬間就要再度破防,冷哼道:“濟世坊隻是搬遷,在確認安全之前,將他們跟廣大民眾隔絕開來而已,聽兩位的口氣怎麽好像要將他們處死一樣?”


    李容反問:“不知縣丞大人準備將他們安置到什麽地方?”


    “杜村。”


    王彥慶正色道:“我已經派人仔細考察過,杜村是咱們新陽縣最合適的濟世坊新址,各方麵條件都十分合適,房子都是現成的,比現在的濟世坊還要好不少,孩子們一定喜歡。”


    李容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是據我了解,這二十年來杜村失蹤和死亡人口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了原來人口的八成。


    那麽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命黑洞,縣丞大人真的要把一百多個無辜孩子填進去?”


    王彥慶神色一變,眯起眼睛道:“李主簿,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公事,是關乎全縣民眾安危的大事。


    這種沒有事實根據的道聽途說,你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吧,傳出去徒惹人笑。”


    李容淡淡道:“我身為一縣主簿,對於戶籍這些事,還是有點發言權的吧?”


    “是嗎?我倒覺得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林家,杜村這些年人口往外遷移,主要也是林家在主持。”


    王彥慶頓了頓,看著李容道:“李主簿既然有心,要不去找林家三位家主核實一下?”


    搬出林家,這話就算聊死了。


    李容真要敢這麽去問,也許明天新陽縣就要多出一樁官員中風的懸案。


    結果,李容卻是正色點頭:“既然縣丞大人給了指示,我會照辦的。”


    王彥慶頓時噎住。


    他不清楚對方這話是真是假,如果李容真的頭鐵到去林家問話,而且還打出他的名號,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王彥慶的耐心明顯已開始見底,他雖然想擺脫林家,可在成功之前必須端正自己的位置。


    他就是林家的一條狗。


    這事兒林家已下了死命令,如果在縣衙這裏卡住,他這條狗在主人眼裏將徹底失去價值。


    一條失去了價值的狗會是什麽下場,根本都不用猜。


    李容搖頭:“這個問題恐怕不該是問我們,而是應該問縣丞大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隻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至少為了新陽縣十一萬民眾,我這個縣丞,當得問心無愧!”


    王彥慶冷冷與他對視:“不知道這個答案,兩位滿意不滿意?”


    寧誠與李容相視一眼,俱皆默然。


    雖然沒有直說,但他倆都已聽出了言外之意。


    如果濟世坊那一百多個孩子不送出去,那麽接下來倒黴的,就是其他新陽縣民眾,他王彥慶做出了一個“問心無愧”的取舍!


    “既然這話兩位不願意聽,那我說點你們有興趣聽的,我的一個老同窗,府衙吏科主事韓世弘。”


    王彥慶此話一出,寧誠和李容果然神色微動。


    縣衙有六房,府衙作為地方上級,對應則有六科,吏科正是主管人事的六科之首!


    按照大周朝的規矩,自典史以上,地方縣衙官員的任命均由上級府衙決斷。


    雖然重要職位的最終拍板權,必然在身為府衙一號首長的知府大人手中,可無論是資格審查還是備案提名,權力都會下放給到吏科。


    換句話說,吏科即便沒有最終拍板權,也掌握著至關重要的提名權。


    何況一些並不重要的任命,日理萬機的知府大人根本不會過問,完全是由吏科內部裁定,比如說如今擺在寧誠麵前的典史之位。


    毫不誇張的說,寧誠能否當上這個新陽縣典史,全憑韓世弘這位吏科主事一言而決!


    當然,前提是沒有不可描述的外力幹擾。


    “如今提名就壓在他那兒,以我跟他的交情,讓他順水推舟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兩位不妨再最後好好考慮一下?”


    王彥慶亮出了底牌。


    隻要寧誠對典史之位有企圖,他這張牌就是無解,所以他才有底氣說出那句話。


    我不點頭,這個典史你一定當不上!


    寧誠不由笑了:“縣丞大人可能誤會我了,我這人一向鹹魚,真沒有那麽強的上進心。


    何況,我能不能當這個典史,恐怕也未必就由您這位同窗做主。”


    王彥慶愕然,隨即不由麵露嗤笑:“小寧啊,年輕有衝勁是好事,不過有時候也難免會暴露出無知的一麵,以後找個時間讓人好好給你講講官場規矩,免得走出去貽笑大方。”


    他這邊話音剛落,結果就見一個身著從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走進會議室。


    王彥慶連忙迎上:“韓兄你怎麽親自來了?你這樣的府衙天官,可是地方縣衙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啊,走走走,鼎祥樓!”


    “先不忙。”


    中年男子略顯尷尬的笑了一聲,隨即扔下王彥慶,邁步來到寧誠麵前:“你就是寧典史吧?這是你的委任狀,知府大人特命我親自給你送來。”


    “……”


    王彥慶頓時在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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