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長輩打成一團,場麵一度十分歡……沉重。


    寧誠在一旁束手無策,直至李清焰出來,兩人立馬恢複成忠厚長者的模樣,連衣服都瞬間變得一絲不苟。


    宋長坤甚至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寧誠肩膀:“馬上都要當典史的人了,要穩重。”


    “……”


    寧誠強行壓住了吐槽的衝動,默默點了點頭。


    旁邊李容奇怪的看著他:“你要當典史了?”


    按照規矩,典史雖然還沒正式入品,卻是要上級府衙才能決定任命,新陽縣內部無權自決。


    寧誠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宋長坤一臉鄙視的看著李容:“所以我說你這個老丈人不夠格吧,連這點消息都打聽不到,要你這廢物有何用?寧小子在府衙被人提名典史的事,連我都聽到風聲了。”


    李容氣得牙癢:“你的職責就是監察百官,要連這點風聲都聽不到,你還有個屁的臉當這監察禦史?”


    這時李清焰輕咳一聲:“兩位是不是忘了什麽正事?”


    宋長坤這才反應過來:“對哦,我是來救人的,沒空跟你一般見識。”


    “……”李容頓時一肚子的髒話。


    看著宋長坤邁步進入許先和蕭無敵所在的房間,寧誠這才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宋叔莫非是個醫者?”


    “路徑醫者,七品回春。”


    寧誠愕然:“一個七品醫者不去太醫院,怎麽跑到督察院了?”


    李容幽幽回了一句:“但凡腦子沒點坑,哪個七品醫者會跑去督察院,你說對吧?”


    寧誠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因為黃沙漫灌,此時許先和蕭無敵的情況已是相當不妙,純靠天子門生的那點強運吊著,換做其他人身體機能早就已經衰竭,連最後一口氣都別想留住。


    新陽縣本地最好的大夫看了都直搖頭,見麵就是一句我已經盡力了,連一步都不敢多留。


    結果到了宋長坤的手裏,前後加起來總共才不到一刻鍾,兩人體內的黃沙就被清理得幹幹淨淨,順帶還用回春術幫二人好好調理了一番身體。


    看著剛才還奄奄一息,轉眼就生龍活虎的二人,寧誠不由一陣咋舌。


    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體會到李容當初那句“每一個高位輔助路徑者都是戰略資源”的含義,別的且不說,單是己方有這麽一位七品醫者,往陣營中那麽一站就足以穩定人心。


    七品已是如此,如果是五品,三品,甚至一品,那又該是一副什麽景象?


    “這倆小夥子不錯,你很有眼光。”


    宋長坤看著許先和蕭無敵很是眼熱,不由惋惜道:“這麽好的苗子,要不是你小子搶先收了他們做天子門生,我還真不甘心放過。”


    “……”


    寧誠愕然,不由看向李容。


    帝王路徑是他身上最要命的隱秘,身為官場中人卻是個帝王路徑者,傳出去絕對是死罪。


    李容翻了個白眼:“驚訝個屁,你這點小伎倆以為能瞞得過誰?像他這種老油條,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底細,真以為隨便什麽善茬都能當監察禦史啊。”


    宋長坤笑道:“別緊張,今時不同往日,帝王路徑雖然敏感,但也沒到完全不可見光的地步,尤其如今相權壓倒皇權,帝王路徑者正好是用來壓製皇權的籌碼,據我所知官場上還是有幾個的。”


    寧誠想了想:“給人當籌碼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吧?”


    用來壓人的時候是風光,可一旦風向變了,那就死得比誰都淒慘。


    “果然有點悟性,老李沒誇錯你。”


    宋長坤麵露讚許:“確實如此,不過巨大的風險同時也伴隨著巨大的收益,何況你身上貼著標簽,也不算是沒有根底的人,長了眼的人不會輕易對你下手。


    至於沒長眼的人,嗬嗬,來了也是送菜。”


    一番話,說得霸氣側漏。


    寧誠詫異:“我身上什麽標簽?”


    宋長坤奇怪的看了李容一眼:“你沒跟他說?”


    李容沒好氣的撇了撇嘴:“現在有什麽好說的,以這小子的稟性,等見多了官場生態自然會走到我們這條路上來,沒必要揠苗助長,我們幾個老的看著點就是了。”


    “那倒也是。”


    宋長坤點點頭,隨即便也不再多提。


    二人這番啞謎聽得寧誠一頭霧水,不過出於對李容的信任,最終也沒有再刨根問底。


    初次見麵的宋長坤不好說,但至少李容絕對不會害他,這一點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不過,他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宋叔這趟來新陽,該不是專門來救治我這兩個兄弟吧?”


    宋長坤饒有深意的笑笑:“聽說新陽縣有個叫杜村的地方風光大好,我下來看看。”


    與此同時,縣衙後院。


    王彥慶看著林家傳來的條子陷入了沉思,良久問了一句:“你怎麽看?”


    範文山揣摩道:“此事若真的照林家意思辦了,恩主您可就徹底沒了退路,一旦秋後算賬,光是濟世坊一百多條孩子性命,就能讓恩主您死無葬身之地。”


    “可……不辦也不行吧?”


    王彥慶雖然有心擺脫林家,可至少眼下,他還沒那個底氣。


    “辦是肯定要辦,不過不能由恩主您個人出麵主導,必須是整個縣衙的官方決策,要把所有流程細節落實,讓人無可挑剔。”範文山建言道。


    王彥慶皺眉:“你意思是讓我跟李容聯名?”


    如今知縣空缺,典史也空缺,夠資格的縣衙主官就隻有他和李容,隻要說通李容,底下六房自然唯命是從,那樣就算東窗事發,也沒人能夠找他的茬,頂多就是一個失察之罪。


    可是,李容麵上不溫不火,這段時間的表現卻已證明絕不是溫順之人,哪有那麽容易說動?


    “李主簿是有主見,不過也有軟肋,他對寧誠很關心。”


    範文山幽幽笑道:“在下聽說府城有人提名讓寧誠就地升任典史,按照慣例,府衙必須征求咱們本縣的意見,這就是您現成的籌碼。”


    王彥慶笑了:“說的也是,沒有我點頭,寧誠拿頭當這個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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