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沒關係,好生學便是。兩老不怕別的,就怕他不肯學。若娶了個懶媳婦回來,兩老還不得傷透腦經?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很快便到了夏收。


    期間,方天林偶爾會上山。果然,打獵並沒有想像中那麽容易。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能獵到野味,但運氣不好的時候,連著兩次都沒有任何收穫也是有的。山中危險不小,方天林也不敢貿然進入深山,純靠打獵為生,看起來並不怎麽可行。


    盡管收穫不如想像中好,但這段日子,沈家孩子卻是高興壞了。本來,家中就有一個沈家溪偶爾能收穫獵物,現在又加了一個方天林,縱使大部分野味都賣了,餘下那些也夠孩子們打牙祭的。


    美中不足的是,留給自家人吃的小半獵物都進了沈大伯家,再加上還分了些給沈三叔,能吃進方天林他們嘴裏的其實並不多。


    第7章


    方天林咂吧兩下嘴,整天吃那些淡而無味的飯菜,感覺離得厭食症也不遠了。他坐在床頭翻著家底,看能不能拿些錢出來去買斤鹽。


    沈家河以前積攢的少許銀錢,在他娶媳婦時基本都填了進去,交到方天林手裏的不足百文。算上他過來這段日子,兩人打獵做臨工攢下的那點錢,將將四百文出頭。


    真是,這日子沒法過了。方天林仰倒在床上,很想仰天長嘯幾聲。這麽下去不行,他得想想辦法改善一下生活。


    農家來錢途徑不多,更捨不得花錢,沒事大家都待在村裏,很少到鎮上走動,縣城更是一年都未必會去一趟。沈家因著要賣獵物之故,倒是會十天半月就去鎮上走一圈。


    方天林來到這個世界是在農曆三月底,也就是春末夏初時節,現在已是五月,再過些時日就要進行夏收。兩個月竟然隻攢下三百多文,這個賺錢速度,方天林實在是有些看不上。


    四百文隻能買八斤鹽,一想到這,方天林臉上神色就很是精彩。


    當然,錢並不能這麽折算。廣延村一帶不產鹽,大老遠從外邊運進來,價格自是比較高。其他東西就沒鹽這麽貴,一般的粗糧也就幾文一斤,普通肉類也隻要一二十文。四百文用來買粗糧,倒是能支撐壯勞力放開肚子吃一個多月。


    這陣子,家裏都在為夏收做準備,沈家河幾兄弟於幾日前盡數回家。


    廣延村離鎮上比較遠,走個來回需要一個時辰。沈家仗著兄弟多,幹脆在鎮上平民家裏租了間小房子,四兄弟輪流回家拿幹糧,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刨除房租等花銷,四人攏共賺了一兩銀子都不到。就這,已經足夠讓其他村民眼紅,別人想幹都還未必找得到活。


    “怎麽臉色這麽不好?”方天林拉過沈家河仔細打量。上次回家都還挺好,十幾天過去,臉上盡顯疲色。


    知道問沈家河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來,方天林便找上其他三人。


    沈家溪同沈家河是雙胞兄弟,兩人感情最好,注意到的也更多:“三嫂,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這幾天三哥老是嫌睡不夠,幹活有些不得勁,其他倒是都還好。趁這幾天讓他睡個飽,估計能緩過勁來。”


    沈家海和沈家湖也是相同的說法,方天林也就沒再問。隻是連著幾天都讓他睡到自然醒,果然,沈家河神色好了許多。


    農家人最怕的就是生病,知道沈家河身體不是很好,自是沒人催他一大早起床。要換成平時,這麽憊懶,還不被長輩逮著教訓?


    沈家河幾兄弟回家後,方天林和柳橙便不用再下地。趁著夏收前這段空閑日子,方天林開始折騰獵弓。他在現代用的弓箭,多是現成的複合弓反曲弓之類,自己動手製作的少之又少。好在方天林不是完全生手,失敗幾次之後,總算弄了一把還算湊合的獵弓出來。


    當天,方天林便拿著它去少沖山試了試手。成果不錯,獵到好幾隻野雞野兔。可也就這樣,想要狩獵大中型野味,就得往深山裏走,在外圍隻能碰運氣。


    現在天熱,獵物很容易變味,必須盡快送往鎮上。為了省錢,沈家人連牛車都捨不得坐,方天林也不好特立獨行,隻能隨大流靠雙腿走遍天下。


    平常獵物都是沈老爹拿去鎮上賣,方天林來廣延村這麽長時間,竟然一次都沒出過村。這回,他打算跟著去。


    沈老爹垂眸一番尋思,便同意了。出發時,他見到三媳婦身後多了個人,權當沒看見。


    連著走半個時辰,對於農家人而言,並不費力。方天林也在這兩個月中鍛鍊出來,加之身體已經恢復以往二十歲模樣,走這麽點路一點都沒感覺到吃力。隻是一想起水空間中已經見底的食物儲備,方天林就覺得未來的日子一片黯淡。


    沒有加餐,他還不得天天隻能吃個半飽?一想到此,方天林不自覺揉了揉又空下去的肚子。


    兩個月下來,方天林已不復以往骨瘦如柴,身形健壯挺拔,初識之人誰也不會把他當作誰家的媳婦看待。縱使是廣延村人,稍一不注意,也會把他歸類到當家男人這個行列中。


    沈家兩老已經習慣於此,但仍不時會唏噓幾聲。這到底是給三兒子討了個媳婦回來,還是家裏又多了個“兒子”?


    特別是張婆子,總覺得三兒子夫婦相處看著挺怪,又說不出到底哪裏怪。一肚子疑問憋在心裏,也沒個說道的地方,和老頭子嘮叨幾聲,也沒能得到確切的答案。


    裕豐鎮不大,今天正好是集日,不過現在這個點,早就過了趕集的時間,鎮子裏並沒有出現人聲鼎沸的熱鬧場麵。


    饒是如此,對於隻在電視上見過仿古城鎮的方天林而言,已經足夠。他瞧什麽都新鮮,好在繃著一張臉,倒是沒露出多少,鄉下人頭一回進城那不知所措的模樣。


    沈老爹熟門熟路帶著三兒子夫婦拐進一家酒肆。託了三兒媳的福,沈老爹老是來銷獵物,一來二去,便和鎮上唯二兩家稍微上些檔次的其中一家酒樓採買搭上了關係。


    方天林看著沈老爹微躬著身,全程陪著笑臉跟採買搭話,心裏有些不大好受。可這就是現實,別看說得好聽,“士農工商”,真正生活中卻並非這樣。反正一個沒什麽後台的農戶,想要將出產賣個好價錢,就得豁出麵子。放不下身段的,麵子是全乎了,裏子就有些不好看。


    方天林很少求到人,讓他貿然放下多年來養成的自尊,他怕是辦不到。或許真被逼急了,才有這個可能。


    正因為自己無法做到,方天林才更佩服沈老爹這樣能屈能伸的性子。短短兩個月,他深刻體會到當一個農戶的不易。日曬雨淋不說,還得有一個靈活的頭腦,不然,日子指不定過成什麽樣。


    將野味脫手後,沈老爹遞給沈家河一些銅板。三媳婦難得進一次鎮,讓他帶著自個媳婦好好逛逛,沈老爹自己則去鎮外茶棚子邊上等著。


    沈家河憨笑著將銅錢塞進媳婦手裏。


    方天林看著手上那一小串銅板有些無語。這點錢能買什麽?不過轉念一想,他兩個月才攢下三百多文錢,手上這些估摸著有二三十文,應該不少了。可以買一斤多豬肉,十來串糖葫蘆,吃七八碗骨湯麵,買十幾個大肉包子。


    這些物價是方天林一路觀察所得,至於酒樓裏麵的飯菜價格,他就不得而知。


    方天林最終什麽吃食都沒買,他讓沈家河在店外等著,自己則進店裏買了一斤半鹽。半斤是給家裏買的,另一斤被他塞在背簍裏,實際上是進了水空間。


    馬上就是夏收,多吃點鹽力氣也足。他實在受夠了缺鹽少油的日子。沒油還能忍,有他獵的野味打底,怎麽也不至於太缺油水,沒鹽,什麽菜都沒了味道。越是油膩,反倒越是倒人胃口。也不知道沈家人舌頭怎麽長的,或許是長年累月習慣了,半點沒有不適不說,還吃得特別香。有葷菜上桌時,更是幾筷子下去就見了底。


    方天林將整條街都逛了個遍,即便是他不感興趣的脂粉鋪子,也進去溜了一圈,真正見識到什麽叫貧富懸殊。最便宜的胭脂水粉都要一二十文一小盒,底層百姓穿的土布,也要好幾文一尺。像他這樣個頭的人做一身衣服,起碼要花四五十文。這些都是最低檔次的物品,稍微好一點,花的錢隻會更多。


    所以說,若隻是圖個吃喝還好說,想要吃穿住行全都顧及到,對百姓而言,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農家人嗎,糧食蔬菜都能自己解決,最多買點魚肉調料,其實真說起來,並費不了幾個錢。但算上其他開銷,就有些捉襟見肘。人不可能不穿衣裳,也離不開遮風避雨的屋子,再加上一些人情往來,手上沒點銀子還真不行。


    裕豐鎮就那麽點大,方天林很快便逛完了所有店鋪。當然,那些一看就不歡迎他們這樣出身之人的鋪子,他也沒進去自討沒趣。


    等兩人趕到集合地時,沈老爹正倚在茶鋪子下,連碗茶水都捨不得喝。直到看到兩人到來,這才為他們要了一碗。他們帶過來的水,早在之前就已經喝完。夏天趕了半個時辰路,不補點水熱暈過去都有可能。


    方天林找店家要了一個碗,將茶水倒了半碗給沈老爹,剩下半碗被他和沈家河兩人分著喝掉。


    見此,沈老爹樂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


    天氣熱,路上三人誰都沒那個心情說話,悶著頭趕路,倒是比去時快了些。


    一回到家,方天林便把鹽包放到灶房,對著張婆子說道:“娘,我買了半斤鹽。馬上就夏收,這幾天飯菜裏多放點,讓大家長長力氣,夏收也能快些。”


    張婆子聞言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從來沒想過,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廣延村附近十裏八鄉,情況都類似,大家自打出生起就是這麽過來的,也隻有捨得在鎮上買吃食的人家,才知道真正的食物味道是如何。


    張婆子很是疑惑,三媳婦不是家裏窮得都快揭不開鍋嗎?怎麽看著反倒比他們過的日子還要好?


    盡管每回碰到這個媳婦,張婆子總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但對於三媳婦主動為家裏添東西的行為,她還是很高興的,立馬應許下,今兒個晚上開始,讓大家都沾沾鹽味。


    第8章


    聞此言,方天林眼角微微上挑,總算不用再像病人那樣忌口,菜沒鹹味,手藝再好也沒用。


    眼看就要進入夏收時節,外頭竟然下起雨來。農家人一年四季,就指著田地裏這點出息,隻要有一季歉收,這一年日子就不會好過。


    廣延村附近州府,一年來降水量並不少,但都集中於夏季,四季雨量分配極為不均。這導致春秋冬三季很容易出現缺水現象,夏季又容易引起澇害,這裏百姓日子明顯比江南一帶來得貧苦。


    沈老爹立在屋簷下,看著泥濘的院子,眼中的愁緒一日比一日更甚。連著下了幾天暴雨,沙河水暴漲,再多下些時日,怕是要漫過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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