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待花折枝再次開口,他便已然起身,看向一旁的侍女:“給折枝的藥膳,可準備好了?”


    侍女笑道:“藥膳一直備著呢,隻等著小姐醒來,奴婢方才已經讓人去做了,這會兒應當快端來了。”


    聞言,花折枝愣了一下,她慢慢的坐起身來看向秦晨,問道:“藥膳?”


    秦晨低頭看她,麵色依舊溫柔,仿佛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大夫說你體虛,不宜吃太補的藥物,我便吩咐人做了藥膳,對你身子好些。”


    花折枝的眼底劃過詫異之色,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秦晨,語氣裏多了些感激:“南離世子,勞你費心了。”


    秦晨笑著搖搖頭:“我先出去,讓文月替你梳洗更衣,起床用膳吧。”


    花折枝點點頭,也不推辭,轉頭看向一旁的侍女:“勞煩文月姑娘了。”


    文月趕忙走到床前,向花折枝行了一禮:“小姐快別這麽說,這是文月的分內之事。”


    秦晨見狀,笑了笑便走了出去。花折枝心中有謝景晟,不論是誰,隻要是男子,她都會保持距離。


    即便自己與她已是相識多年,她對他也仍是保持著客氣。想讓她接受自己的照顧,倒不急於這一時,隻是......


    秦晨想起先前大夫對花折枝的診斷結果,不由地抿緊了雙唇。


    那大夫說花折枝近兩年身子是氣血兩虧,加上她身上那些尚未痊愈的大大小小的傷痕,身子是愈發虛弱,何況她如今是鬱結於心,愁思難解,能再撐個月餘,便已是最大限度了……


    秦晨回頭,眸色深深的望著身後緊閉的房門,垂在身側的雙手逐漸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幾乎掐出血痕來,隻是他毫不在意那刺痛,這點痛,比起他心中的痛,根本算不得什麽。


    他想起憐兒同他說的那些,關於花折枝受過的苦難,隻覺得心頭如同梗了什麽東西一般,叫他都難以暢快呼吸。


    ……


    那日花折枝哭求憐兒送她一程,憐兒看她實在辛苦,也不想讓她繼續困在武陵王府的那一方天地,便將那藏了多年的毒藥給她喝了下去。隻是花折枝並不知曉,那瓶毒藥早已被秦晨和憐兒調了包。


    花折枝為謝景晟受了那麽多苦,卻還對他那樣死心塌地,她自己受得住,在意她的人卻隻覺得心疼。


    憐兒不止一次的求秦晨救救花折枝,可花折枝性子倔強,秦晨也不願強迫她,他隻是夥同憐兒將那毒藥換了,並告知憐兒,隻要花折枝有事,便立即去尋他。


    秦晨 原本想著謝景晟與花折枝這麽多年來,也算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的,花折枝為謝景晟付出那麽多,謝景晟回京第一件事便是求取花折枝,他便想著,花折枝的心也算沒有錯付,謝景晟還算是有良心,沒有負了花折枝。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謝景晟將花折枝娶回家,竟是為了羞辱、折磨她!


    當初那樣嬌俏的一個小姑娘,這些年已然為了他吃了不少苦,正該是得到幸福的時候,哪成想,嫁給謝景晟不過一個多月,她竟過的更慘,被折磨到幾近油盡燈枯。


    若是早知如此,秦晨定是拚了命也不會讓花折枝嫁過去,而是會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秦晨的思緒一下從內心深處的痛抽身而出,秦晨轉過身,便看到拉開門走出來的文月。


    文月俯身朝他行了一禮,輕聲道:“世子,小姐已收拾妥當了。”


    “好。”秦晨點點頭,抬腳往屋裏走去,“擺膳吧。”


    “是。”文月再次俯身行禮,應了一聲後告退往廚房那邊去了。


    秦晨邁步而去,眼神卻無比堅定。


    往後,折枝剩下的日子裏,他必會傾盡全力護她周全,要她每一日都過得快活恣意,再不叫她受半點委屈,任何人,哪怕是他,也不能再傷她分毫——


    秦晨進去後,便瞧見花折枝正愣愣地坐在梳妝台前,一瞬不瞬地瞧著銅鏡裏的自己。


    秦晨走到她身後,望著鏡子裏倒映出的,花折枝那有些憔悴卻難掩美貌的臉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他彎下腰靠近花折枝,右手拿起一旁的胭脂,伸到花折枝麵前:“據說這是京裏女子最愛的胭脂,折枝可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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