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魂還在荒山野嶺,你當真不想為他遷走。」


    楚輕眼中都是殺氣,卻輕輕的笑著,「太後,這種事就用不著您操心了,日後也請您不要再提他,從你的口裏,不,從你們蕭家任何人的口裏說出他的名字,都讓朕覺的噁心至極。」


    「你!」


    「太後,朕國事繁忙,您好好的在安寧宮當您的太後,朕告辭了。」話落,楚輕起身就走,待走了兩步後又轉身對蕭太後道:「朕看太後臉色不好,許是頭風發作了,該請個太醫來瞧瞧,好生休息才是。」


    蕭太後冷哼一聲,「不必皇上費心,哀家好得很。」


    楚輕微微一笑,「張然,傳旨下去,太後鳳體抱恙,不宜走動,不宜見客,安寧宮從即刻起...封宮。」


    此話一落,不僅安寧宮伺候的太監宮女,連張然都愣了一下,封宮就是變相囚禁,這對一般妃子沒什麽,但這可是當朝太後。


    張然雖心中詫異,卻沒有表現出來,隻躬身應道:「是。」


    蕭太後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喝道:「楚輕!你敢,哀家是一國太後!」


    楚輕睨著他,「太後,您病了是得好好休息,並且,封宮後您依然也是一國太後。」


    「你膽敢如此待哀家?」蕭太後起身指著楚輕喝罵道。


    楚輕如看一個跳樑小醜一般的看著她。


    「哀家養育你十幾年,你如此待哀家,不怕天下人指責你忘恩負義麽?不怕民心不穩麽?」蕭太後聲色俱厲的說道。


    然而楚輕隻有淡淡的一句,「不怕。」


    正當他二人對峙時,太監通傳,蕭阮來了。


    楚輕稍微側了下臉。


    蕭阮穿著一身大紅長袍信步而來,英俊倜儻的容顏因為這身紅色衣袍的襯托顯得更加耀眼。


    「姑母。」蕭阮對蕭太後欠了欠身。


    蕭太後見蕭阮來了,如同見到救兵一般,即刻與他說了楚輕要封宮之事。


    蕭阮聽後,也是微驚,看著楚輕,「皇上,姑母是太後,自古以來還未有子囚母之事,你當真要如此大逆不道麽?」


    楚輕看著他,回了兩個字,「當真。」


    蕭阮看著他對自己露出的防範又冷漠的眼神,心中難受,雖然局勢已經如此了,但他始終不習慣,在他記憶裏的楚輕,依然還是那個雖然冷冷淡淡,但是待他卻始終是有幾分溫情的,不想如今已成這般模樣。


    「皇上,凡事留個餘地最好,當是成全你自己的名聲。」


    楚輕不再看他,隻道:「朕不在乎『名聲』這種東西。」


    蕭阮看著他,想要發狠的怒視著他都做不到,他發現,他蕭阮可對全天下任何一個人狠辣,但是對楚輕,哪怕一個眼神他都做不到。


    「你來做什麽?」楚輕問道。


    「姑母頭風嚴重,我隻不過是來請安。」


    「既如此,今日便是最後一日,明日起,太後就在安寧宮好生休息,現下,朕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話落,楚輕轉身離去。


    「阿阮,阿阮,快快想辦法,他是要像當年哀家對付宣玨那樣對付哀家啊,阿阮!」蕭太後抓著蕭阮的胳膊,聲音中已帶著濃濃的哭腔。


    蕭阮扶著她坐下,道:「姑母不必擔心,這宮裏的太監宮女大半都是我的人,您不會有事的。」


    蕭太後一聽,雙眸亮了下,「當真?」


    蕭阮點了下頭,「自然,這些日子您好生歇息,頭風症不能再重了。」


    蕭太後聽著,這才點了點頭,「阿阮,還需忍耐多久?你不是早有部署麽,憑你的實力,要除掉楚輕當是不難的,而楚輕因為顧忌著梁國,顧忌著你的羽翼,是不敢動你的,趁現在,快,快除掉他,哀家一刻也忍不了了。」


    蕭阮撫著蕭太後的背脊,安撫道:「姑母寬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您也不必做什麽,爺爺那兒我已經跟他說了,所以才趕過來阻止您,哪知還是晚了一步,您還是說了那些話。」


    蕭太後已顧不得這些,隻抓著蕭阮的胳膊,道:「阿阮,哀家有時候在想,當年是否不該讓宣玨遠葬荒山,現如今,我總覺的他的魂回來了一般,纏繞在我身側。」


    蕭阮聽了這話,眉頭緊皺。


    「當年,哀家真沒想到先帝會做的這麽決絕,不關哀家的事。」蕭太後說著,靠著蕭阮,聲音哽咽。


    蕭阮聽後,淡淡道:「姑母,做都做了就沒什麽可後悔的,您別擔心了。」


    蕭太後因為頭風又發作的緣故,已聽不清蕭阮在說什麽,隻迷迷糊糊的點頭...


    ******


    楚輕坐在皇攆上,抬頭看了看天色,冬日鮮少有這樣好的陽光,溫暖明媚,曬的人身上暖烘烘的。


    他抬頭看著那明媚的日光,想到那孤寂冷清的荒山,閉著眼睛用手支著額頭,那動作剛好遮住了他的雙眼,令人看不清他眼中滑下的東西。


    方才蕭太後的話,令他的思緒有些飄遠,遠到了他九歲那年的某一天,那天的天色也和今天一樣,陽光明媚,雎容院的梅花香是那樣的沁人心脾;他還記得那個午後,自己親手把那杯酒遞給他時,滿滿激動的感覺,因為那是自己為他釀的梅子酒;還記得他撫摸著自己的腦袋,看著那酒,幹脆飲下時的微笑。


    在楚輕去了蕭太後膝下後,曾有無數個夜晚他都無法入眠,都會問自己一聲,為什麽自己當初沒有發現那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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