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似於撒嬌的舉動,果然輕而易舉地討好到了徐慳。


    徐慳順勢摟住邰笛,挑眉道:「那是人生贏家的二十年,你想被虐?」


    「……」邰笛不服氣,悶悶地說道,「好歹我也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成功商人……好嗎?」


    徐慳恍然道,「差點忘了你是個土豪了。」


    有男友說戀人是土豪的嗎?


    邰笛有些生氣。


    係統無情地指出來:「別氣,他還不是你男朋友。」


    「哦。」


    邰笛此刻呈現麵無表情狀態。


    徐慳收起了笑意,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氣中竟意外包含了些寵溺的味道。


    「真的會很無聊的。」


    邰笛搖頭如搗蒜,道:「沒事,看你現在過得太慘了。我想……」


    他頓了頓,眼眸閃爍,接下去說:「想看你很平很順的頭二十年。」


    比起如今仍然掙紮著的苦難歲月,邰笛更像參與徐慳那段一帆風順的日子。那時候他鋒芒畢露,所有人都對他唯命是從,一分稜角都未被磨平,輪廓間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意氣和囂張。


    他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沒人能折煞他的骨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殘留著最後的自尊,仍然挺直著背脊,默默舔舐著心口的傷痕,骨子裏卻是殫精竭慮的。


    是自卑的。


    徐慳略微一怔,意味深長地看他,道:「你真想聽?」


    「嗯。」


    徐慳想了想說:「時間過太久了,我有點忘了,就挑還記得的講給你聽吧。」


    「好。」


    就這樣,徐慳果真把一段崢嶸歲月講得十分幹巴巴,沒講幾句,就把邰笛聽睡著了。


    等邰笛醒來,卻已經是第二天了。本該有睡著徐慳的床位,早已沒了蹤影。


    邰笛把手往床鋪上一碰。


    還溫著。


    沒走多久。


    邰笛不怕徐慳走遠。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問係統,道:「他人呢?」


    係統道:「你出去看看。」


    邰笛披上擋風外套,拉開帳篷的拉鏈,往外一瞧,果然找到了徐慳的身影。


    他慣常地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厚重毛毯,抬頭仰望著天空。


    「……」


    說實話,徐慳這副舉動要是出現在晚上,邰笛倒覺得沒什麽,畢竟他和歷任男友,都習慣用參觀夜色來增進感情。


    可肉眼盯著日頭看。


    還真不像什麽正常人做得出來的。


    邰笛站在帳篷外,抱著胸,喊了徐慳一聲,道:「嗨,大兄弟,你在幹哈呢。」


    「……」


    他原本是想模仿著說些徐慳習慣聽的東北家鄉話,把這大清早略顯冷淡的氣氛搞得熱乎點。雖然他邰笛從小生活在南方,沒怎麽接觸過北方人,但沒吃過豬肉,不等於沒見過豬跑。


    邰笛自認為他學得還是很像的。


    沒想到徐慳卻不買帳。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坐在輪椅上孤芳自賞的徐慳就緩緩地轉過頭來睨了他一眼。


    這一眼差點把邰笛嚇得毛骨悚然。


    那是何等冷漠的眼神。仿佛真正的地獄修羅才擁有的,冷冷的,比冬日的寒風更加砭人肌骨,比看陌生人還不如。


    有一秒,邰笛想起了上輩子的魚澀。


    他甚至懷疑這個世界走了一樣的套路,徐慳失憶了,不記得他了。


    但下一秒,邰笛就自我推翻了這一猜測。


    原因是他眨眼的瞬間,徐慳就恢復了如常。


    他嫌棄地盯著邰笛,道:「褲子。」


    「啊?」


    邰笛顯然沒反應過來,他還沉浸在徐慳之前的判若兩人之中。


    「你沒穿好褲子就出來了。」徐慳的眼眸轉深,盯著他慢吞吞地說道,「是想讓我在這荒郊野外,對你做些什麽嗎?」


    係統見宿主仍然一副呆傻的模樣,好心提醒道:「宿主,你晚上睡覺把褲子磨蹭鬆了,你再動屁股蛋子就要露出來了。」


    聞言,邰笛下意識往身上一看。


    果然不出所料。


    睡褲的褲帶子已經鬆開了,耷拉下來,露出腰和內褲的一角。


    大部分有品位的男人看著這樣的邰笛,隻會嗤之以鼻地覺得這人竟然還穿這麽老土的內褲款式。


    徐慳原來也屬於這大部分男人的隊伍中。


    以前兩人做鄰居的時候,也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當時徐慳果真嫌棄了許久邰笛不知道從哪個超市買來的平角內褲的樣式,還在心裏給他打了一個「審美異常的土大款」的標籤。


    可過了些時日後,同樣的場景再次上演,徐慳的心境就和之前大相逕庭了。


    他火熱的眼神流連於邰笛的腰際。


    邰笛睡覺一點也不老實,像小孩子似的,特別喜歡踢被子,有時候睡得熱了,還會在睡夢中把衣服褲子全扒下來。


    昨晚他躺著的是睡袋,沒有被子可以踢。


    睡袋又緊實暖和,邰笛不知不覺就把睡褲蹭鬆了。


    隻是鬆了,沒到掉了的程度。


    可大清早的,起來一動,這嚴重程度就到了要掉下來的地步。邰笛慌慌張張地提褲子,等到把褲帶子係好,他又突然放緩了動作,內心十分懊悔。


    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保守了?


    到手的勾引人的方法都不會用了……


    而這些細節全落在徐慳的眼裏,他的眼眸逐漸轉深。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掙紮道:「光天化日,朗朗幹坤,你們……稍微注意點。」


    徐慳坐在輪椅上,邰笛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站著,背後是他們宿了一夜的簡易帳篷。


    兩人相視良久。


    徐慳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


    就聽見邰笛的手機鈴響了。


    他一看,聯繫人又是一串陌生的數字。由於成功知名商人的身份,邰笛經常收到一些陌生來電,基本都是一些小型企業過來抱大腿的,偶爾有買保險的。


    這種經歷多了,邰笛看到陌生來電就會啟動自動屏蔽功能,毫不猶豫地把它掐斷。


    可這次的號碼怎麽那麽眼熟?


    邰笛盯著屏幕眨了眨眼。


    才昨天的事……他怎麽能忘得那麽快?


    係統無言以對,良心地提示道:「寒野。」


    哦。是這個神助攻。


    如果沒有寒野,徐慳也許還沒那麽快發現自己蚊香的潛質。說起來,還得好好謝謝他。


    徐慳道:「誰?」


    邰笛心虛地笑笑,道:「寒野。」


    徐慳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接嗎?」邰笛挑眉問道。


    徐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為什麽不接?」


    邰笛無所謂接不接電話,他就想逗逗徐慳。


    既然徐慳沒說什麽,他自然沒有不接這通電話的理由。


    邰笛很快就接通了電話,接著就聽到了屬於寒野的清慡聲線。


    「你是……邰笛嗎?」


    「嗯,我是。」邰笛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到了徐慳的身邊,蹲在他身邊玩他的手指,心不在焉地問道,「寒野,你有什麽事嗎?」


    對方的聲音非常激動。


    以至於徐慳也能聽到寒野的聲音,為此還皺了皺眉。


    邰笛笑了笑。


    寒野興奮道:「邰笛,你那個水究竟是什麽好東西?」


    第80章 末世麽麽噠14


    末世麽麽噠14


    寒野一行和邰笛告別之後,就想在當地找個旅館住下來,沒想到經濟癱瘓太快,別說居住條件稍微好點的旅館,那種平日裏拉客拉得特別勤快的私人旅館都已經大門緊閉,不再接待新的顧客居住。


    吳月當時已經醒了,可惜身體還是很虛弱,對舟車勞頓的一行人來說,就是個拖油瓶。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大半夜的,還找不到旅館。


    這種窘狀使寒野他們焦頭爛額。他們結伴出行的時候,是帶了帳篷的,可後來的路程中,車子沒了汽油,他們隻好退一步搭在邰笛的越野車。


    像帳篷這類龐大的,且以當時來看可有可無的物件,寒野想都沒想就扔在了棄車的後備箱裏,他們即便想要找個空曠點的地方搭個帳篷的都沒有設備。


    饑寒交迫之下,寒野他們一行人找到了當地的一處露天公園,想要在公園冰冷的石板凳上將就一晚。


    越北上天氣越冷,三個人抱著胸瑟瑟發抖,吳月更是神誌不清。而本來大小姐脾氣特別嚴重的張狸突然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冷著臉抿了抿唇,就從她粉色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塊厚毛毯和兩件羽絨服。張狸把毛毯蓋在了昏睡的吳月身上,又給了寒野一件羽絨服,最後自己找了個角落把羽絨服蓋在臉上,想要就此度過漫漫長夜。


    王*既沒有收到張狸的愛心羽絨服,也沒有獲得夥伴隻言片語的關心,仿佛被世界遺棄般,孤零零地站在一邊。


    他皺著濃眉,不滿地看向張狸,道:「你怎麽了?」


    張狸沒有理他,埋頭就睡。


    王*走過去,一把拉下她頭上的羽絨服,語氣裏略帶責備的口吻,問道:「我都看到了,你那行李箱裏有好幾件棉衣,怎麽不給我一件?」


    男人和女人出遠門愛帶的東西很不一樣。張狸的行李箱裏就塞滿了各種牌子和款式的衣服,而王*的行李箱裏就幾件薄薄的、用來換洗的夾克衫。


    張狸的態度很強硬。


    她把自己的羽絨服扯回來,重新蓋在身上,漫不經心地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給你?」


    王*匪夷所思道:「一件衣服而已……等到了住處,我給你買個十件八件的,卡隨便你刷。」


    張狸冷笑一聲,懶得搭理他。


    王*還不太能接受張狸對他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他抖了抖嘴唇,絞盡腦汁動用起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想要用平日裏討好女人百試百靈的甜言蜜語來攻陷張狸,讓張狸陷入他製造出的粉色泡泡裏。


    誰知張狸的一句話就氣得他說不出話來了。


    張狸道:「王*,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給你一件禦寒的衣物嗎?」


    「……為什麽?」


    「因為我捨不得啊。」張狸理所當然地說道。


    「……」


    「今兒帶出來的幾件棉服,都是我最喜歡的,有兩件連吊牌都沒有摘,全新的,以後還得穿。」張狸道,「你用過之後,我肯定得扔啊,所以我才捨不得。怪就怪我沒把去年那幾件要扔掉的帶過來,否則我肯定捨得給你。」


    這番話把王*說得啞口無言。


    他一句「你……」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張狸淡定地看著王*的窘相,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而這唯美的笑落在王*的眼裏,就顯得格外刺目和殘忍,宛如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惡魔。


    古人說得對,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


    王*氣得要命,他惡狠狠地瞪了張狸一眼,再也待不下去,哼了一聲就拂袖而去,氣急敗壞地走出了這個露天公園。王*本身就有些胖,這麽氣沖沖地往外跑,虎背熊腰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搞笑,惹得張狸一陣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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