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愣,往外看去。


    就診室的門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是開著的,這幾聲不輕不重地敲門聲,吸引了老醫生和女護士的注意。


    寧枝之就這麽站著,兩道責怪的目光徑直往他身上she來,他懷裏抱著一條像是即將駕鶴西去、命不久矣的泰迪犬,寵辱不驚地迎上他們的視線。


    他說:「我的狗生病了。」


    老醫生斜了女護士一眼。


    ——你不是說沒人了嗎?


    女護士自覺無辜又委屈,有恃無恐地迎上老醫生質問的目光。


    ——是沒人了啊。這一人一狗的搭配也不知是從哪裏憑空冒出來的。


    她目光閃爍,不動聲色地往綠眸混血的身後張望,卻由於沒找到那位捲毛美少年的身影而心存疑慮,素淨的臉上顯現出些許困惑之意。


    老醫生隻好重新穿上白大褂,坐回屬於他的位置,抽出一張紙,提筆就往上寫,低著頭問:「這狗生什麽病了?」


    寧枝之道:「脫毛。」


    泰迪犬脫毛,的確有些端倪。


    老醫生聞言,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問道:「嚴重嗎?」


    不嚴重就屬於正常現象,用不著開藥。這樣他就能在一秒後撕掉這張紙,脫掉礙事的白大褂,去看他家孫子的運動會了。


    「挺嚴重的。」


    老醫生的筆一停,壓下了飛過去見孫子的寵溺心。


    他唰唰地寫著,繼續問道:「脫毛的現象有幾個月了?」


    寧枝之說:「幾天。」


    老醫生把手伸過去,扒開泰迪犬身上的毛髮,檢查了一番它患皮膚病的可能性。他的鼻樑上架著厚重的老花眼鏡,手背布滿皺紋,粗糙且幹裂的指腹在邰笛的肚皮上摸來摸去。


    邰笛本來就敏感,雖然僅僅是檢查,但被這麽一摸,小身體輕輕地顫抖著,要是化作人形,肯定會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寧枝之臉一沉,道:「還沒好嗎?」


    老醫生斜了他一眼,奇怪地說:「急什麽?」


    寧枝之見老醫生結束了檢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邰笛重新抱回了懷裏。


    係統簡直沒眼看,對側躺在男人懷裏的宿主埋怨道:「寧枝之這占有欲太可怕了,連老年人的醋都吃。」


    邰笛想笑,又想起眼下自己的倒黴狀況,就笑不出聲音來了。


    老醫生慢悠悠地走向盥洗台,水龍頭嘩嘩地往下流,削減去了他一半的分貝,他問:「你經常幫它洗澡?」


    寧枝之嗯了一聲。


    老醫生抖了抖手裏的水,女護士忙遞上一方小毛巾,他擦幹手,問:「你用什麽幫它洗澡的?」


    寧枝之回憶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道:「洗潔精。」


    附在狗身上的靈魂氣得跳腳。


    他說怎麽味道這麽熟悉呢?原來之前在寧枝之眼裏,他的待遇和那些鍋碗瓢盆的無生命體是一樣的。


    寧枝之察覺到了邰笛的掙紮,抱著他的力道微微加重,不允許他逃脫。


    老醫生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想這隻泰迪不是你的狗,是你仇人的狗吧?用洗潔精幫它洗澡,沒有得皮膚病,算是很幸運了。這狗脫毛的原因,和你這一行為脫不了幹係。」


    寧枝之順著邰笛身上的毛髮,稍許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模樣,讓他多了些憂鬱氣質。


    老醫生懶得理睬這種虐狗的人,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急著去孫子學校,就說:「你先把狗放在我這裏吧,我之後再做更多的檢查。等到找到脫毛的原因了,治好了,會讓人通知你回來領狗的。」


    聽到這話,邰笛顫抖了下身體。


    掉毛事小,變人事大。寧枝之千萬不要顧此失彼啊。


    「不行。」


    寧枝之果然沒讓他失望,拒絕了老醫生的提議,邰笛一邊趴著,一邊幽幽地吐出一口濁氣。


    「寧先生。」女護士說道,「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狗的。」


    她又想起這人用洗潔精天天幫狗洗澡的行為,心裏不由嗤笑了一聲,語氣裏也帶了些淡淡的嘲諷。


    「至少我們比你專業點。」


    寧枝之不為所動,道:「可對你們來說,這是別人的狗。對我來說,是家人的存在。」


    老醫生無語:「有人會用洗潔精給家人洗澡嗎?」


    女護士更是把心裏的嗤笑轉化為現實。


    麵對這兩人的質問,寧枝之並不想解釋,他把約定好的診費放到桌上,繼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他驀地回頭,目光真誠,冷不防地說道:「我並不是像你們想的這樣的。我很在乎他,真的。」


    邰笛躺在寧枝之的懷裏,僵硬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係統道:「怎麽了?」


    邰笛沉吟片刻,模仿係統的機械音,道:「宿主對寧枝之的好感度,提升二十。」


    係統無語:「好玩嗎。」


    邰笛笑嘻嘻地說:「好玩啊。」


    *


    待寧枝之抱著狗離開,女護士和老醫生還沉浸在錯愕的氣氛之中。


    老醫生疑惑地問他的助手,道:「他在不在乎他的狗,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不懂。」女護士攤手。


    不過。那句話,與其說是宣告對寵物的重視。


    倒更像是……


    一句告白。


    女護士搖了搖頭,把這一詭異所思的想法,從腦子裏清了出去。


    *


    兜兜轉轉,寧枝之又帶著邰笛回到了夜色。


    寧枝之站定,空出另一隻手,翻著手機的聯繫人,當目光停留在「沈元」兩字時,他手指一頓,淡淡地吸了口氣。


    不過轉瞬。


    他就撥了這個號碼——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撥的號碼。


    沒通。


    沈元把他拉近黑名單了。


    寧枝之目光逐漸沉下去,他垂眸,看了眼邰笛,這狗正沒心沒肺地窩在他懷裏午睡。


    它睡得正酣,寧枝之怕吵醒它,原本想要揉揉塔腦袋的*,也消散了下去。


    他鍥而不捨地撥打著沈元的手機號,冰冷的提示音「一而再再而三」地響起。一喝得醉醺醺的年輕男人,弓著腰扶在梧桐樹上醒酒。


    偶爾傳來嘔吐聲。


    寧枝之走過去,拍了他肩膀。


    男人不勝酒力,醉酒的時候滿臉通紅,被人冷不防打了一下,他就有些急,氣沖沖地罵道:「誰啊……」


    寧枝之道:「手機借我一下。」


    男人莫名覺得這人眼熟,卻想不起哪裏見過,以為是早前認識的公子哥,不敢放著膽子對罵。


    他眯著醉眼,從褲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給他。


    寧枝之撥沈元的號碼。


    還未全部輸入完畢,這隻屬於眼前這個陌生人的手機,就彈出了「沈少」的聯繫人。


    寧枝之並未猶疑,他再次撥了下去。


    這次提示音沒響多久,就通了。


    沈元慡朗的聲音傳來,他調笑道:「小子,你可是出去了半個小時,醒酒醒到哪個姑娘的床上去了吧。」


    寧枝之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是我。」


    沈元臉色一變:「你怎麽有這小子的手機?他怎麽了?」


    寧枝之沒理會他之前的質問。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泰迪犬,說:「沈元,我有事找你幫忙。」


    第37章


    寧枝之到了沈元指定的包廂,沈元開的包廂很大,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有摟著摸著的,有直接親到一塊去的。


    很吵。


    小圓台上站著一個啤酒肚翩翩的中年男人,穿得倒是西裝革履,喝醉了抱著麥不放手,撕心裂肺地吼著風靡一時的雷曲。


    「你好啊。我親愛的枝之。」


    才一天功夫,沈元就換了懷中人的風格。他懶洋洋地靠在長沙發上,右手攬著一個皮膚特別水靈的小鮮肉。


    小鮮肉顏值不低,就是喜歡畫濃妝,眼角勾勒著細細長長的眼線,快要飛到天上去,他一個成年男人,卻穿著紅裙子和黑絲,沒骨頭似的倚在沈元的懷裏,嬌嬌軟軟地吸著沈元呼出來的煙氣。


    沈元見到寧枝之的那剎那,他臉色不變,似笑非笑地把抽到半路的煙屁股往茶幾上的玻璃鋼裏一摁,狠厲地抓住小鮮肉的頭髮。


    小鮮肉吃痛,嗷嗷直叫。


    沈元蠻橫地親著小鮮肉的嘴兒,大手不停歇地在他腿上摩挲,眼見著就要脫掉懷裏人的網眼絲襪,進一步地做出限製級的動作。


    寧枝之麵不改色,道:「沈元,我有事找你幫忙。」


    沈元仍沉浸在其中,吻得難捨難分,那媚眼如絲的小鮮肉還發出陣陣嬌軟的呻。吟。


    包廂的dj音樂分貝越來越大,沈元名義上的朋友,紛紛站起身來,樂開懷地發出調笑的噓聲。


    氣氛越吵越烈。


    「騰」地一下,背景音樂沒了,隻在一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包廂裏的空氣都沉寂了。


    就像即將達到沸點的熱水,被人突然關了火,那星點子仍再鼓吹的氣泡,也漸漸,被碾壓在水底下。


    萬籟俱寂,連沈元高超的吻技都變得滯澀,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親,唯有那小鮮肉毫不知情,完全化作一灘黏膩的水,任人揉捏。


    寧枝之拔掉了插頭。


    這場活春宮也變得冰冷和乏味。


    也就邰笛看得津津有味,大呼精彩,對係統嚷嚷說:「那個小鮮肉好萌啊,叫得我都想撲上去了。」


    係統道:「你有所不知……」


    邰笛:「嗯?」


    「你那啥的時候,和這男孩子叫得一樣嗲。」係統說,「不,比他還嗲。」


    「……」


    邰笛總有種給係統看了無數次免費gv的即視感。


    寧枝之站在中央,迎接著所有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道:「沈元,我想要你一件東西。」


    這戲沒法再演下去,沈元索然無味地丟掉懷裏的小鮮肉,小鮮肉軟軟地倒在地上雙臉cháo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低頭,又為自己點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嗤諷道:「還會有你寧大男神得不到的東西。說說看,是什麽?」


    寧枝之說:「致。幻。劑。」


    沈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豎起耳朵,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致。幻。劑。」寧枝之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補充道,「就是你上次給我橙汁裏加的料。」


    沈元難以置信,問:「你要那啥子玩意兒做什麽?誘。jian小騷gay?」


    「不是。」寧枝之道。


    沈元對寧枝之的來意有了興致,他坐直身體,用指腹抹去舌吻殘留的水漬,眸光深處閃爍著趣味盎然。


    「你得說出原因來。」沈元說,「否則這種好東西,給了你,也是浪費。」


    坐在沈元身邊的一富二代友人,奇怪地瞅了眼沈元。一點致。幻。劑,對他沈大少來說,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便宜貨,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好東西了。


    寧枝之沒說話。他暫時想不出合適的理由。


    沈元又道:「你就回答是不是得了。」


    寧枝之嗯了一聲。


    沈元躺倒在皮質沙發上,好整以暇道:「你這致。幻。劑是給別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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