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麽說。”想了半天陸小鳳才開口道:“振作一點,沒有眼睛,你還有耳朵啊,不是有一招很厲害的攻夫叫聽聲辨位嗎?隻要還活著,就總有希望,不是嗎?”說到這裏,陸小鳳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是徒勞的吧?


    他不知道怎麽說,朱停就更不知道了。正在他們兩個麵麵相覷的時候,花滿樓突然開口說道:“沒錯,你說的沒錯,我雖然已看不見,卻還是能聽得到,感覺得到,甚至於,我還有你們這些好朋友。”花滿樓一邊說著,一邊綻放出一如往常般的微笑。


    陸小鳳眼睛微微濕潤,是了,這就是花滿樓,如果說以前的花滿樓讓他覺得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的話,那麽現在的花滿樓讓他有種真真正正的花滿樓的感覺。


    或許這麽說有些不對,但是,這樣的花滿樓才更符合古龍筆下那個“心如皎月”的謙謙君子。他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是他的心卻是明亮的。


    花滿樓繼續說道:“謝謝你,陸兄,若不是你,或許我會繼續消沉下去,是你讓我明白了,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情。”


    陸小鳳臉色微紅,這樣的稱讚讓他有些不敢當,如果不是深知花滿樓的個性,他又怎麽敢輕易說那些話?若是遇上一個偏激一些的人,說不定就要當他是幸災樂禍了。


    陸小鳳和朱停離開的時候,花滿樓的臉上已經不再是那副消沉的模樣了,花家的人對於陸小鳳更是另眼相看,並叮囑有空便多來看看花滿樓吧。那個原本是花家天資最好的孩子,如今卻隻能讓人們再談起他的時候,徒留一聲歎息。


    陸成和陸小龍對於這樣的結果也不勝惋惜,隻有陸小鳳一個人堅定的告訴他們,花滿樓會活的很好,比大多數人都要好。對於他這份堅持,大多數人都隻是感慨一聲,陸家的孩子重情義也就罷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花滿樓真的如陸小鳳所說,活的比大多數人都要好,在很多人都在怨天尤人的時候,他卻以一顆豁達的心繼續著他的黑暗之旅。


    匆匆時光,一眨眼,陸小鳳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六年可。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完全足夠陸小鳳熟悉這個世界,而他也不像一開始剛到這裏時那般的束手束腳,曾經在現代生活的那二十來年,現在再想起來,恍惚間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些年,唯一讓他感慨的就是,陸小鳳的身體或許真的是很適合習武,如今,他的內功早已經超越了陸小龍,與陸家交好的人無不欣羨陸成有子如此,更有人認為將來陸小鳳一定能成為一代大俠。


    能不能成為大俠陸小鳳不知道,他現在隻知道他很興奮,你問他為什麽?當然是他終於可以踏出家門了。這麽說或許有些不明白,總而言之就是,陸家老爸在給了陸小鳳一疊銀票之後就把他趕出家門,讓他出去曆練了,為期一年,讓他好好了解江湖……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對於這樣的決定,陸小鳳自然舉雙手雙腳讚成,他到現在都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出門遊曆,快意恩仇,這才是他內心的江湖嘛。


    隻不過在他出門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花家的一個山莊,那個山莊比較偏遠,花滿樓自從十三歲之後便搬到了這裏獨自一人居住,正如他所說,他想試試能不能一個人真正獨立,他不願意別人把他當成瞎子。


    陸小鳳去找他的時候,正是花開滿樓的日子,對於陸小鳳的要求,花滿樓隻是笑道:“我去……隻怕會拖累你。”他說的沒錯,雖然他不願意別人把他當瞎子,但是他的確是個瞎子,一個沒有任何江湖經驗的瞎子,和一個沒有任何江湖經驗的正常人,絕對不是一個闖蕩江湖的好組合。


    陸小鳳眨了眨眼睛笑道:“沒關係,你很聰明,這就足夠了,滿樓,我說過,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花滿樓微微笑了,他知道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就這樣,陸小鳳和花滿樓兩個人,揣著一堆銀票牽著兩匹寶馬踏上了他們的江湖之旅,事後,等朱停知道的時候,這兩個人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幾乎將他的鼻子氣歪。但是他也知道,他這種人出了對機關有些研究之外,隻會些粗淺的功夫,術業有專攻嘛,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製作機關上,又哪裏有時間去學功夫?於是,他這樣的人,或許並不適合去闖蕩江湖。


    陸小鳳和花滿樓的江湖之旅,一開始還算順暢,雖然兩個人從來沒有刻意對誰說過他們的身份—花家和陸家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某日陸小鳳坐在酒樓裏,對著外麵春光燦爛的景象微微歎氣道:“滿樓,出來這麽多時日了,我總覺得,江湖離我還太遙遠。”在陸小鳳的心裏,江湖應該是一群豪爽男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後策馬天涯快意恩仇的代表,可是如今,他們兩個更像是出來遊玩的富家子弟。


    花滿樓微微笑道:“我父親跟我說過,不要去刻意追尋,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江湖,所以你所處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是江湖。”


    陸小鳳微笑道:“聽上去很深奧,不過很有道理。”花滿樓所說的這句話,就跟後世很出名的一句話類似: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哎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前兩天西山五鬼突然被一不知名的高手殺死在客棧裏了。”正當陸小鳳和花滿樓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鄰桌人以一種很八卦的口氣說道。


    陸小鳳向旁邊看了一眼,發現鄰桌一共三個人,他拉了拉花滿樓示意他等等再走。不得不說,他這種好事的性子跟陸小鳳到底有幾分相似。


    “什麽不知名的高手,據說,他們是被毒死在客棧裏的!”另外一個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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