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039章戰甲風波


    老侍衛長羅忠走了之後,彌衡便吩咐隨從將他的行囊從江州學宮搬來。經過一番簡單的安置,雖說外麵工匠們還在緊張的修飾收檢,但他已經在這一邊的廂房安頓好了,中午簡單的吃了點東西,羅忠也從國策院將公文副本運來,彌衡也不休息,便立即開始閱讀巴國的近年來的所有公文。


    彌衡自幼便有神童之稱,讀書幾乎是過目不忘,此時瀏覽這公文典籍更是一目十行!從江州王宮分派給他的內侍在門外隻聽得書房內竹簡是嘩嘩啦直響,以為彌衡在搬動竹簡,幾次三番匆匆進來:“丞相,若有搬書簡等粗重活,小的來做便了。”


    彌衡頭也不抬的接連打開三卷竹簡:“我在讀簡,沒有搬,你去吧。”


    這個內侍楞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驚歎:“丞相如此讀書,當真是曠古未聞!還是小的來給你展卷吧,我熟悉呢,丞相隻說要哪卷便是。”


    彌衡笑道:“也好,順著次序拿,一次展開十卷,我走過你便收起上架。”


    這個內侍驚訝乍舌,便從書架上一次抱下十卷,在廳中頭尾相接全部展開。彌衡從邊上慢步走過,便是一輪讀完。不到一個時辰,這內侍雖不年輕,卻也在盛年,此時搬上搬下展開闔起,竟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彌衡關切笑道:“歇息片刻吧!”


    這內侍擦著汗連連感慨:“小的長這麽大,還當真是頭一遭。知道搬書地竟沒有讀書的快!”


    彌衡不禁哈哈大笑:“都是公文,好看好懂,不用揣摩的。”


    這內侍連連搖頭,讚歎道:“那也得一個字一個字過不是?丞相天人!若能記得住,真神了。”彌衡又是一番大笑。


    “何等美事?彌衡兄竟如此開懷?”隨著聲音,鄭長老便從書房外走了進來。


    “原來是鄭長老啊,來得正好。正有事與你相商!”彌衡放下手中的竹簡來到書房正廳。


    “彌衡兄,待我與你介紹認識。這位便是禁軍統領,將軍營千夫長章成!”


    話音剛落,鄭長老身後,便閃出一個高大雄壯的人來,衝著彌衡拱手一禮,說道:“章成見過丞相!”


    這將軍營彌衡聽說過,知道他們是由巴**隊中最優秀的士卒組成。都是每年大比武的青銅武士獲得者,才有資格進入將軍營,由此可以斷定,他們定是精銳中地精英,傳聞他們的訓練方法幾近殘酷。此時,這將軍營地千夫長就站在自己麵前,彌衡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來。這章成麵色黝黑,年約二十七、八。神情極為精悍,相貌甚是英武,站在自己麵前,神態不卑不亢,高挺筆直卓立廳中,給人感覺就好似一杆筆直的矛槍。兩眼炯炯有神,渾身散發出一股豪邁的氣概。


    “好一個威武的將軍!”彌衡由衷的讚到。


    章成被誇,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幾人分賓主坐定之後,鄭長老說明了來意,彌衡頓時感到驚訝,上午方才和大王提出建立秘密軍隊一事,這才幾個時辰,大王就基本已經布置妥當了,於是,他肅容起身。鄭重的說道:“彌衡一定不負大王與巴國上下地厚望。定然要使這支秘密軍隊成為國家利器!”


    “如此!便拜托先生了!”鄭長老從懷裏拿出一個青銅匣子,撥弄了一個機簧。蓋子邊啪的一聲跳開,從中拿起出一支大約四五寸長的金製令箭,鄭重的交到彌衡的手中,說道:“這是秘密金令,憑它可到江州氏族宗室的內庫支取錢財,隻要我們有,但憑先生支取,多少不限。”


    “啊!那豈非暴殄天物了?這如何使得?”彌衡知道,這宗室內庫一般是各國的王公貴族,敬奉祖先與神靈的財產寶物,也就是各國王族地公產。隻在修繕宗廟,祭祀大典時才取用一些。一般來說,在這個時期隻要沒有被滅過的國家,這宗室內庫經過幾百年的積累,寶物不知幾多。


    正在彌衡詫異不已時,鄭長老笑道:“大王說了,有用於國,方為寶物,留在宗廟做擺設糟蹋了,先生為巴國斡旋外交,當然使得。”


    彌衡不禁感慨萬千,想起天下以收藏珠寶為樂事的魏惠王,想起中原列國的王公貴族對財貨珠寶的貪婪,想起楚國權臣爭奪金玉財寶竟用盡機謀。想起孟老夫子地感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想起追名逐利的天下人,視錢財如糞土!說說容易,可真正做到,這天下之大又能有幾人?巴王若此,巴國氏族也如此,這巴國又焉能不強?


    正在秘衡唏噓感慨間,章成也拿起一個的青銅物件,對他說道:“這是大王特賜的兵符,它不是大將虎符,而是巴國公室調動禁軍的‘鷹符’。持此兵符,可到宮廷護衛與將軍營中任意挑選青銅武士。”


    鄭長老笑道:“有此兩樣物件,丞相的權力可是極大了!”


    彌衡卻沒有絲毫笑意,接過令箭與鷹符之後,雙手舉過頭頂,衝著王宮方向深深一躬,說道:“蒙大王如此寵信,彌衡定鞠躬盡瘁、嘔心瀝血為巴國謀萬世基業。”


    鄭長老嘿嘿一笑,說道:“那就不打攪丞相了,我自回去歇息去了,若有事情吩咐,丞相隻管招呼,我這把老骨頭應該還有點用。”


    眾人一聽,都是哈哈一笑。送鄭長老與章成出來,到門口時,彌衡對章成說道:“請將軍召集所有你部所有會講中原口音的士卒,三日後。我要見他們。”


    “是!末將遵命!”章成雄赳赳一挺身軀,拱手領命。


    彌衡將上午與大王商討各級官製諸般細節與自己新地構想都一一理順時,便已到了傍晚時分。一頓粗簡便飯過後,彌衡卻依舊走進了書房,他給自己的期限是:三日之內,通讀所有的典籍政令;在丞相府開府辦差時,自己要熟悉巴國所有地政令典籍。


    從這天開始。他便正式搬進了這個府邸,白天閱讀典籍。晚上草擬各種文書政令以及稱王後地新朝官製,可謂是廢寢忘食。


    經過幾天的緊張籌備,巴國地丞相府正式開府,龍鋒地意思原想大張旗鼓,但彌衡主張簡單隆重就好。於是一個布衣英雄在江州誕生了,江州學宮的士子迷茫與詫異了,這從不出彩地彌衡。為何竟一躍而成了巴國的丞相,一時間嫉妒與振奮各種複雜情緒都有,也都想看看這新任丞相究竟能給巴國帶了何等的新氣象……


    八月初,此時距離與越王會獵的日期已經不到一個月了,王宮禁衛與侍衛們很少有這等遠行機會,這次會獵不僅可以一展身手,而且還能有機會與越國劍士較量,一個個都是興奮不已。巴岩悄悄的找到巫山。請求給所有的侍衛們每人裝備一套最新式的輕便戰甲。這新式戰甲,是巫山召集各國工匠,根據現在地戰甲改進而成,不僅重量輕,而且還比老式甲胄結實,防護能力更強。巫山見到巴岩索取新式戰甲。因為這巴岩乃是與大王形影不離的心腹衛士,自然也沒多問,便吩咐下去取出二百套交與巴岩帶回。


    其實,巴岩他們看中的還不是這戰甲的功能,主要是覺得這新式戰甲好看,穿在身上顯得威武帥氣,這些侍衛們跟隨大王多次去過巫山負責秘密基地,也試穿過。巴岩一發下去,一個個頓時立即換上。


    這新式戰甲與以前的老式鎧甲大不一樣,主要是護著前胸和後背。兩肩設帶連係。在背後交叉與腰部的係帶相連,打結係穿。又有像兩翼橫飛的披膊。頭盔也與以前的大不相同,最頂處是兩片半圓形地青銅甲片合綴成圓形的平頂,然後是圓角長方形的甲片自頂向下編綴,共分七層,上層壓下層,護、護額的甲片形狀較特殊,用以配合臉形。額部正中的甲片向下伸出直條,護著眉心突出的部分,對後頸地保護也更是嚴密周詳。


    穿上這新式戰甲的製服後,這些侍衛們一個個神氣的不行,不當值的便立即上街顯擺,這些王宮侍衛原本就都是巴國的貴族子弟,少年英雄。此時在新式戰甲的裝飾下,一個個威武若天兵神將一般的人物,直看得江州城的男女老少全部眼睛發亮,尤其是那些未嫁的少女們更是一個個看得目不轉睛。


    可沒多久,龍鋒的大書房便炸鍋了,禁軍將領與江州大營地千夫長便都湧來了,全部都要求換裝。七嘴八舌嚷個不停,龍鋒好一會才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這新式戰甲剛研製出來,數量遠不足以裝備全軍,因此才未下發。巴岩弄了這麽一出,事情雖然不大,但不經稟報,私自做主,這種性質卻非常嚴重。


    龍鋒當即寒著臉,對老侍長羅忠吩咐道:“將巴岩與我帶來!”


    見到大王赫然變色,眾將領心裏頓時忐忑起來,尤其是聽到將巴岩帶來,這個帶來與喚來,雖是一字之差,但期間地意義卻想差不知幾許,都開始為巴岩擔心起來。大王為人隨和,眾將領幾乎從未見過他發怒,但這些禁軍將領與江州大營的千夫長,都是跟隨龍鋒上過陣地,見識過大王臨陣殺敵的雄姿和萬夫莫擋的氣勢。因此,盡管大王平時高興起來和眾將領甚至可以勾肩搭背,但眾將領心裏麵莫不敬畏大王如同天神。此時,一個個雖不再作聲,但也不肯走開,不知大王對他會作何處置,因此,都準備留下為巴岩求情。


    不多時,巴岩便被帶到,大約老羅忠在路上和他說了,此時,他自己也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麵上全然沒有平時調皮的神情,灰溜溜的跟在侍衛長的後麵蹩進了大書房。


    “你知罪麽?”龍鋒盯了一眼巴岩,冷冷說道:“你竟敢擅自做主取用軍械裝備?”


    巴岩不敢抬頭,佝著腦袋回道:“大王會獵越王,小的心想侍衛們穿的整齊鮮亮些,也好彰顯大王威儀。”


    “國家大事你也敢私自做主,如同兒戲!”見他尚不肯認錯,龍鋒啪的一聲一拍書案,已是滿麵怒容勃然動色。


    整個議事大廳的人冷不防大王突然發怒,唬得一個個惶恐相顧,垂手低頭彀粟顫栗。巴岩早就料知這事自己輕率了,大王肯定要處分自己。饒是如此,事到臨頭,還是驀地驚出一身冷汗,心頭突突亂跳著,嘴裏結結巴巴說道:“大王……大王息息……怒……臣……末將……小的……”


    “還不跪下!”老羅忠見他語無倫次,說不出話來,擔心大王盛怒之下處理過重,因此在巴岩的屁股上狠踢了一腳。


    這時,巴岩才漸漸定住心來,說話也變得順暢了,頭磕得砰砰作響:“小的依仗大王信任,輕率胡鬧,請大王重重的懲罰!”


    見他平時機靈聰明活潑像,此刻竟被嚇成這樣,龍鋒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原想演一出推出斬首,眾將求情的戲,想到他哥哥巴勇,龍鋒也不忍心再演了。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板著臉嗬斥道:“滾到一邊反省去,你要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錯,說重點,這是犯罪,國家大事都有它的程序,任誰都可以擅取,那還有王法麽?”


    “還不快滾?”老羅忠見這巴岩似乎還想說什麽,擔心他又惹惱了大王,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巴岩也頓時靈醒了,幾乎是連滾帶爬“逃”出了大書房,在書房門外的廊坊裏跪著反省。


    眾將領見大王高拿輕放,就這麽輕輕處置頓時也都放心了,也都不敢再提新式戰甲之事,都一齊告退了。


    眾人退下之後,龍鋒展開彌衡草擬的官製報告,邊看邊做修改,一個多時辰之後,這才全部修改完畢,他又仔細的看了遍,這才長籲一口氣,鬆泛了一下身子。抬頭看見巴岩仍跪在那裏,猛然才發現自己竟渾然將這事給忘了。一擺手,命內侍叫他進來。


    大約跪的時間太長了,巴岩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來到大書案前,垂手聽訓。


    “想清楚了?知錯了?”


    “知錯了!”


    龍鋒盯著他問道:“既然知錯了,那你說,該如何處罰?”


    巴岩抬起頭,挺胸大聲回道:“末將請求大王重重責罰,就是發配到軍營裏作一名普通士卒!末將也是罪有應得!”


    “哈!…….想得美!”龍鋒不禁笑了起來,“如若再犯,不是砍了你就是罰你去膳食房燒火,滾回去歇著吧!”


    “喏!”巴岩一邊揉著發麻的腿,一邊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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