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朗朗心肝兒也能像你這般乖順該多好。”國師大人一如既往地哀嘆起來,他愛慕一個人許久,百般的手段都用盡了,那人都不為所動,害得他成天心事重重,臉都瘦得有下巴了。


    “瞿大人好興致啊!”健氣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怒氣,嚇得瞿耀一個機靈,趕緊把貓兒放下。


    “哎呀,朗朗心肝兒,你今天怎麽想起看我來了?”瞿耀笑嘻嘻地迎上來,“莫不是念我念得緊?”


    宋朗習慣了瞿耀不著調的模樣,便沒多加在意,說道:“我來有正事兒。”


    “你什麽時候能找我處理點私事兒就好了,唉,可憐我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瞿耀嘆了一口氣,也不見害|臊,光明正大地瞅著人。


    “我——”宋朗被噎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反駁,他本就臉皮薄,哪是瞿耀這種老油條的對手?念在事情重大,宋朗決定不和他計較,深吸一口氣,便岔開了話題:“陳三年的墓被盜了,王上現在應該得了消息,可能會召見你。”


    “哎呀,不會的啦,他肯定親自過來。”瞿耀似乎早就知道了,滿不在乎地說著,忽然間眼神發光,宋朗心頭一跳,感覺不好。


    “心肝兒,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沒有!”


    “就有!”


    “閉嘴!”


    瞿耀縮了縮脖子,宋朗瞪著他:“提議弄個衣冠塚的不是你?把我弄去守陵的不是你?現在墓被盜了,你我都跑不了幹係,我好心來提醒你,你倒好,腦子裏盡是些不著調的東西!”


    “這是陳三年的劫數,你別瞎操心了。”還說沒有關心我,呸,瞿耀暗暗唾棄。


    “我把你弄去守陵也是為你好,雖然斷了你的仕途,但好過沒了性命。”


    “好好好,瞿大天師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現在煩請您老再搭把手,救救小的,可好?”宋朗忍著脾氣,皺著眉頭勸道。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兒,瞿耀不免得意,“你先藏起來,我估計曄曄就要來了,你在這兒不太好。”


    “嗯。”


    “你跟著明明走,藏到後麵的小房間裏。”瞿耀說著,招呼著自己的小貓兒,那個小東西一步一搖地往裏走,宋朗瞥了一眼瞿耀,便跟著走了。


    目睹一人一貓進了小房間,瞿耀整理好衣服,準備迎接劉歆曄的到來。


    要說這司天監的位置也是奇特,在離王都二十裏的日月山山頂,就三進三出的院子,和普通人家無異。各個房間都被瞿耀打通,以暗門相接,除了臥室多了張床,其餘屋子幾乎一模一樣。因此極少有人能一次準確地找到瞿耀的位置,常常是聽到聲音,而尋不到人。


    瞿耀的目的很簡單,陳三年的衣冠塚就在這山腳下,他經常下山騷擾宋朗,把那人惹惱了,他就往院子裏一躲,騙得宋朗團團轉。等他找到自己時罵人的力氣都沒了,正稱了心意。


    “唉,陳憫之,我見你滿腹才學,命不該絕,才出手相助,你回來之時,可別辜負我一片心意,否則定讓你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瞿耀握緊雙手,此次逆天而行,成則皆大歡喜,敗則兩敗俱傷,師尊,你怎麽就留給徒兒這麽個難題呢?


    第7章 亦真亦假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劉歆曄一行人便找了過來。


    “參見王上!”瞿耀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劉歆曄不計較,揮退了左右,便拉住他,似有許多話要說。


    瞿耀偏偏不著急,笑著:“王上莫急,微臣都知曉了。”指甲縫中有土屑,許是來的路上去了陳三年的衣冠塚,想到這位君王幾近癲狂的表現,瞿耀又氣又笑,著實無奈。


    “陳三年,不見了。”劉歆曄像個失去了心愛之物的孩子,臉色煞白,“怎麽辦,怎麽辦啊!”


    可人是你下令賜死的,我當初那般阻攔,你不還是狠了心?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哪會落到這般田地,害得所有人都跟著受罪!瞿耀腹誹,嘴上卻說道:“王上不急,我自有辦法。”


    “好,好。”劉歆曄哽咽著。


    瞿耀將人安置好,倒了杯茶,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王上,你可知為何陳三年要叫陳三年?”


    “不知。”劉歆曄搖搖頭,陳三年不曾與他說起過自己的身世,他所知曉的一切都是靠影衛打聽出來的。


    “這陳三年的身世著實有趣。”瞿耀倒了杯茶水,握著杯子轉來轉去,愣是擠出一副正經模樣。


    “陳三年的父親乃是濟州轄下一個小縣城的父母官,為官清廉,做人周正。唯一不足的就是年近四十而膝下無子,夫妻伉儷情深,陳老太爺不願納妾,陳老夫人便日日吃齋念佛,盼望上天垂憐。”


    “然後呢?”劉歆曄覺得這種怪力亂神的說法很荒誕,但又十分好奇。


    “然後啊,”瞿耀一口喝掉杯中茶水,擦擦嘴,繼續說道:“陳老夫人有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站在奈何橋邊,孟婆懷裏抱著個娃娃,交給了她,說是要她虔誠供奉城隍三年,三年後自然會有孩子。”


    “夢醒後,陳老夫人覺得這是上天的暗示,便照做了。三年後果真懷孕,生下一子,夫婦二人為表示感激,便給這孩子取名三年,小字憫之。”


    劉歆曄若有所思,瞿耀笑了:“王上不解?”


    “不解。”劉歆曄如實回答道。


    “其實我是胡說八道的。”瞿耀哈哈大笑,劉歆曄氣得直哆嗦,又不好發作,隻能生生咽下。


    “王上,聖人言,敬鬼神而遠之,你何苦呢?”瞿耀抬了下眉毛,似是嘲笑,“您看,我這個人是極其不靠譜的,說得好聽點,是司長星象的國師,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個神棍!您何苦將希望寄托在我這麽個人身上呢?人已死,要學會節,哀,順,變。”


    瞿耀滿意地看到劉歆曄肩膀顫抖了幾下,他最喜歡作弄別人了,尤其是麵對劉歆曄。


    “當真,當真沒有法子了嗎?”劉歆曄心口疼得慌,眼神都飄忽起來。


    “有法子啊,當然有法子啊,不過嘛——”瞿耀湊過去,小聲地說道:“那個法子,不是被王上您自己壞了嗎?”


    劉歆曄幾近崩潰:“你——”


    對啊,是他自己親手壞了法子,他當初太心急,太急於撫平權貴的不滿,太急於穩固自己來之不易的政權,所以他才在短短半月時間,就下令處死了陳三年。可後來仔細想想,他是這個國家的王,是最高的權力者,難道保住一個人的命很難嗎?難道暫時緩一緩很難嗎?


    “王上,你欣賞陳三年,愛慕陳三年,可你沒勇氣麵對這份感情,所以你選擇了逃避,甚至別人將這個作為你的軟肋攻擊你時,你都沒法保全自己。”


    瞿耀肆無忌憚地將劉歆曄的傷疤解開,無情地諷刺著他:“王上,放棄吧,別自欺欺人了,你想想,這麽下去對誰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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