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往往更讓人難以捉摸。


    看著曹軍離開,王宇臉上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化了兩次,但是很快恢複正常。


    跟在領導身邊,必須的一點就是領會領導的意圖,這是一門必修課,很多時候領導的話是隻說上句的,即便是想讓你替他做一些事也不會直接說出來,這就要求你必須第一時間領會其中的意思,而且不能領會錯了。


    這其實很讓人心累,但是又不得不如此,而且下麵的人都在想盡辦法的去猜測領導的心思,競爭關係自然也就出現,似乎領導都很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幕。


    這句不錯,在不同的場合說出來,意思完全不同。


    王宇暗暗鬆了一口氣,至少今天的表現是讓領導滿意的,他拿起剛剛撕掉的那一頁,看了一眼,並沒有徹底毀掉,而是夾在裏麵,深吸一口氣離開會議室。


    梁秋回到市公安局,內心很不安,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命案調查組那邊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小區周圍的監控視頻裏沒有發現許舫的身影,周圍恰好有一處警方的盤查區,過往的車輛都會檢查,如果許舫是坐車進入,隻有本小區辦理過地下車庫購買或者租賃手續的車子才能進入,他是殺人犯的消息警方已經公布,那麽開車的人為什麽要帶著他進去呢!


    梁秋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了局長李威說過的那番話,第四起命案和前麵三起有本質上的區別,許舫如果想挑釁警方,其實有很多種方式,沒有必要選擇最容易被人發現的,而且是進入市區中心的小區裏殺人,這樣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大,還有一點,死者家裏的電子防盜門沒有破壞的痕跡,說明不是外力破壞進入,如果是敲門,那就更不可能,電子門上有視頻設備,從裏麵就能看到外麵,命案發生時間又是在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完全陌生的環境,一般不會選擇這樣的時間犯案。


    這裏麵的問題確實太多了,隻是因為監控裏看到許舫,案發現場雖然倉促,依然按照他的殺人習慣布置過,凶手身份確定,所以警方的注意力都落在尋找他的行蹤上麵,根本不會有人深入考慮為什麽許舫要對女記者彥秋下手。


    梁秋起身,他走到窗戶前麵,這一刻內心很複雜,他相信局長李威的判斷能力,至少從一開始他就是對的,而且讓自己盯緊酒吧,可惜錯過了提前抓捕許舫的機會。


    他想破案但是又不想節外生枝,擔心事情鬧大,牽扯出八年前的雨夜殺人案,進而影響到吳剛。


    梁秋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連忙接起,“曾秘書。”


    “梁局,好消息,有一些礙眼的不會出來。”吳剛的秘書曾戍,說話的語氣聽著有些陰陽怪氣,當然他在吳剛麵前可不敢,隻是對下麵。


    “明白。”


    “聰明,難怪領導那麽器重你,抓住機會,不是誰都能有這樣的好機會。”


    曾戍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他是按照吳剛的吩咐做的,雖然沒有說出具體是誰,但是彼此心裏都清楚,那個礙眼的就是指楊榮,在吳剛的眼裏,他就是那個礙眼的,自然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就是權勢。


    梁秋緩緩放下電話,局長李威出麵力保楊榮,想讓他加入市刑偵支隊參與調查,其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市公安局局長親自出麵,麵子已經足夠大,但是在吳剛那不管用,必然是用了手段。


    楊榮此時還留在市紀委,單獨的問詢室內,看著空無一人的問詢室,內心毫無波瀾,隻是被市紀委調查,並沒有定性,而且他心裏清楚自己沒犯過錯,隻是有人怕了,所以提前動用了手段,這種整人的手段八年前就見識過,隻是那個時候年輕,會說一些氣憤的話,現在表現的異常平靜。


    人不是想低頭,而是不得不低頭。


    這時問詢室的門開了,副書記劉東亭帶著人走了進來,表情異常嚴肅。


    “楊榮同誌,根據紀委工作條例,現在對你的工作進行問詢,必須說實話,當然你有權保持緘默,小高,問吧。”


    “好的,劉書記。”


    他說完打開問詢本,上麵早就提前寫好了問題,隻是這些問題以前都問過,而且不止一次。


    “副所長劉剛涉嫌暗場,充當保護傘,對於這件事,把你知道的詳細說一遍。”


    楊榮深吸一口氣,“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劉剛的事,我根本不清楚,我本來就是外人,可能是性格上的缺陷,雖然去了那快八年了,但是始終無法融入,很多事他們都是背著我的。”


    “你也說了,八年,不是八個月,而且你還是派出所的領導,平時肯定會有一些接觸,酒桌上就沒提起過嗎”


    這句話明顯帶有引誘性質,如果沒有經驗直接說出酒桌上沒有提到過,那就犯了忌諱,按照幹部管理原則,無論是工作原因還是其他原因,不允許聚在一起喝酒吃飯,違反相關規定。


    “我這個人不喝酒,所以才不合群,酒桌上的事自然就不清楚。”


    楊榮笑了一下,看向對方,三十歲不到,自己當刑偵支隊長審犯人的時候,他毛還沒長呢,現在居然給自己下套,太嫩了點,這些套路都是自己用過的。


    劉東亭清了清嗓子,他知道楊榮過去是幹什麽的,“小高啊,別急,這個問題的範圍其實很廣,我們的工作就是問清楚,有問題的要提醒監督甚至立案調查,沒有問題,自然不會冤枉人,一切都是按原則做事。”


    話說的不錯,隻是表麵工夫,按程序,楊榮的調查應該早就結束,但是明顯不行,所以必須要進行二次問詢,問題就那麽多,隻能重複問,從問題裏去找問題。


    “感謝劉書記。”


    楊榮笑了一下,他看明白了,這是有人不想讓自己走,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心裏早有答案,“那就慢慢問,反正都不急。”


    市紀委對楊榮的調查還在繼續,問題幹部的問詢和調查和公安局案件不同,沒有具體明確的時間規定,隻要是符合原則,調查結束的時間可以靈活掌控,但是有一點,市紀委介入調查期間,被調查人不得繼續留在原來的位置上。


    吳剛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通過私人關係解決了這個麻煩,但是他依然不放心。


    市公安局一直抓不到人,案子不解決,始終是塊心病,還有就是這次出來搞事的那個家夥,不能讓他亂說話。


    “梁副局,來一下。”


    這一次是吳剛主動找的梁秋,電話那頭,梁秋一時間忘了回應,等他反應過來,吳剛已經掛了電話。


    政法委書記吳剛的語氣明顯不對,而且還刻意地加上副局這個稱呼,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梁秋隻能啟動車子朝著市委辦公大樓方向開去。


    案情遲遲沒有緊張,梁秋也急,但是沒辦法,這次遇到的對手過於狡猾,這也讓他意識到局長李威的判斷是對的,許舫冒著風險潛入殺害女記者彥秋絕對是有其他意圖,根本不是為了挑釁警方那麽簡單,他不是那種容易衝動的人。


    “梁局。”


    曾戍恰好從辦公室裏出來,看到了上樓的梁秋,“來找吳書記吧,你最近可是紅人。”


    “事情沒辦法,來挨罵的。”


    梁秋歎了一口氣,“曾秘書,你我之間也可以做朋友,以後相互照應。”


    “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曾戍麵帶笑意,他很懂得做人,雖然反感梁秋,但是絕對不會得罪他,而且他知道交一個市公安局的領導,對以後肯定有用,“一會盡量少說話,聽領導的,如果罵你,你事情就不大,最怕就是不罵你,反而是對你失望了。”


    “感謝。”


    曾戍的這番話,絕對是經驗之談,他一直留在吳剛身邊,所以對吳剛太了解。


    梁秋敲門走入,看到吳剛的茶杯空了,連忙上前去倒茶。


    “人呢你這個副局長是怎麽當的,當不好就不要占著那個位置,讓有能力的人上來。”


    吳剛的手落在桌子上,這一刻梁秋反而鬆了一口氣,剛剛曾戍說過,發火罵人反而是好事,那是對你的重視,如果什麽都不說,那基本上就涼了。


    “吳書記,我一定盡快抓到人。”


    “然後呢”


    吳剛反問了一句,梁秋一時沒弄明白對方的意思,“按程序審問,然後移交。”


    “這個人肯定是死罪,如果他亂說呢,反正也是死罪難逃。”吳剛說完拿起桌子上的筆,並沒有寫字,隻是拿在手裏,“按程序是對的,但是不該說的,還是應該讓他閉嘴,動動腦子。”


    梁秋心裏咯噔一下,他明白了,這是吳剛在暗示自己,想辦法在抓捕的過程中除掉許舫。


    當然不能被人看出來,這樣誰都沒有責任,許舫也會徹底閉嘴,案子也就徹底結了。


    這招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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