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雖然平時吊兒郎當,說話也不太注意,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他還是能分清楚輕重。


    市委副書記吳剛,另外那個是省廳來的大領導,剩下的那個滿臉怒色,一看也是大有來頭。


    我的媽呀,今天晚上是怎麽了,突然一下子來了三個大領導。


    朱武不在局裏,他帶著人出去吃飯去了,最近調查案件都很辛苦,總不能餓著肚子幹活,飯很簡單,但是能填飽肚子,剛吃到一半就接到了侯平的電話。


    “猴子,別急,一會打包一份給你帶回去。”朱武以為是候平餓了,市公安局不能沒人,正好他困了,就讓他留下。


    “師父,快點回來吧,要出事,上麵來人了,來者不善。”侯平用手擋著,眼睛瞄著吳剛和祁偉兩個人,此時吳剛正在翻看刑偵支隊的規章製度和文件。


    “製度形同虛設,這麽關鍵時期,連個人都沒有,像什麽話,祁廳,這已經到了必須整頓問責的時刻。”


    吳剛就差沒拍桌子,手裏的文件丟在桌子上,這時侯平徹底醒了,站在那大氣不敢長出,也不敢接話,看出來吳書記是帶著火氣來的,他也擔心說錯話惹麻煩。


    朱武快速帶著人返回,吃飯的地方就在市公安局對麵,接到侯平電話不到五分鍾就回到市公安局。


    “吳書記,祁廳,忙得有點晚,帶兄弟們出去吃口飯。”朱武深吸一口氣,跑得略微有些急,侯平在電話裏也沒說得那麽清楚,這也讓他更加擔心。


    祁偉點頭,這時聞到一股酒味,不算重,但是確實聞到了,“吃飯合情合理,總不能隻工作不吃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但是一定要注意紀律,工作時間內,絕對不允許飲酒,尤其是你們,那就更不應該。”


    朱武聽完神色一變,平時基本上不喝,今天確實太辛苦,大力嚷嚷著喝一口,點了一瓶白酒,朱武沒喝,剩下的一人喝了一點,根本不會影響工作,隻是為了緩解一下身體上的疲勞,但是被祁廳長發現了。


    “一點點,絕對不影響工作。”


    朱武深吸一口氣,他意識到這個理由站不住腳,道理很簡單,吳剛不會替自己這些人說好話,上一次吳剛帶著人堵市公安局門口,朱武帶著人強行離開,算是徹底把他得罪了。


    但是朱武不後悔,如果那一刻他慫了,怕了,選擇了留下,那就徹底對不起自己警察的身份,以後再也抬不起頭做人。


    “工作時間飲酒,這是原則問題。”吳剛陰沉著臉,總算是讓他抓到了把柄,雖然有些小題大做,但是一旦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那就是大問題。


    這時一旁的祁偉忍不住小聲提醒,“吳書記,現在是下班時間。”


    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因為最近太辛苦,朱武原本是想把人都放了,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繼續查,但是誰都不走,最近調查不順利,遲遲找不到人,刑偵支隊的人都憋著一口氣。


    這樣的場麵,朱武都為止動容,隻是喝了一點點的酒,結果就被市委副書記吳剛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批。


    “那也不行,原則問題,任何時候都不能觸犯,這是規定。”吳剛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有點過,公職人員禁止吃喝消費宴請,但是如果用的是自己的錢,不造成惡劣影響,還是允許的。


    “說的沒錯。”


    一人走入,朱武鬆了一口氣,讓他去麵對這些大領導確實吃力,還好李局長及時趕到。


    李威走入,“祁廳,吳書記,陸主任也來市公安局指導工作”


    陸鼎勝哼了一聲,“市公安局有什麽不能讓人看的嗎”


    “當然沒有。”


    隨著李威出現,氣氛立刻隨之一變,刑偵支隊的這些人有了主心骨,這時紛紛看向局長李威。


    “李局長,你來的正好,市公安局的條例裏是否有規定,執行任務期間,任何人不得飲酒”


    吳剛直接發難,他就抓住了這一點,想到上一次這些人完全不給自己麵子,吳剛的目光快速掃過,認出了其中幾個人,隻要有機會,這些人都要收拾了。


    “有。”


    李威點頭,“確實有這方麵的規定,市公安局也是嚴格遵守,有人違反了嗎”


    朱武沒喝酒,身為刑偵支隊長,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他注意到李威的目光看向自己,立刻低下頭。


    這樣的舉動,李威就明白了,而且也看出其中有兩個臉是紅的,“胡鬧!”


    李威臉色一沉,“吳書記喝酒,人家是領導,晚上不需要工作,你們能和吳書記比嗎還有祁廳長是來指導工作的,不是參與行動,隻是指導,你們是想和祁廳比嗎簡直就是胡鬧。”


    李威發火,看似是發火,其實是在替朱武這些人解圍,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聞到了酒味,是從吳剛的嘴裏發出的,很明顯他也喝了酒,雖然他不是在公安係統工作,但是身為政法委書記,分管市公安局的領導,這個時候喝酒同樣說不過去,祁偉也是如此。


    祁偉臉色微變,看向李威,嘴角露出笑意,李威還是那麽難對付,他這麽一鬧,想怪罪那些人也不可能了,而且還把自己給裝進去了,這次聯合起來找李威的麻煩,未必能討到什麽好處。


    “吳書記,這是小事,而且也沒喝多,算了。”


    祁偉來充當好人,也是給吳剛一個台階下,他注意到吳剛的臉色瞬間鐵青。


    “祁廳說情,喝酒的事就算了,下不為例。”


    吳剛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喝酒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其他事,今天必須要有個交代。李局,朱隊,還有那個叫猴子的,一起來辦公室。”


    吳剛並不認識候平,隻是聽常波提到了猴子這個人,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確實和候平這樣的普通刑偵隊員很難出現交集。


    “李局,又給您找麻煩了。”


    吳剛氣呼呼地轉身走了,市人大常務副主任陸鼎勝跟在他的一側。


    “吳書記,發火沒用,你要拿出態度,該撤的撤,這點權力你還是有的。”


    陸鼎勝不忘提醒吳剛,他是政法委書記,手握大權,但是他似乎並不懂得如何使用,陸鼎勝在市人大幹的就是開會提拔幹部的工作,在開會之前也要按照程序進行審核,通報,然後組織召開會議。所以對每個人手裏的權力上限都很清楚。


    “必須撤!”


    吳剛咬緊牙,他徹底被激怒,從李威到朱武還有朱武的那些手下,都看著不順眼,“一個都不能留,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李威搞出來,沒有李威給他們撐腰,他們敢嗎!”


    吳剛算是說到了點子上,市公安局的這些人看向局長李威,這時都意識到惹了大麻煩,不僅是市政法委書記吳剛,這位大領導發火,還有省公安廳的副廳長祁偉,那可是直接的上級部門領導,這時都替候平捏了一把汗。


    “沒事。”


    候平笑了一聲,“我就是個小蝦米,就算得罪過他,最多是把我調到派出所,下村看井房去,那樣更清閑。”


    “猴子,少說廢話!”


    朱武咬緊牙,事情是他惹出來的,絕對不會影響其他人,尤其是局長李威,他知道李局長是好官,有他在,淩平市的黑暗才能驅散,受傷害的人才能得到看到正義的曙光。


    “我來扛。”


    李威都看在眼裏,剛剛一直沒說話,而是想聽聽候平和朱武怎麽說,吳剛和祁偉突然同時出現,動機絕對不簡單,這個時候對刑偵支隊下手,擺明了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天塌下來,個子大的頂著,一會你們少說話,看我怎麽對付他們。”


    朱武點頭,鬆了一口氣,心裏還是擔心,他知道局長一定會護著刑偵支隊,但是麵對的是級別更高的吳剛和祁偉,很難辦,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自己承擔一切,主動辭去刑偵支隊長的職務,絕對不能給李局惹麻煩。


    這就是朱武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快走幾步跟上李威,想說但是看到李威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市公安局辦公室,吳剛陰沉著臉,此刻已經擺出架勢,就等著李威和朱武那些人出現。


    辦公室的門被直接推開,這裏是市公安局,不是吳剛的市委副書記辦公室,沒有必要敲門。


    “吳書記,有什麽指示,直接一點,市公安局事情多,沒有那麽多時間。”


    “李局,案犯老火是你的人放走的,抓了這麽久還沒找到,而且牽連到派出所所長劉剛,有這事吧”吳剛反問,他就是要咬死這條線,這時目光落在候平臉上,心裏暗道,原來他是猴子,那就更不能留他。


    這一次候平算是在這位政法委書記麵前留下了極其深刻印象,趴在那睡覺,被吵醒之後罵人,這兩樣都犯了吳剛的忌諱。


    “是逃走,不是放走,兩者性質上完全不同,至於派出所所長劉剛和案犯老火之間的特殊關係,目前市公安局已經調查清楚,劉剛身為公安警務人員,利用職權為他人行方麵,從中謀取利益,他的被害更是牽扯到更深層次的犯罪,市公安局正在深挖線索,決心一舉鏟除隱藏在淩平市的黑暗勢力,絕對不允許暗場的存在。”


    李威的聲音鏗鏘有力,反擊也是恰到好處,他聽出吳剛是要拉候平和刑偵支隊下水,不可能給他機會。


    “這就是你的問題。”


    吳剛冷哼一聲,“派出所所長和副所長接連出事,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市的公安隊伍存在極大問題,你身為市公安局局長,難辭其咎。祁廳,我請求暫時停止李威職務,公安局長的位置由常務副局長常波同誌代理。”


    “不行。”


    朱武咬緊牙,他原本不想發聲,但是吳剛的要求太過分,居然要停李局的職。


    李威咳嗽一聲,“吳書記,如果真想停我的職,可以,但是必須有合適的理由,根據我們的調查,暗場犯罪行為在我市持續至少有兩年之久,而我這個上任不到半年的市公安局局長在這裏麵應該承受多大的責任,相信各位領導都清楚,還有一點,公檢法隊伍的建設問題歸屬上一級分管領導管理,據我所知,吳書記是在三年前升任政法委書記。”


    李威說到這裏停了,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剛剛的那些話已經讓吳剛吃不消。


    這是事實,淩平市的暗場罪惡兩年前就已經存在,當時李威還沒有來到淩平市,吳剛想強行把責任扣在他的頭上,太牽強,還有就是吳剛才是淩平市分管安全工作的市委領導,如果真的有責任,第一個負責人的人應該是他。


    “強詞奪理,你,你這就是強詞奪理。”吳剛氣得聲音明顯發抖,“明明就是你的領導能力問題,還有他。”


    吳剛咬緊牙,手指向候平,“案犯是他放走的,而且他和劉剛的關係不一般,難怪出動那麽多警力都抓不到人,還能讓案犯傷人,明顯就是有人通風報信,這麽明顯的問題,李局不調查,就是包庇。”


    候平心裏這個罵,這吳剛太損了,損到家了,自己確實和劉剛關係可以,但是不代表關係好就和他同流合汙,確實是自己看錯了人。


    “傷人有人報案嗎”李威反問。


    “沒有。”


    朱武搖頭,“並沒有接到相關的任何報案,如果涉及到案犯,下屬的派出所一定會立刻向上匯報。”


    陸豐受傷,確實沒有報案,所有的事情都是常波搞出來的,陸豐也是他帶到老石嘴的,而且他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因為他的存在,確實忽略了報案的事。


    “吳書記,祁廳,如果真的是受到傷害,為什麽不報案是不敢報案還是不能報案,我覺得這才是最應該弄清楚的,而不是在案犯逃走的事情上揪著不放,人沒找到,我承認市公安局在部署抓人方麵行動效果不佳,但是我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同樣可以弄清楚這個老火是否和我的人是否存在特殊關聯,如果有,我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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