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耽擱時間,趙武引領隊伍,立刻繼續前行。


    村子的災後問題,想來當地的官員很快便會來處理。


    能幫的,他已經盡力......


    李家村的村民望著遠去的流放隊伍,久久不能回神。


    希望有一日,還能有機會再見麵......


    迎著晨光,流放隊伍一大群人浩浩蕩蕩。


    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行程比往常緩慢了許多。


    一來是道路難走,二來是心情受到了影響。


    毋庸置疑,路上皆是一片慘狀。


    若不是有人說起,那已成一片泥地的地方曾是一個村子,他們壓根兒就看不出來,那慘狀比李家村更糟糕。


    眾人見著那慘狀的一幕幕,心底唏噓不已。


    有些性子軟的女眷,還偷偷啜泣。


    一路上,時不時有流民往北走,與他們方向相反。


    而這些流民,衣著破破爛爛,臉色蠟黃,臉上表情麻木,猶如行屍走肉,眼裏沒有半點光。


    更令人膽寒的是,路邊還有受災後的屍體。


    有家屬的,跪在屍體旁悲悲戚戚,嚎啕大哭。


    沒有家屬的,屍體橫躺在路邊,無人理會。


    時溪活了兩輩子,未曾見過這等場麵,一路上心都緊緊揪在一起。


    天災人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走了半個多時辰後,終於看見有官府的人出麵處理。


    道路難走,走了一早上,依舊沒有走出安亭縣。


    見有間茶樓,趙武便讓人先休息片刻,再繼續趕路。


    “此次洪災也是罕見,曆經七天七夜,殃及附近的五個縣城,死傷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饑民無處可歸,實乃大災。”


    “可不是嘛,據說朝廷上全是洪災的折子,皇帝憂國憂民,已經好幾天幾夜沒有休息。”


    “我還聽說,此次洪災,損失慘重,朝廷體恤百姓,派了不少官員前往賑災,安撫百姓。”


    .....


    休息期間,時溪聽到茶樓的人員談論,眉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憂愁。


    傅瑾霆聽後,陷入一片沉思。


    犯人們亦是聽到了他人的談話,安安靜靜沒有出聲。


    今日的出行,他們倒是規矩了不少,沒再惹事。


    他們也是經曆過此次洪災的人,有幸活了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對比一路上無家可歸的百姓,以及因災害而死去的村民,他們至少還活著。


    雖吃得不好,但有官差發放食物,流放地還有住所,還算是有個盼頭。


    有了這一次的經曆,犯人們骨子裏的傲氣,被磨滅了不少。


    ......


    盛夏天裏,難得多雲,從雲層將烈日團團圍起,斂了半數暑氣。


    正當流放隊伍緩慢前行時,忽然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從前麵駛來。


    犯人們紛紛退到山路兩旁,讓出一條道來。


    那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便瞧清楚了來人。


    來人是一群官兵打扮模樣的人。


    為首之人一臉嚴肅,不怒自威。


    急促的馬蹄聲穿過人群,沒有給流放隊伍一個眼神。


    所到之處,濺起一團團的泥巴,也不知為何如此匆忙。


    流放犯人努力往邊上靠,生怕那濺起的泥巴濺到自己。


    “哎喲,我的衣服!”


    “哎喲,我的臉!”


    “啊,我的手!”


    ......


    不少犯人被淺起的泥巴給弄髒,想罵卻又不敢罵。


    看那些人的衣著,不是他們這些犯人能惹得起的,隻能在心底罵罵咧咧。


    幾個呼吸的時間,那群衣著官兵服裝的人終於遠去,眾人轉頭看去。


    隻剩下那些模糊的背影,以及空氣中留下的泥土味......


    時溪望著疾馳而去的官兵,眉頭緊蹙,心中隱隱不安。


    “你們聽說了嗎?據說福安縣出現了瘟疫。”


    “你說的可當真?”


    “千真萬確,官府都已出告示,近日切忌不可去往福安縣。”


    “好在今日出門來,不然我還打算過幾日去福安縣走貨。”


    “你可千萬不要前往,聽說瘟疫爆發後,死了不少人。”


    “瘟疫自古以來便無藥可醫,若是感染了瘟疫,可就真沒命咯。”


    ......


    一家山中茶樓內,臨近的幾桌客人在低語討論。


    流放隊伍正好在茶樓歇息。


    因道路難走,流放隊伍比往日多休息幾次,一路上茶樓最多,隻能在茶樓休息。


    時溪路過幾人時,不由得放慢腳步。


    聽到有瘟疫,還死了不少人,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福安縣便在安亭縣的隔壁,若是福安縣有瘟疫,很有可能也會影響到安亭縣。


    “聽說朝廷派去的大夫束手無策,依舊沒有可以破解瘟疫的法子。”


    “官府正四處尋醫,是大夫的,都可前往災區支援。”


    “就連待行刑的大夫,也可申請前往災區,若是能解決得了這瘟疫,還可免除牢獄之災。”


    “當真有此事?”


    “確實如此,官府的告示,我猜絕對沒有錯。”


    ......


    客人的談論聲不絕於耳,時溪聽得入神,心不在焉。


    瘟疫在古代是極其棘手的病症,至今仍無人能解。


    “涼親?”


    “涼親?”


    見著自己的老母親忽然停了下來,時初小團子有些疑惑,奶聲奶氣喊了聲。


    時初也不知娘親是怎麽了,怎麽叫都不應。


    “溪兒,怎麽了嗎?”


    時旭正好在旁邊,有些擔憂地問。


    “沒,沒事。”


    時溪聞言,這才回過神來,給了時旭一個寬慰的眼神。


    “沒事就好,我先去領饅頭了,你們快點跟上來。”


    時旭說著,便往前走去。


    他們時家算是沾了傅家的光,也能得到白麵饅頭,還是免費的。


    時溪笑著點點頭。


    “怎麽了初初?”


    時溪見時旭離開,這才蹲下身子,笑得一臉溫和,與時初平視。


    小家夥如今與時溪很是親近,完全沒有了當初的害怕。


    “涼親,肚子餓,窩想吃飯團。”


    時初小團子摸著小肚肚,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憐,附在時溪耳邊小聲說道。


    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得時溪的心都快化了。


    自從小團子吃過從商城買過的飯團後,小團子就特別喜歡吃,每天至少得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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